齐悦点点头,看着依旧闭着眼昏睡的谢氏,不过这已经不是那种频临死亡的休克了。
“你去休息吧,我来看着。”她说道。
阿如点点头,也没有客气转身出去了。
大家已经习惯了这种轮班制度,不再过于拘谨主仆师徒,而是遵循休息好才能更做更好的原则。
“月娘,她真的,没事了吗?”谢老夫人看着齐悦问道。
这话她从昨晚起就问了好些次了。
齐悦拿着棉布查看切口部位。
“我..”她开口,略一迟疑,“只能说尽力。”
谢老夫人哦了声继续一脸担忧,常云成看了眼齐悦。
谢氏的消息自然传回了定西侯府,周太医满足了看热闹,千金堂没他睡觉的地方,所以昨晚他依旧来定西候府歇息。
此时见听到消息的众人没什么特别反应,他不由很奇怪。
“喂,治好了啊,你们夫人都要死了,人家给治好了。”他忍不住抓住一个下人强调一下这件事的意义,“当时都真的死了没气了..”
下人对他的反应很不屑。
“那是自然啦。”下人说道,“我们少夫人是神医嘛,当然能治活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周太医被说的面皮抽筋。
有什么好奇怪?
你们这反应就很奇怪好不好!
哪来的这么笃定啊!这是治病啊!生死危重的病啊!不是吃饭那么简单的事!
二百五十九章好笑(加更)
得知谢氏成功手术住进了千金堂,定西侯府大批的人呼啦啦的全向千金堂涌来。
定西候还特意换新衣。
“侯爷这下放心了…”管家在一旁欣慰的感叹道。
“是是。”定西候连连点头也带着满脸的激动欣慰,“我就知道月娘心里还是有咱们家的。”
管家扯了扯嘴角。
“侯爷,我是说夫人没事。”他说道。
定西候整理衣裳的手停了下。
“对啊,我也是这个意思。”他说道,“月娘要不是心里有咱们怎么能治得好她?那么大仇呢。”
这根本是两回事,管家无语,少夫人治好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都是心里有人家?
少夫人是大夫,大夫自然是救死扶伤为任。
少夫人哪里是那种人!
不过,算了,还是不要打击侯爷了,好容易有面子有机会去千金堂,要是被自己一吓,又不敢去了,那就更没机会了。
机会?管家自己愣了下,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机会?
难不成还有做一家人的机会?
一家人这个词闪过,管家心中有些酸涩,其实就算到现在,他们还是下意识的把齐月娘当少夫人,当一家人。
只是,只是在心里而已,事实上,这个机会,已经,不可能了。
他看着乐滋滋如同什么大喜事的定西侯,最终叹口气什么也没说。
侯爷,自从少夫人迈出府门那一天,一切都不可回头了。
定西侯府呼啦啦的一群人全部涌向千金堂,堵住了整个街道,但他们没机会去堵住千金堂。
“干什么?”门口的弟子们喝住要进门的乌压压人群,虽然面对的是衣着华贵亮瞎眼的人们,但穿着同意青色罩衫的他们没有丝毫的畏惧。“这么多人你们想干什么

?”
“小哥,我们探视。”管家忙上前说道。
“我们定西候府的。”定西候说道,一面威严的端正了身子。
“定西侯府的病人是重症监护,不得探视。”弟子们答道。没有丝毫的让步的意思。
定西候等人愣了下。
“小哥,自己人自己人。”定西候咳了声说道。
“什么自己人?”弟子皱眉道。
“不是说了嘛,我定西候府的。”定西候皱眉说道,对于这不长眼的弟子很不满意。
这生意怎么能好呢?月娘一个女人家到底管不过来。
“哪又怎么样了?”弟子也是有些急了。他们堵这街道,别的病人进不来啊,“快走快走,说了重症监护不许这么多人探视的。你们家已经有人在陪护了,别的人再

等几天吧。”
定西候哪里肯放过这个跟齐悦修复关系的机会。
“去,去。闹什么闹。真是没眼力。”他没好气的说道,抬手推开弟子就往里走。
他一带头别人不甘落后忙跟着走,顿时都向里面涌进来。
“干什么!”
内里传来不耐烦的女声。
涌走的人停了下来,看着齐悦走出来。
“月娘。”定西候忙说道,“真是辛苦你了,我来看看…”
“现在不能探视,谢老夫人和世子都在。要么你们换两个人进去。”齐悦说道。
换?估计里面两个绝对不会同意的。
看着定西侯还想说什么。
“你们要是不走,我就让人把你们夫人抬出来,你们一起都走。”齐悦说道。
这是自己人说的话吗?
这也不是自己人能干出的事啊。
但站在外边的人却都知道,这个女人还真能干出这种事…
“我,我进去。”
一个老者从后挤进来。
“我不是定西侯府的..”他喊道。
齐悦看着这个周太医,只得让他进去了。
千金堂外瞬时恢复了安静,街道重新流畅起来。
“师父?”弟子低声唤道。
还站在门口看着外边愣神的齐悦回过神。
她哦了声,转身进去了。
外边是安静了,但院子里又热闹了。
“喂,你别乱动好不好?”
“这位老先生,这里不能进..”
周太医在院子里四处转,东看西看什么都好奇,昨晚天黑,又乱哄哄的伺候谢氏,他倒没注意这千金堂这般设置,今日来原本是想要问齐悦那些神技的事,但才到后

院,就看不过来了。
无奈这些弟子们都警惕的很,这个不许动那个不许进,问也也没人答。
“小姑娘,你过来。”周太医看到齐悦忙招手,指着挂着消毒室三字的屋子问,“这是做什么用的?”
齐悦看了他一眼。
“消毒用的。”她说道。
这不是等于没说嘛。
周太医看了眼门上的字。
“我认得字。”他说道,“这消毒是什么意思?”
齐悦看着他,张了张嘴。
“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没精神,不太想说话。”她说道,一面喊了声就近的弟子,“你把消毒的意思给这位太医解释下。”
那弟子应声是,这些知识都熟记于心了,他站到了周太医身边。
周太医看了眼这弟子,手里抱着一筐药,显然是个捡药的杂工,连学徒都算不上,能知道什么啊!
“没精神?什么没精神?”他皱眉说道。
不过是不想说而已,秘方吧?一涉及到医术,大夫们都跟防贼似的。
“师父昨天两场手术,又照顾病人,累了嘛。”弟子维护自己师父,不满的说道,一面利索的给他解释什么叫消毒。
周太医一开始根本就没当回事,但听着杂工竟然说的头头是道,显然受过教导。
这千金堂,连杂工都这么厉害啊…
齐悦已经进了屋子,却并没有休息或者看书,而是坐在桌子前。看着书发呆。
“那人的死不管你的事。”
常云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齐悦回过神看过去,见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这里。
“你母亲醒了没?”她问道,没有接他的话似乎没听到。
“醒了,刘大夫正在用药。”常云成说道。
齐悦点点头站起来。
“好。我去看看,没有用麻药,她一定很疼。”她说道。
“月娘。”常云成再次说道,“那个人的死不关你的事。你别难过。”
自从昨日回来到现在,已经没人提起那个死去的男人了,对大家来说,伤得那样重。本来就不可能救活,所以根本就没人放在心上,自然也没人当回事。
对于齐悦的异样。大家只会认为是累的。没有多想。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齐悦握着手说道,又抬起头对他笑了笑,“不过没事,我一会儿就没事了,毕竟,当大夫的看到病人在眼前死去。还是件难过的

事吧,人之常情吧。”
她总是自己安慰自己,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没事,我一会儿就好了..
常云成看着她,伸手将她抱住。
齐悦陡然被他抱住,吓了一跳。
“喂。”她紧张之后,又放松下来,伸手拍了拍常云成的背,“你要是再不松开,我就不认为是安慰,而是非礼了。”
常云成松开了手。
“不管怎么说。”齐悦看着他笑了笑,“还是要说声多谢了。”
她说罢走了出去。
看着齐悦走出去,常云成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他抱了她!他竟然抱了她!
醒来的谢氏对自己的状况惊惧交加,她想要去摸自己的脖子,想要大喊,却被弟子们按住,剧痛让她也发不出声音。
“你跟你师父学的伤科,那自然在止疼上最拿手了。”周太医说道。
刘普成点点头,这边用了药一刻谢氏总算疼痛稍减,情绪也能稍微好一点。
齐悦此时走进来。
“用炭盆,弄些熏香炉子什么的,把盐糖水弄成蒸汽,隔一段就让她吸一下。”她一面对身后的弟子嘱咐道。
弟子应声是忙去照办。
看到她进来,刚安静一些的谢氏又猛地激动起来。
“滚..滚…”她张着口拼命的想要喊出来,顾不得疼痛冲着齐悦挥舞手。
“别动,别让管子掉出来!”齐悦忙喊道,床边的弟子们又忙伸手按住谢氏。
但谢氏依旧挣扎不停。
“你他娘的安静点!”齐悦猛地拔高声音,一把推开弟子,站到床边看着谢氏狠狠喊道。
屋子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谢氏也被吓的停止挣扎。
“你喊什么喊!你闹什么闹!你把自己想得太美了吧,我犯得着为了讨好你救你啊!德行!”齐悦看着她继续喊道,“真把自己当块宝,把你家当快宝,瞧你那傻样

!”
屋子里的人都面色怔怔,待听到这句话都忍不住尴尬。
这,这,这时候这样骂人是有点不太合适吧…
谢氏喘息看着她,眼睛瞪大。
“你他娘的一蹬腿死了是痛快!看多有骨气,不让我这个仇人对你施恩得逞!得逞,笑话,你死了岂不是更合我心意?谁有空给你施恩啊!”齐悦一脸不屑的说道。
谢氏被气的几乎断气。
刘普成忍不住想要上前劝阻,但齐悦根本不听。
“你看看你娘!”她接着喝道,伸手指一旁坐着的谢老夫人。
没有丫头服侍,她也非要住进来,年纪大的人,到底是熬不住了,此时此刻怎么也站不住了。
常云成此时也进来,齐悦又伸手指他。
“看看你儿子!”她大声喝道,“看看他们为了你都成什么样了!你死的容易痛快!他们呢!真是前世的仇人今世的亲人,他们上辈子一定欠了你很多钱!”
她的话音一落,安静的屋子里响起笑声。
周太医看着刘普成等人看自己,有些讪讪的收起笑。
“真的说的挺好笑的。”他指了指齐悦解释道,一面露出不是吗你们没感觉吗的神情,说着又想笑,但在刘普成等人的注视下强忍住了。

讲一个,也不算稀罕事,不过对目前的医疗环境来说绝对是稀罕事了。
母上大人年轻时候在乡下行医,那时候很少有人去住院,都是请医生到家里,尤其是生孩子,根本就没有住院那一说,母亲就去一家人接生,那家媳妇生了三个女儿

,这一次生下来是个儿子,但是,新生儿窒息,死了,母上很愧疚,到现在还愧疚,想起来就说接生了那么多孩子,这个孩子始终忘不掉,常常说如果在医院的话,

一定能抢救过来,如果搁在现在,估计我母上该被逼着跳楼了,万幸那时不是现在,那时候那家人反过来安慰母上,说是他们没和这个孩子做亲人的这个命罢了,是

的,那时候都信命,医生信命,信奉必须尽人事,患者信命,信奉听天命。
所以,不要笑我写的狗血夸张小白,生活,远比小说精彩,你认为不可能,并非不会发生,一切皆有可能,坏的事如此,好的事也会如此。
第二百六十章夜对(加更)
齐悦喊出来,火气散去。
“你气管堵着了,脑子也堵了?清醒清醒吧,你欠恩情的不是我,是你娘,是你儿子,要不是她们,你以为你还能活?这世上除了他们,谁管你死活!”她哼了声,

“你以为你这是折腾折磨我呢?醒醒吧傻瓜!除了那些爱你的人,你能伤到谁啊!你是死是活是开心是难过是享福是受罪,谁在乎啊!瞧你那傻样,真是可笑死了!


安静的屋子里,周太医又笑出声了。
“没错没错。”他还点头说道。
刘普成又有些无奈的看他。
谢老夫人颤抖着从那边过来,拉住谢氏的手。
“正梅,正梅。”她喊道,“我已经白发人送过一次黑发人了,你不要让我再…”
她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枯皱的脸上泪水流下来。
谢氏看着她,终于发出呜呜的声音流出眼泪,紧紧握住谢老夫人的手。
常云成也走过去跪在床边,握住谢氏另一只手。
“别让她哭了,对伤口不好。”齐悦说道。
其实明明是你让她哭了的…
当然这话没人敢说。
她这话就如同圣旨,谢老夫人立刻停下哭,忙忙的给谢氏擦泪。
“不哭了,不哭了,等好了,想怎么哭再怎么哭。”她哄道。
看着这场面,屋子里的人都有些感动,除了周太医和齐悦。
齐悦叹口气。
“师父也感动了?”一个弟子忍不住问道。
齐悦摇摇头,此时站在病房门外,看着院子。
“这么可恶的人还是有人疼有人爱,真是..”她摇头感叹道,“没天理啊。”
这,这什么意思?
难道师父刚才不是正话反说劝导病人?而是真的…骂?
“当然真的骂了。”齐悦在屋子里摆弄羽毛笔,对端来饭的阿如说道,“我看到她都觉得烦!整个一个神经病!”
她说这话用羽毛笔狠狠的扎桌上的橘子皮。
“别玩这个。”阿如伸手拿走橘子皮。“染一手不好洗。”
“我不想吃了。”齐悦推开饭盒说道。
阿如看着几乎没动的饭菜。
“你又怎么了?”她问道,“是累了吧。”
齐悦懒洋洋的哦了声。
“那早点休息吧,今天我值前半夜,你先睡到时候来叫你,再准备些宵夜。”阿如说道,一面要收拾盘子。
外边有脚步声停在门外。
“世子爷。”阿如回头看去,忙施礼唤道。
常云成走进来。
齐悦依旧趴在桌子上懒洋洋不动。
“夫人怎么样?”阿如只得主动问道。
“用了药,睡了。”常云成说道。“我让人把外祖母送回去了。”
“有护士在,你们不用在跟前守着。”齐悦说道,撑着桌子坐好,看着常云成,“你也快去躺一躺吧,几天几夜没合眼了吧。”
常云成看着她,垂下眼挡住其内已经遍布的红丝。
“世子爷吃过了吗?”阿如问道。
常云成没说话。
“他哪里顾得着吃。”齐悦说道,“去食堂再打一份来吧。”
阿如应声去了。
常云成坐下来,打量屋子。
“怎么样,我的办公室还不错吧?”齐悦靠在椅背上。伸手一摊笑问道。
里外两间,垂着竹帘。外间一张桌子一个柜子一张小床,衣架,桌上摆着书本笔,另有两盆绿油油的花草,从墙外传进来一个竹筒,下边接着一个水池,水池边摆着

一大盆绿叶植物。
她不喜欢开花的植物。总是养一些绿油油的只长叶子的吊兰之类的。
总体看下来,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就跟在家一样。
但是。这个家,再也没他。
“怎么不吃?”常云成转开视线落在桌子上。
阿如没收走饭盒,齐悦的还在桌子上。
齐悦哦了声,却没说什么。
“你这女人..”常云成看着她,却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探身将筷子拿起来,“吃。”
齐悦切了声,再次靠在椅背上,颇有将腿翘起来的架势。
常云成拿着筷子的手坚持的伸着。
跟大夫比耐力?齐悦笑嘻嘻的看着他。
常云成收回手,将筷子一顿,开始吃齐悦的饭。
“喂!”齐悦坐正身子说道。
这次换常云成不理会,自己大口的吃。
“凉了!”齐悦说道。
常云成往嘴里送饭的筷子微微停了下,只觉得嗓子火辣眼睛酸涩,他又接着大口吃起来。
阿如端饭菜进来见状愣住了。
“这个给我吧。”齐悦说道,伸手。
阿如忙端过去,放下来。
齐悦拿起筷子,也吃起来。
屋子里二人安静的吃饭,没有说话,阿如看着看着渐渐的退到一边,看着隔着一张桌子,埋头吃饭的二人,不知怎么只觉得心里难过,她转过身借着理头发擦掉眼角

涌出的眼泪。
简单的饭菜吃的很快,阿如收拾了退出去。
“我这里没什么好茶的。”齐悦给他倒了杯茶说道。
常云成伸手接过,还没接到,齐悦又收回手。
“凉一凉再喝,别不管冷热就往嘴里倒。”她说道。
常云成看着她。
“好,我记得。”他说道。
齐悦这才将杯子推给他,自己也站起来。
“我去看看你母亲,趁着她睡着。”她说道。
常云成站起来,齐悦已经走出去了。
她,到底是不想和自己过多在一起,也不想和自己再多说什么了…
是的,她关心他,体贴他,理解他,也许,还喜欢他,但是。她却可以,不要他。
齐悦再次进来时,发现常云成已经在外边的小床上睡着了。
“叫醒他?”阿如低声问道。
齐悦摇摇头。
“显然他是困极了,那边病房里也不需要他守着,他如果守着,也是睡不好,就让他在这里歇一歇吧。”她低声说道。
“你去我那里睡一下吧。”阿如低声说道。
齐悦点点头,阿如先去收拾了。她在门口站了站,最终走进去。
这间小床不是休息的床,而是给病人检查的床,所以只铺了单子,也没枕头被子,硬硬的睡着当然不会舒服。
齐悦掀帘子进了里间屋子,拿来自己的枕头薄被。
男人睡得死沉,齐悦费了好些力气才抬起他的头,将枕头放好,又将他的鞋子脱下来。搭上薄被在腰腹,放下窗帘。这才走出去。
屋门被轻轻的关上,脚步声远去了,床上的常云成缩起身子,眼睛依旧紧闭,更加紧闭,他侧身伸手紧紧抱住枕头,将头埋在枕头上。
就让他这样无赖一次。也只有这样装傻无赖一次,才能再靠近她一次,才能再拥有她的气息一次。
常云成身子慢慢的屈起来。枕头已经不在他头下,而是被紧紧的抱在怀里,小小的床上,高大的男人却显得那样的孤寂。
一开始他确实只是装睡,想着就这样再享受一次她在身边的感觉,谢氏如今这样,他肯定睡不着,但没想到竟然真的睡着了,惊醒的时候,发现外边已经夜色深静。
是因为心安的缘故吧。
常云成起身,看着怀里的被子和枕头,慢慢的将其整理好,整齐的放在床上,再看了眼屋内,夜色里什么也看不清,但他依旧一点一点的看过去,似乎要将这一切都

印在心底,然后转身走出去。
院子里只挂着一盏灯,跟一间病房里透出的光亮相互辉映。
常云成走过去,透过竹帘看到里面齐悦的身影。
“师父,人家自尽不都是割喉吗?为什么割喉能死,也能让人活呢?”两个弟子在一旁问道。
正看血压计的齐悦笑了笑。
“那得怎么割,这就跟砒霜是毒,吃了会死,但用在药里的时候却是能治病。”她笑道。
弟子们哦了声摸头笑。
“师父真厉害,怎么想到的。”他们说道。
“我不是厉害,这个啊,是多少几辈子累积下来的经验。”齐悦站着身子,看着沉睡的谢氏咽喉上的伤口,此时喉管上搭着最透气的布,免得灰尘污染,“无数失败

的经验才造就了今日看起来不可思议的神技。”
她说到这里,看向两个弟子。
“所以,我们永远不要害怕失败,看起来是失败了,但是对于后来人,我们提供了经验,失败的经验,也是成功。”她说道。
说给弟子们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两个弟子站直身子。
“是。”他们郑重的应道。
“别那么拘谨。”齐悦笑道,指挥他们,“来,接着做雾化。”
两个弟子应声,开始摆弄炭火炉子上的小熏炉。
“..师父,这个吸了喉咙就会舒服?”
“是啊,能防止干燥。”
“不过,师父,你当时真厉害的,竟然就敢那么刺下去..”
说到这里,齐悦笑了。
“其实我不算厉害的。”她带着几分追忆,“我曾经见过,病人突发窒息,当时,什么东西都没有,那个老大夫,就用自己的钢笔刺喉,为病人争取了保命的时间..


她说道这里看着弟子们。
惊讶吧?震惊吧?
弟子们点头,瞪大眼。
“师父,钢笔是什么?”其中一个问道,带着一脸的好奇。
古人的关注点总是与她不同步..
齐悦挫败的吐口气。
“是一种笔,尖尖的..”她悻悻说道。
弟子哦了声。
“跟师父你用的羽毛笔差不多?”
“..钢,钢跟羽毛不一样吧?”
“..钢是什么?”
眼瞅着话题脱缰野马了,齐悦笑着摇头,后半夜是最困的时候,大家聊聊天也好,她笑着转身,小心的查看谢氏的全身,看看有无皮下气肿。
昏暗的灯下,室内忙碌的身影看上去那样的温馨。
常云成从窗前收回视线,转身看着院子里。
夜色渐渐褪去,晨雾拉开,街道上渐渐的有人开始行走,突然行走的人停下脚发出一声尖叫。
他吓得蹲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并没有见危险逼近,这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过来。
不远处的街道上跪着一排人,穿的是孝衣,白乎乎的一片。
大清早的,陡然看到真是能吓死人!
这是干什么呢!
路人嘀咕一声,好奇的走近些,然后看清在千金堂的门前,除了这披麻戴孝的女人孩子,她们面前放着一个门板,上面躺着一个…死人。
路人终于再次发出一声尖叫,掉头跑开了。

握拳喊声也!自己感动的泪流满面,祈祷这种打鸡血的状态保持,这样欠债也不是很可怕的事!
我再去码字,不过今天不更了,我写明天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霸道
这声音惊动了跪着的人,为首的年轻姑娘抬起头,目光闪烁,抬头看面前千金堂的门匾,露出一丝似哭似笑的神情。
“天亮了,拉开条幅吧。”她说道。
妇人一直呆呆的跪坐着,似乎什么也听不到,也没反应,那两个小孩子你看我我看你。
“快点!”女子回头竖眉厉声低喝。
两个孩子哆嗦一下,忙从腿前拿出一卷白布。
白布展开举在身前。
天理何在。
鲜红的四个大字,随着日光穿透晨雾,分外的刺眼。
大清早的街上,不断的有人向一个方向跑去。
一个货郎挑着担子跑的连有人喊要买东西都顾不上。
“怎么了?”好奇的人们询问。
“千金堂那边又出事了!”跑过人的喊道。
这话如同一块石头投到水里,涟漪散开更多的人跟着跑起来。
千金堂的街道上再次水泄不通,饭香味四溢,因为此时此刻大多数人都还没吃饭,所以看热闹吃饭一举两得。
“怎么了?怎么了?”
外边的人询问着里面的人。
“好像是治死人了…”
这话说出来一片哗然。
怎么可能!千金堂有神医,怎么可能治死人!
“是不是因为做手术被吓到了?闹事呢?”
知道千金堂治疗手段的人摆出鄙视的神情摇头。
“不是,死人都摆在门口了!”
啊!
此言一出,外边的人挤得的更厉害了,场面汹涌,所有人都踮着脚想要看清楚,那些看清楚又发出惊呼。
几个披麻戴孝的人前面。果然躺着一个人,死人。
千金堂真的治死人了!!
神医原来也会治死人!!
“果然?”府衙门的一间小厅房里,王庆春猛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