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学生放假而接手了一堆任务的夜蛾正道，在忙碌的间隙中听到了这个传闻。随后，整个人化作了一个大写的问号。
神性？
冷淡？
你们说的小六眼，是我认识的那个吗？
一同出任务的同僚还对夜蛾正道说：“听说那孩子是跟着五条悟一起住在高专的，你作为五条悟的班主任，应该也会经常遇到她吧。时常面对这样性格的孩子，压力应该会很大吧？辛苦了。”
同僚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夜蛾正道：“……”
怎么说呢……
虽然辛苦确实是辛苦的，不过这个辛苦的点，好像和你说的不太一样……
夜蛾正道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会传出这样离谱的传闻，不过至少他听到的只是严重偏离实际情况的传闻，而不是这两个假期有家却不回的六眼又在高专搞拆迁的消息。也算是一件好事了吧。
五条悟在知晓了这个传闻之后，将事情当做笑话说给了家入硝子以及当事人的第五悠。
对此，第五悠表示非常的无语，而家入硝子则是在笑过之后表示认真帮忙的第五悠确实会给人一种非常肃穆的感觉。
不过第五悠除了在最开始连着整整一周都在医务室帮忙以外，后面还是将重心转移到了和山吹乙女学日语这边。只有在家入硝子那边实在是伤员很多、忙不过来的情况下，才会去医务室帮忙分担一些。
虽然归根究底，羊毛出在羊身上，反转术式还是家入硝子这儿进的货。但至少有了第五悠的分担，白天把伤员都处理好后，家入硝子晚上就能回去睡觉好好休息了。
对此，家入硝子感到非常感谢，扬言以后五条悟欺负第五悠的话，她一定会坚定无比的站在第五悠这边的。坚决不给黑恶势力做治疗！
然后第二天，五条悟就出现在了高专的医疗室里。
倒也不是家入硝子的话给他带来了危机感，主要的原因还是——玩了半个月的游戏，已经实在没什么好玩的了。
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他就干脆来医疗室刻苦钻研，看看有没有办法通过观摩，来学会反转术式。
五条悟倒是还记得自己先前和第五悠他们打的赌，一年之内学会反转术式，学不会就要按第五悠说的，穿公主裙。
虽然这个惩罚在五条悟看来压根就没有任何的杀伤力，甚至他现在就可以直接出去买条公主裙，穿上后在学校里晃悠给第五悠他们看。但是身为素来以天才和最强自居的六眼，五条悟还是不太想让自己打赌输掉的。
照现在的情况，想从家入硝子那个“咻咻”、“嗖嗖”的反转术式教学中学会点什么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五条悟选择多看几遍，说不定能凭借六眼自己看明白呢。
然而五条悟明显忘记自己先前已经近距离观察过很多次家入硝子使用反转术式了，要是真的能看会，早就看会了。
反正看了几天后，五条悟反转术式是没学会，倒是给那些前来医疗室就诊的伤员们带来了不少心理压力。
原因也很简单。
六眼能让五条悟看清咒力的运转，也能从残留的咒力残骸中判断出那些伤员遭受了什么样的攻击，从而大致猜测到战斗时的情况。
然后，他就会对对方的战斗进行点评。
有时候是单纯的嘲笑——“哈哈哈哈哈……居然是被咒灵咬了屁股，也太搞笑了吧！”
有时候是切实的疑惑——“诶？为什么这种程度的攻击都会受伤啊？你也太弱了吧。”
当然，这些都还只是单纯心里层面的伤害而已，最恐怖的是这种——
“硝子硝子，快来快来！你看这个人，这个人心脏都被戳了个小洞了居然还能维持勉强体内血液循环耶。要不然我们再把他放一会儿，看看还能坚持多久好了。”
更令人觉得心头一紧的是，家入硝子也不是什么很有医德的人。
能和五条悟玩到一起去，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一定的问题了。
所以每每五条悟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原本在救人时基本都会懒懒散散提不起什么干劲，但至少看起来还算是有那么一丢丢靠谱的家入硝子，基本也会跟着五条悟一起欢乐地笑起来。
可怕的不是接受治疗时你的边上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可怕的是这个人让你的医生笑得整个人都在抖，你都不知道下一秒那把手术刀会不会不小心就把你嘎了。
尤其是最后一种情况，家入硝子非但不会制止，有时候自己也会惊奇地凑过去盯着对方看。想着左右有五条悟在，人真的快死了的话他会提前一步看出来的。
每每这种时候，周围的其他尚且清醒伤员就会同情地看着那个倒霉蛋。而在这种情况下，当事人也最好还是不要有清醒的意识会比较好一点。
总之，医务室充满了两人的欢声笑语，但是除了他们以外，没有一个人高兴得起来。
第五悠起初只知道五条悟去医务室学反转术式去了，并且学了几天都没学会。却并不知道对方虽然没学会反转术式，但收获了一堆快乐。
直到有天医务室再次过于忙碌，第五悠又过来帮忙。
听着整间医务室回荡着的二人嘻嘻哈哈的笑声，再看看伤员们一脸的菜色，第五悠：“……”
这什么黑心诊所的既视感？
第73章
对于家入硝子和五条悟的黑心诊所行为， 第五悠不置可否，总之是自己到另一边给人治疗去了。
好在医务室还算比较大，所以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的大笑也不妨碍她什么。就是可能对伤患的心理伤害比较大一点。
不过想到心理问题， 第五悠倒是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高专的医务室和一般学校的医务室很不一样， 既没有让人感到舒适温馨的氛围， 就连最基础的配套设施都很是简陋。
白灰相间的瓷砖地面， 纯白色、小而紧凑以至于迎面就给人带来一种窒息的压迫感的瓷砖墙面。从清洗手术台，到伤员们躺的床，再到给陪同人员的椅凳，都是纯纯的金属制品， 毫无装饰，且棱角分明。
特别是那个病床，第五悠感觉那都不是病床， 整的一个停尸床。
什么床垫被褥枕头被子通通没有， 就直愣愣一个铁板床。
更别提， 那些床绝大部分还真的躺过尸体。
反正第五悠就亲眼见过。
一张张的停尸床，再加上整个装潢营造的氛围， 第五悠第一次进来的时候， 差点以为这是个停尸房。
然而事实是——你如果说这是停尸房，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因为就在医疗室的其中一面墙上， 就嵌着一个个的火化炉。
伤患反正不管究竟还有气没气， 统一都往高专的医务室这边送。
要是到的时候还活着， 就让家入硝子给治疗。要是到的时候已经嗝屁了， 直接送进火化炉，省得再浪费人力送到别的地方去了。
只不过看上去好像是更方便了， 然而伤患们本来就半死不活的， 拉到这里来就得面对一墙的火化炉， 从心理层面来说实在是太不友好了一些。
对于这个设计安排，第五悠已经不止在心中吐槽过一次两次了，只不过由于之前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如何克服对血腥画面的恐惧上，所以才暂时性地忽略这个问题，现在没那么紧绷了，才又想了起来。
倒不如说是被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的行为给诱发着想起来的。
家入硝子原本有没有医德不知道，但和五条悟在一起的家入硝子，肯定是没什么医德的。再加上这个丝毫不人性化的停尸房装修风医务室，简直心理压力翻了不止两三倍。
要说第五悠这个人吧，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教育之下，虽说没办法把价值观的二十四个字、十二个词做到尽善尽美，但好歹倾向性是有的。
也就是说——良心是有的。
特别是本人虽然心理学学得不是很优秀，但好歹也在大学四年的时光里，培养出了一些小小的职业病——或者说专业病。
先前她就觉得高专的教育安排很不合理。
摒弃了该有的文化课、艺术课也就算了，学校里一群武力值很高的学生，居然也不给安排个素质教育课啥的，也不怕学生误入歧途，拿自己在学校里学到的出去祸害社会。
虽然第五悠先前也跟着五条悟一起笑过夏油杰那个佛祖甜心，但不得不说，就这样的环境下，能有夏油杰这种正义感很足的学生，简直就是奇迹。
不过第五悠觉得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夏油杰直到十四岁人格基本已经定型以后才进入咒术界的缘故。
最最关键的是，高专居然没有心理辅导！！！
这是第五悠一直都没想明白的一件事。
再怎么说，你让一群青春期心理状态还没有那么成熟的青少年出去，天天杀咒灵，有时候还得去杀同为人类的诅咒师，但凡是个有血有肉的人，都会在心理层面上受到一定影响的吧？
这不得配个心理医生做下心理辅导？
然而没有。
整个高专，甚至第五悠和宫沢雅也打听后知晓，整个咒术界都没有心理医生的。
就尼玛离谱。
虽然以前的时候总是吐槽中国的学校事多，思政教育从小学上到大学，翻来覆去就那么些东西，听着就让人犯困。基本上一到思政课就是摸鱼。
但不得不承认，这玩意儿它有用啊！没用谁闲着没事儿搁这和你浪费时间呢？
眼下遇上这么不人性化的学校，第五悠才知道什么叫祖国的花朵，什么叫咒术界的工具人。
这就是完全不把学生当人看！
现在呢？看看高专这人来人往的医务室，第五悠还得改一下这句话——
这就是完全不把人当人看！
又想人家给你干活，又不肯给个枣的，也怪不得五条悟老骂他们烂橘子，第五悠觉得这都骂轻了，就是烂狗屎！
正想着呢，由于思绪飘远，第五悠一手拿着剪刀，看着原打算剪开的伤患伤口处的衣服，就这么发起呆来了。
人戴着墨镜的时候，发呆是不那么容易被发现的。所以第五悠的表现在伤患看来就是——
这个有着六眼还会使用反转术式的小孩，看着他的伤口，大概是觉得他的伤势很棘手，甚至可能没救了，所以表情愈发严肃了起来，却迟迟没有动手。
一时间，伤患心中顿感不妙，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咳咳、我还好吗？”
因为伤患本来声音就不大，五条悟和家入硝子那边的笑声又过于猖狂。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走神的第五悠，理所当然地也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正好这时候正想到烂橘子们呢，第五悠的表情也就更加紧绷。
伤患一看这表情，心里拔凉拔凉的，看了看边上的火化炉，感觉那就是自己几个小时后的归宿了，本来就因为伤痛而发白的脸，更白了几分。
不过墨镜能阻挡一部分人看见第五悠的眼睛，却不妨碍五条悟发现小孩在这边发呆走神，所以他好奇地从家入硝子那边走了过来，把整个上半身都折着弯下来，脸凑到第五悠跟前，疑惑地问：“你在干什么？”
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东西，一般情况下人的条件反射是什么？
答：抓瞎似的，毫不过脑地把手里的东西扔过去。
反正第五悠就是整个人一跳，下意识把剪刀甩在了五条悟脸上。
还好五条悟反应快，赶紧给自己套了层无下限，否则这张帅脸就要破相了。
“喂！很危险的！怎么可以把剪刀往别人脸上甩！”五条悟伸手接住剪刀，咋咋呼呼地说道。
第五悠现在反应过来，也立刻感觉到了心虚和后怕，但也不免有些埋怨：“谁让你突然出现的，吓死了。”
“这不是看你在这边发呆，跟个小傻子一样。”
你才小傻子！我是在帮你们考虑学校的教育问题好吧！
第五悠没好气地把剪刀从五条悟手中抢回来，这才开始给那位伤患剪开身上的衣服，处理伤口。
伤患这才知道原来刚刚第五悠那是在发呆，顿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所以？你刚才在想些什么？”五条悟向来是个好奇宝宝，既然问了，就一定想要得到个答案不可。
在想高专为什么没有思想素质教育课和心理辅导。
不过第五悠觉得这个话说出来，五条悟多半会说——为什么要有这些？
而且以他那个性格，即便第五悠给他解释了，五条悟估计也只会觉得没必要。
回应大概也是诸如“不要，什么思想素质教育课的，一听就好烦，绝对不要。”，或者“心理辅导？不需要啦，说到底究竟要弱到什么程度才需要心理辅导啊。”之类的。
不想和他掰扯这个，所以第五悠干脆只说了前面自己想到的问题：“在想为什么高专的医务室要弄得像个……”
停尸房咋说？
在山吹乙女的教育下，第五悠虽然已经把原本的措辞问题慢慢纠正了过来，日常常用的语法也已经基本没问题了。但由于词汇量不足，在一些不常用的名词上还是存在着一点问题。
想了想，第五悠采用了最直接的方法表述：“像放尸体的地方。”
“嗯……停尸房？”五条悟立马get，并把单词喂给了第五悠。
“对，停尸房。”第五悠记下新单词，并表示，“这个房间给人的感觉，悟不觉得很压抑吗？”
没等五条悟回答呢，那边的家入硝子先说了话：“终于有人和我一个感受了！我早就觉得这个房间很不行了！”
“对吧？”第五悠仿佛找到了有共同语言的人，当即说道，“这样对伤员的、呃……会让伤员觉得很不舒服。”
家入硝子面上的表情顿了一下，然后道：“啊，倒也不是。他们反正呆一会儿就走了，怎样无所谓。我是觉得我呆着很不舒服，有时候一呆就是一整天，烦都烦死了。”
第五悠：“……”
啊这……
道理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环境不好的话也会影响医生的心情，长期以往也会带来心理方面的负担。但硝子你这回答还真是让人感觉没什么医德啊……
五条悟捏着下巴看了一圈，评价道：“嘛，确实是很停尸房的感觉。不过这里本来也就是停尸房啊，这个样子很正常吧。”
第五悠：？
家入硝子：？
看两人一脸疑惑，五条悟指了指家入硝子，说道：“你看，硝子现在是整个咒术界唯一一个会反转术式的人耶。在她之前，咒术师们受了伤肯定就直接就近送医院了，治得好就是运气好，死了就自认倒霉。哪里有必要大老远送到高专来，高专又没医生的。”
“这个房间肯定之前就是专门停尸火化的地方啦，只不过硝子来了，就可以治疗了，上面的人图方便就直接补了点器械，把停尸房改成了医务室而已。”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