⑳桔槔(jié gāo):俗称“吊杆”。一种古老的汲水工具。即在井旁所立木架上悬置一根吊杆,一端系着汲器,一端绑缚石块等重物,利用杠杆原理稍加力气,便可将井中灌满水的汲水器提上来。
㉑窠(kē):巢穴。
㉒埋脚:原文作“理脚”,疑“理”系“埋”字形近而误刻。今据《通典•兵十三•攻城战具》校改。
㉓旋风:犹言“旋转”。
㉔车弩:古代一种车载床弩而利用绞动轮轴引发弓箭的大型弩机。
㉕十二石弩弓:指拉力为一千四百四十斤的弓。石,本篇这里作量词,今读dàn。古代一石合一百二十斤。
㉖七衢:本篇这里指七个箭槽。衢,本谓道路,途径,这里借指箭槽。
㉗簇(cù):同“镞”(zū),指箭头。
㉘箭笴(—gǎn):箭杆。
㉙次差:义犹“次等”。
㉚楼橹:古代军中用以瞭望敌人和实施攻守作战的木制无顶盖的高台。
㉛颠坠:坠落;倒塌;毁坏。
㉜尖头木驴:原文误作“尖头轿”,今据述古堂抄本和《武经总要前集》卷十《攻城法》(见上海古籍出版社《四库兵家类丛书》(一)第371页,1990年10月第1版)校正。
㉝舁(yú):扛;抬。本篇这里亦可作“推”解。
㉞乘城:登城。
㉟止:原文误作“上”,显系形近误刻。今据《通典•兵十三•攻城战具》校改。
㊱巢车:古代一种兵车,用以瞭望敌军。车上有用辘鲈升降的木板制成的瞭望台,人在台中如鸟在巢,故名“巢车”。唐代称为“板屋”。
㊲木幔:古代一种装有木板作掩护的攻城车。幔,帷幕。
㊳城堞:城墙上的矮墙。亦泛指城墙。
㊴趫卒(qiáo—):指动作矫健敏捷的士卒。
㊵蚁附:指让士卒像蚂蚁一样爬梯攻城。
㊶火箭:本篇这里指古代用引火物附在箭头上射到敌阵或敌城引起焚烧的一种箭矢。
㊷雀杏:指把杏核掏空后内装引火物,夜间再将腿上绑有点燃杏核引火物的麻雀群放入敌营,用以烧毁敌人营房,故《通典•兵十三•攻城战具》又称之为“火杏”。
㊸以艾内火: 艾,即艾蒿,系多年生草本植物,其叶晒干后制成艾绒,可作引火物。内,“纳”的古字,意思是,使进入;放入。内火,谓放入火种。
㊹薄暮:指傍晚。
㊺栖宿:寄居;止息。
㊻䦆(jué):即头,一种类似镐头的掘土农具。
㊼錾(zàn):即铁凿子。
[译文]
经典上说:善于防守的人,隐蔽自己的兵力如同深藏于地下,令敌人无法察觉;善于进攻的人,展开自己的兵力好似从天而骤降,使敌人猝不及防。人们所看不到的地方,称之为“九地”;虽能看到却达不到的地方,称之为“九天”。因此,墨翟用革带围绕作城垣以模拟守城战术,竟使公输般所造的攻城云梯无法施展其机巧。(《孙子兵法•虚实篇》)所谓“善于防守的人,能使敌人不知道该怎样进攻;善于进攻的人,能使敌人不知道该怎样防守。防守而必定牢固不动的,是因为扼守的是敌人所无法攻取的地方;进攻而必能取得胜利的,是因为进攻的是敌人所不曾防守的地方。”孙武还说过:“准备攻城作战用的器械,要三个月才能完成,而堆筑用于攻城的土丘,又要三个月才能竣工。”用于进攻和防守的器械,古今是有所不同的,现在简要介绍如下,以便于在作战中加以运用。
轒辊车:就是在四轮车的顶端上用绳索作脊背,用犀牛皮蒙起来,其下可藏十人,用以运土填平护城壕,而后推车直抵敌人城下,可以用来攻打和挖掘城墙,敌人即使用金属箭矢、滚木、火烧、擂石,都不能穿透损毁它。
飞云梯:是用粗大木头做成底座,下面安装六个车轮,上面竖立两根粗壮不高的木桩,木桩上装有转轴机关。梯子每节长一丈二尺,又有四根横木,横木之间相距三尺;各节梯子呈微曲折叠状态,节与节之间有转轴递相连接,伸展开来可以直立于空中,用以观察敌人城中情况。也可以作为登城梯,即在梯子的最顶端装置两个绞索转轮,将梯子搭在城墙上便能登上城墙。
砲车:是用粗大木头做成底盘,下面安装四个车轮,上面竖立两根木柱,两根木柱之间架一根横木转轴,横木转轴中间再架一根长杆,杆形如桔棒(俗称“吊杆”)状,其杆的高低、长短、大小,以城墙的高矮情况为准。杆头做成巢状用以装载石块,石块的大小和多少,依据长杆所能承受的力量装填。人拉长杆的另一端而向敌人抛出石块。这种车可以随意推动转弯,听便人们使用。也可以将车的四轮埋在地下固定使用。该车可以旋转四轮,亦可以依据情况需要而转动方向使用。
车弩:这是一种车轴与车轮同时转动的兵器车。车上安装一具拉力为十二石(合一千四百四十斤)的弩弓,用铁索钩将其连接在车轴上,车行轴转时即可牵动弩弓拉满弓弦而挂在弩牙上呈待发之势。弩弓上设有七个箭槽:中槽为一支大箭,箭头长七寸、宽五寸,箭杆长三尺、周长五寸,用铁叶做箭羽;左右两边的箭槽各置三支箭,略微小于中槽的大箭。弩弓一启动,七箭同时发射,射程远及七百步。为该箭所射中的城垒,没有不崩溃的,被射中的用于瞭望的木制楼橹高台也会倒塌毁坏。
尖头木驴:此战具是用木料制成屋脊,木长一丈,直径一尺五寸,下面安装六只轮脚。屋形呈下宽上尖,屋高七尺,里面可容纳六人。用湿牛皮蒙在外面,人员藏在下面,共同推之直抵敌人城下,敌人即使用滚木、擂石、铁箭、火把都不能损毁它,而我军则可用它来攻城。
土山:在敌人城外靠墙堆土为山,借以登上敌人城墙。
地道:挖掘地道,通到敌人城墙之下,借以攻陷敌城。地道掘通后,每隔一丈就立木桩支撑,以防地道塌陷,并在木桩周围堆积柴草,然后点燃柴草,待木桩烧断,城墙就会崩塌。
板屋:以八轮车制成。车上竖立(两根)高竿、高竿顶端横木上安装一个辘用绳索吊装板屋升到高竿顶端,侦查人员凭借它来观察敌人城中情况。板屋高五尺,方四尺,有十二个瞭望孔平均分置于板屋四面。此车可进可退,绕城而行实施观察也可以在营垒中用以向远处瞭望。此车称为“巢车”,以其形如鸟巢而得名,(也就是今天所说的“板屋”)。
木幔:是以木板做成的帷幕,在四轮车上立起吊杆,然后悬吊起木幔使之靠近敌人城上的矮墙,让动作矫健敏捷的士卒躲避在木幔后边,像蚂蚁附壁一样攀登城墙而上。这样,敌人的箭矢、擂石都不能伤及他们。
火箭:用小葫芦瓢盛油穿在箭头上,射到敌人城墙木板瞭望台上,葫芦瓢破碎而油喷洒到木板上,然后再用燃烧着的火箭射向油散之处,就会立即着火,接着再以贯穿油瓢的箭继续射向着火之处,就会将敌人的木制瞭望楼全部烧毁。
雀杏:将杏核磨制掏空,内装艾绒引火物,绑在麻雀腿上,到了傍晚时候,再把腿上绑有燃着艾绒的杏核之麻雀群放出,让它们飞往敌人城中栖息,聚集于敌人屋顶之上,房屋不一会就将着火燃烧起来。
蜀䦆、铁錾:蜀䦆,一种短把䦆头(或称“镐头”);铁錾,即铁凿子。此两种器具可用来凿井或凿城墙。
[解说]
本篇以《攻城具篇》为题,顾名思义,其主旨是记述唐代和唐以前攻城作战中常用的器械和设施。
李筌开篇伊始,即援引《孙子兵法•形篇》所论:“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接着,又引据同书《虚实篇》的"所谓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守而必固者,守其所不攻;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李筌此引文虽与《孙子兵法》原文无异,但文字顺序有所不同——笔者)用以着重阐述孙子所揭示的进攻与防御两种基本作战方式所应注意掌握的指导原则。这可以说是作者李筌论述本篇《攻城具篇》和下篇《守城具篇》的理论根据。
据文献记载,我国古代早在夏朝(约公元前二十一世纪至前十六世纪左右)就有了城郭,而以夺取或防守城邑为目标的攻防作战,则始于商周。到了春秋战国时期,随着城市的发展和作战的需要,诸侯国之间以夺取或防守城邑为目标的战争相当普遍,而城邑攻防的作战手段也逐渐增多。这在春秋战国之际的思想家、政治家墨翟的《墨子》一书中已有较为详细地记述。李筌本篇所引“墨翟萦带为垣,公输造飞云之梯无所施其巧”的事例,即见诸《墨子•公输第五十》。李筌正确指出:“攻守之具,古今不同。”随着生产力的不断发展和战争实践的需要,用于城邑攻防作战的器械和手段也会有所发展变化,这是必然趋势。但也不能不看到,不同时期的兵器装备的性能和作用,却具有很强的稳定性,此一特点在冷兵器时代尤为明显。作者李筌本篇所记述的在唐代仍“便事而用之”的十三种攻城器械和手段,恰好证明了此一特点。例如:
轒韫车,此为古代战争中用以掩护攻城士卒抵近敌人城池的重要攻城器械装备。它产生干春秋时期,文献记载最早见于春秋末叶成书的《孙子兵法•谋攻篇》:“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修橹轒韫,具器械,三月而后成。”大军事家孙武所说的“轒韫”,就是春秋时期用于攻城作战的“轒韫车”。此种攻城器械装备,直至清代仍然沿用,这在清道光间著名思想家兼史学家魏源所著《城守篇•守备上》就有明确记载。
飞云梯,亦称“云梯”。是为古代战争中普遍用以攀登城墙的重要工程器械。此“云梯,攻城具,高长上与云齐,故曰‘云梯’。”(见《淮南子•修务训》高诱注)它是我国春秋时期鲁国著名建筑工匠公输般(又称“鲁班”)所发明。据《墨子•公输第五十》载称:“公输盘(盘,亦作‘般’)为楚造云梯之械,成,将以攻宋。”后为历代攻城作战所沿用。据《旧唐书•浑瑊传》记载,唐德宗(李适)建中四年(公元783年)左金吾卫大将军浑球在守卫奉天(今陕西乾县)的作战中,攻城的朱洲叛军曾造“阔数十丈,以巨轮为脚”的大型云梯,并“施湿毡生牛革,多悬水囊以为障……两旁构木为庐,冒以生革”。这说明,至迟在唐代中期对云梯制作已经加以改进,开始在云梯底部采用了防护设施。清嘉庆间礼亲王昭梿在其所著《啸亭杂录•云梯》一书记载,清太宗皇太极时期,清军对明军作战而“攻取明人城堡,多以云梯制胜。”据已故我国现代小说家柳青所著反映解放战争时期群众斗争生活的长篇小说《铜墙铁壁》描述,人民群众在支前斗争中广泛提供云梯支援部队攻城作战。我国现在武警消防部队用以攀登高层建筑物实施抢险救灾的长梯也叫“云梯”。上述诸多事实充分说明,春秋时期鲁班所发明的“云梯”,不仅被长期应用于攻城作战,而且被广泛用于日常生产生活。
砲车(砲,古代亦写作“礟”),亦称“抛车”、“抛石机”、“云旝”、“擂石车”、“霹雳车”,等等。为古代作战中利用杠杆原理抛射石块击敌的大型战具。史载我国春秋时期已在攻城作战中开始使用。据唐代著名考据训诂学家颜师古在其为《汉书•甘延寿传》作注时引据三国张晏称:“《范蠡兵法》:‘飞石重十二斤,为机发,行二百步。’”我们知道,范蠡是春秋时期越国越王勾践的上将军,他在所著《范蠡兵法》中讲到的“机发飞石”,实际就是李筌本篇所述的“砲车”(亦即“抛石机”)抛射石块。可见,至迟春秋时期已经发明“砲车”并应用于攻防作战之中。汉代以后,砲车已经成为军队城邑攻防作战普遍使用的重要兵械战具。东汉献帝(刘协)建安五年(公元200年),曹操攻打袁绍时所使用的“霹雳车”,实际就是李筌所说的“车”。南北朝时期的南朝梁武帝萧衍之长子萧统主编的《文选》收录的西晋文学家潘岳(字安仁)所著《闲居赋》中的“礟石雷骇”句,就是描述砲车抛射石块的震天动地之剧烈情景;唐高宗(李治)显庆年间(公元656—661年)宗贤馆直学士李善为其作注时正确指出:此“礟石,今之抛石也。”砲车,在隋代又叫“云旝”。据《隋书•李密传》载称,隋炀帝(杨广)大业十三年(公元617年),瓦岗农民起义军在对隋军作战中,义军领袖李密曾“命护军将军田茂广造云施(kuài)三百具,以机发石,为攻城械,号‘将军礟’。”瓦岗农民军所使用的这种“将军礟”,就是李善所注称为唐代用于作战的“抛石机”。砲车,在唐代亦有称为“擂石车”的。据《新唐书•李光弼传》记载,唐肃宗(李亨)至德二年(公元757年),大将李光弼率军在抗击安史叛军进攻的太原保卫战中,曾制造了用二百人挽索发射石块的巨型“擂石车”,每发“石所及辄数十人死,贼伤十二。”可见,此擂石车威力之大。宋元以后,由于战争频繁,运用砲车作战更加广泛。北宋钦宗(赵桓)靖康元年(1126年),金兵围攻宋都汴梁(今河南开封),曾“一夜安砲五千余座"。南宋理宗(赵昀)端平元年(1234年),蒙古军进攻汴梁,架砲车数百具,昼夜发射巨石,落下的石块几乎与内城平了;其中最大的“十三梢砲”,能发射百余斤的石块,需要数百人挽索发射。砲车作为城邑攻守作战的重要兵械战具,在中国古代战争中长期为军队所沿用,直至明末清初管形火炮广泛用于作战,才逐渐被淘汰。
车弩,我国古代一种车载以绞动轮轴引弓发箭的大型床弩,是城邑攻守作战威力最大的远射兵器。《六韬•虎韬•军用第三十七》称之为“绞车连弩”。据文献记载,汉代已经用于作战,南北朝至隋唐时期,使用车弩作战比较常见。李筌记述的唐代车弩,其弩力为“十二石”(按:古时每石合120斤,十二石合1440斤),“以铁钩连轴,车行轴转,引弩持满弦挂牙上”,同时可发七箭,射程达七百步远,“所中城垒,无不崩溃,楼橹亦颠坠”,堪称古代作战威力强大的远射兵器装备。

守城具篇第三十六
[原文]
经曰: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①人所不见,谓之九地;见所不及,谓之九天。禽滑问墨翟守城之具,墨翟答以六十六事,②皆繁冗③不便于用。其后,韦孝宽守晋州④,羊侃守台城⑤,皆约⑥《封胡子》⑦技巧之术。古法非不妙,然非今之用也。今述便于用者如左方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