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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的唯一亮点是遇到喜爱的男子,至少曾经拥吻过一次。
回到家中,吴小璐开始作菜。
作菜时,她怀有一种宗教般的神圣感,仿佛做菜承载着一段非凡历史。
有了这个心情,她对每一道工序都不放过。
洒了一些盐在半肥半瘦的猪肉上,用擀面杖进行捶打。
为了获得好的口感,又在肉中加上一些燕麦。
在捶打过程中,她保持着每一次捶打的均匀性。
等到猪肉变成了理想的肉糜后,她将肉糜放入冰箱。
冷藏约一个小时,又将肉糜进行反复摔打。
每一步严格程序其实都是吴小璐给自己的特殊要求,到底是哪一个步骤增加鲜菜花肉丸子的味道其实并不明白。
她如练气功的武人,如练书法的文人,全身心地融入到这件小事,终于做出来如艺术品一般晶莹剔透的鲜菜肉丸子。
做完这道菜,吴小璐打开窗户,让冷爽的风吹进房间。
她小心翼翼夹起一个,放进嘴里,享受起亲手做出来的美味。
冷风吹拂,唇齿留香,如果有侯沧海在身边,那绝对是美好夜晚。
吴小璐品着鲜菜肉丸子,思念不愿意再次亲近自己的侯沧海。
侯沧海正在大步走在街道上。
他带着酒意在江阳茶楼大杀四方,连赢两局,第三局的赌资被提高到三百元。
光头决定收拾一下这个莫名其妙掉下来的高手,给社会人打了电话,准备给下棋者以下马威。
给下马威的原因不是为了三百多块钱,而是维护江阳茶馆熟客们的利益。
接电话的人是老五。
他挺不愿意管光头的屁事,叫了两个手术前往茶馆。
两个手下悄悄进了茶馆,看了一眼正在下棋的侯沧海,转身就走。
老五追了出来,道:“这人扫了茶馆面子,我没法给老客们交待。”
老五手下道:“那是侯哥,是老大的好朋友,他们都是黑河青树村的。”
老五与侯沧海关系很近,知根知底。
老五手下就隔了一层,对侯沧海情况一知半解。
讲了这话,拿了几包烟,离开茶楼。
得知了侯沧海身份,光头就不再管棋局,任由其屠杀江阳茶楼的老熟客。
第三局结束后,没有人再敢应战,光头散了一枝烟给侯沧海,道:“侯哥,第一次到茶楼。”
侯沧海接过香烟和手机,将三百五十元钱放进口袋,斜着眼睛看光头,道:“你怎么知道我姓侯。”
光头坐在侯沧海身边,道:“我和老五哥是好朋友,他经常过来喝茶。”
侯沧海喔了一声,道:“老五那棋,下得这么烂,也敢来。”
围观老熟客原本对这个陌生人有了同仇敌忾之心,听到这两句对谈,才明白来者居然是社会人,而且地位明显比老五要高。
他们便输得心甘情愿,各回各位。
光头道:“侯哥棋力这么强,认识吴培国吗?
侯沧海大长腿很随意往前伸,打了个哈欠,道:“怎么不认识,他邀请我进江州象棋队,参加全省运动会,我没有答应。”
聊了几句,光头邀请侯沧海喝酒。
侯沧海表面上潇洒不羁,如同久混社会的大哥,实则内心深处仍然处于焦灼状态,一点都不快活。
他约定与光头改日喝酒,走出了江阳茶楼。
光头很江湖地将侯沧海送到楼下,抱拳道:“我和侯哥很投缘啊,找时间喝一杯,到时我把老五请出来。”
昨天,侯沧海还是政法委干部,自顾身份,应该不会和光头混在一起。
今天他没有了身份,与光头在一起就合情合理。
侯沧海拍着光头肩膀,道:“喝酒啊,我把老洪叫出来。”
光头只能与老五交往,在“洪哥”面前没有什么面子,急道:“洪哥要来,我们到江州宾馆吃大餐。”
半天时间,在江阳茶馆这片江湖里,“侯哥”的名头已经流传起来。
来到江阳茶楼前,侯沧海身上只剩下十块钱,经过一番鏖战,他身上有了三百六十块钱。
美中不足的是今天到江阳来下棋没有任何收敛,用力过猛,反而断掉了财路,不可能再到此地敛钱。
而且,这种消息会在地下象棋界传得很快,意味着他在江州城区无法轻易收割,就如当初在秦阳一般。
抽着光头塞到手里的熊猫烟,侯沧海心情如已经到来的黄昏一般,一点点低沉。
他准备每月给母亲筹集三千元医疗费用,这个月有了三百六十块钱,距离实现目标还差得太远。
明天他将前往南州,在南州初期肯定只能通过四处赌棋来获利,他暗自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和今天这样高调,必须要如毒蛇一样悄悄进攻。
能不能在成为医药代表初期获利,只能靠这种非常规手段。
在街道上如孤魂一般行走了半个小时,侯沧海来到白公馆,要了一份豆花。
原本想吃点肉菜,想着中午才吃过羊肉,出于节约,忍住食欲,没有点肉菜。
豆花饭没有吃完,七点钟不到,陈华电话打了过来,道:“我敬了酒,借口肚子痛,溜出来了。
你在哪里,我请你吃饭。”
七八分钟后,一辆出租车停在了白公馆。
陈华匆匆下车,来到侯沧海面前。
她看到侯沧海面前只有一份豆花,没有寒暄,直接将老板叫了过来,点了肥肉、烧白和卤菜,又要了一瓶江州特曲。
她坐在侯沧海对面,扭开瓶盖,倒了满满一杯酒,“沧海,来,碰一杯。”
陈华出现之时,侯沧海一直没有说话,看着她张罗。
喝了这杯酒以后,侯沧海道:“你知道熊小梅的消息吗?
不要骗我,相信我不会丧心病狂,我只是想知道她在做什么。”
陈华道:“熊小梅这一辈子做出一个错误选择。
我前些时间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刚刚从李沫那里得到消息。
熊小梅后来没有在姐姐公司上班,直接到了李沫家里的公司,在做服装。
上一次做服装失败,她不甘心。”
侯沧海默默地喝下这杯酒,道:“你的消息真实可信?”
陈华道:“沧海,我不会骗你。
我现在能理解你的感受,上一次和陈文军分手的经历,现在我还没有忘记。
我和陈文军感情绝对比不上你和小梅,我尚且如此,你肯定更加难受。
我可能帮助传信,通过李沫联系上熊小梅。”
侯沧海将酒杯轻轻放下,道:“暂时不必。
我先到南州,先站稳脚跟,能支付我妈的治疗费用以后,再到广东。”
陈华道:“那今天我陪你喝酒,一醉解千愁,明天酒醒了,又是一条好汉。”
母亲患病,小梅离去,侯沧海一直在外人面前保持着硬汉形象。
陈华是一个经历过磨难的女人,将世事看得很透,因此,侯沧海没有必要在她面前装硬汉,道:“好吧,喝酒,我确实想一醉解千愁。”
半瓶酒很快进肚,自然多数都进了侯沧海肚子里。
陈华和侯沧海在这以后进行了一场多年后仍然让他们记忆犹新的一系列对话。
他们当时都有酒意,按理说酒后这一番话必然会模糊,但是,他们两人都将这一系列对话记得很清楚。
“沧海,你是在自我麻痹。
你其实很清楚,自从小梅离开家的那一刻,你们的关系就完了。
小梅内心倔强,充满强烈不安全感,她和我多次谈起康叔跳楼,这种不安全感导致她内心脆弱而焦虑。”
“你对小梅了解得透彻。”
“我们在一个屋里睡了四年。”
陈华又给侯沧海倒了一杯酒,道:“你好好混吧,早日强大起来,渡过难关。”
一瓶酒结束,侯沧海意外地醉了。
经过黑河和政法委两个单位锻炼,他的酒量已经不小了,可是今天喝了七两多酒,酒入愁肠,酒不醉人人自醉。
离开白公馆时,侯沧海东倒西歪地行走在路灯下,陈华不时拉一拉他的胳膊,以免走出人行道。
侯沧海原本是一个潇洒之人,毕业后的生活让其完全失掉了本性,今天在特殊场景下,他的本性被完全释放了出来。
走在街道上,他高声歌唱:“当所有的人离开我的时候,你劝我要耐心等候,并且陪我渡过生命中最长的寒冬,如此地宽容,当所有的人靠近我的时候,你要我安静从容,似乎知道我有一颗永不安静的心,容易蠢动……”
他唱歌水平很一般,平时也不太开口,此时唱起这首让他感同身受的歌,居然很动听。
陈华听得心酸,同时也为自己命运嗟叹,道:“沧海,你想唱歌,我们到铁梅山庄,唱歌。”
侯沧海明天就要前往南州,充满离开伤心地的离愁,道:“我们到铁梅山庄,去唱歌。
但是我得家里打个电话,免得他们担心我。
他拿出手机,才现手机早就没电了。
在等待出租车的时候,一辆公共汽车从身边开了过去。
车上坐着另一个伤心人吴小璐。
她独自吃过鲜菜肉丸子,又给侯沧海打电话。
这一次,电话关机。
今天恰好在体育场有一场大棋,她坐着公共汽车到体育场,想碰一碰运气,看能不能在体育场遇到侯沧海。
在车上,吴小璐意外地看到了站在公路边上的侯沧海。
侯沧海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女子。
这个年轻女人在夜色中亦显得很性感,更关键是拉着侯沧海的胳膊。
看到这一幕,吴小璐几乎不敢相信眼睛,心情猛然间陷入最低谷,充满绝望和对人生的怀疑。
侯沧海和陈华坐上了出租车。
车至铁梅山庄,陈华与出租车司机约定,十一点再来铁梅山庄接人山庄小厅,服务员端来果盘和茶水之后,屋内剩了两人。
此时独居于此,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侯沧海站在点歌台,道:“我给你点歌,想唱什么。”
陈华走到其身边,道:“以前你、我、小梅、陈文军在一起的时候,我唱了很多次《至少还有你》当时觉得找到他就有了人生依靠,结果很可笑。
今天还是唱这首吧,但是我不会想着依靠某个人了,我要靠自己。”
“那就不唱这首歌,换一首高兴的。”
“不用,就唱这首吧,人有问题,歌是好歌。”
音乐唱起,陈华深情地歌唱:“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直到感觉你的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直到肯定你是真的,直到失去力气,为了你,我愿意,动也不能动,也要看着你,直到感觉你的发线,有了白雪的痕迹,直到视线变得模糊,直到不能呼吸,让我们影不离,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而你在这里,就是生命的奇迹,也许,全世界我也可以忘记,就是不愿意,失去你的消息。”
陈华唱她的歌,听到侯沧海耳朵里,却是在抒发他心灵深处的感情。
歌声结束,侯沧海目光如刀一般盯着陈华,喷着酒气道:“我有一种罪恶感,总想抱你。
有了这种想法,又觉得对不起小梅。”
两人单独来到铁梅山庄,肯定要发生什么,陈华对此心知肚明。
她没有料到侯沧海会如此直截了当,便勇敢地与侯沧海面对面直视,道:“同是天涯沦落人,抱就抱吧。”
她抱住侯沧海,将头伏在其胸前。
侯沧海感受到了陈华身体热量与柔软,道:“我明天要到南州,从此浪荡江湖。”
陈华明白其想表达什么意义,坦率地道:“自从与陈文军分手,我对男人很失望。
但是男人离开女人,女人也离不开男人,我们两人不可能成为夫妻,就成为一对露水鸳鸯吧。
沧海,我从毕业后就开始喜欢你,我知道我们迟早会有独特关系。
你在南州,没有关系,想我了就回来。
或者说,我想你了,就过来。”
“你说得这么复杂,一句话,我们是情人,或者,炮友。”
辞去公职以后,侯沧海感到整个社会都变化了变化。
若是在前天,他绝对不会说出这一番话,今天说出来,显得很自然。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在小厅昏暗闪烁灯光下,陈华脸上腾起一层/红晕。
她用手捶打了侯沧海的胸,道:“不过,话糙理不糙。我不想和男人结婚,但是我愿意和你在一起。不管谁有了心上人,就自动结束这段关-系。”
第三卷 南州江山
第一百零三章 小恶魔
闪烁的、昏暗的灯光下,歌声悱恻缠绵,营造出特殊气氛。
侯沧海和陈华相拥而舞,沉浸在歌声与异性气息之中。
那天在吴家与吴小璐有亲密接触之后,侯沧海就有意识地小心翼翼地回避吴小璐,不愿意有进一步发展。
原因很简单,在小梅没有离开时,他不愿意做背叛者。
在小梅离开后,他刚刚失去了恋人,没有做好再谈一次恋爱的心理准备。
但是,侯沧海在陈华面前就没有太多顾忌。
陈华和吴小璐性格迥然相异。
陈华性格主动,对社会和人性有深刻了解,懂得保护自己。
正因为此,侯沧海与她交往没有心理负担。
自从辞职以后,侯沧海惊讶地发现自己心中原本深藏着一个与以前不同的小恶魔,这个小恶魔藐视一切规则,以自我为中心,追求快乐而享受。
小恶魔并非艰难生活所铸就,而是生长于身体内部,只要有了合适水分、温度和土壤,就必然会发育出来。
这个小恶魔每个人都有,只是大小不同而已。
侯沧海在世安厂的少年时代就是扒火车、打群架的顽皮角色。
成为机关干部后,他接受了政府机关那一套社会规则,将心中小恶魔强行锁住。
如今,他被强行甩出了原来的社会轨道,生存环境、人生理想全部发生了巨大变化,心中小恶魔悄然溜了出来。
“还没有到十一点,时间过得真慢。”
“沧海,什么意思,想要回世安厂?”
“不是,我只觉得现在这样是隔鞋搔痒,反而难受。”
“嗯,你这人说话太直接。
其实,我也想早点走,只是没有记下出租车司机的电话,约定十一点,再等等吧。”
突破了心理障碍以后,侯沧海发现他与陈华存在另一种默契。
两人在一起说话都不加掩饰,非常直白,很是痛快。
“沧海,我们唱歌吧,隔鞋搔痒,确实不爽。”
“我也是这样想的。”
“沧海,和你聊天很爽快。
我叫你沧海,你总得亲密一些,叫我华吧。”
“滑,听起来很暧昧啊。”
“滚。
唱歌吧。”
在陈华建议下,侯沧海开始唱比昂的歌,以前听熟了《海阔天空》、《真的爱你》等脍炙人口的热歌,但是从来没有开口唱过。
今天试着唱起这些激昂的歌,居然比唱其他歌曲都更加舒服,也更加好听。
终于熬到十一点,走出铁梅山庄的小厅,两人等到了如约而来的出租车。
出租车灯光划破黑暗,如怪兽一样在山间穿行,很快来到了陈华宿舍楼下。
陈华寝室是单身宿舍,灯光正常,没有音乐,世界便从魔怪界回到正常状态。
侯沧海主动要了浓茶,以解残酒。
陈华将一个纸袋子放在桌上,又在衣柜里翻了一会儿,道:“实在抱歉,楼下超市只有内裤,没有外套。
上次我失恋,在你的房间穿小梅的衣服,现在你到了我房间,没有适合你穿的,以后给你备两件。”
“我喜欢我们之间说话的方式,有什么话都直说,不用猜来猜去,这样最轻松。
我现在有负罪感,对小梅。
但是又很跃跃欲试,内心实质很期待,这就是男人吧。”
侯沧海用浓茶解残酒,剖析两人关系以及自己内心状态。
陈华解下发夹,轻轻摇了摇,带着小卷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风情万种。
她走到卫生间门口,回头道:“我也有负罪感,但是很轻微。
有句古诗说得好,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古人都这样洒脱,何况我们现代人。
我们都被青春撞过腰,伤得还不轻,何必再压抑自己。”
听到哗哗水声,侯沧海提起纸袋子看了看,里面有两条新买来的男式内裤,还有一包套子。
他将套子很鄙视地扔到一边。
孤男寡女有条不紊地准备着人生乐事,肾上腺素增长快速,心脏有力地跳动起来。
关上灯,月光穿窗而过,增添了一层神秘感。
月光撩人,写出这句话的人必然对人生有着深刻体验,否则绝对写不出如此适合当前情景和氛围的妙词。
“袋子里的东西呢?”
“我不用。
放心,不会出事。”
陈华傲人身材在月光下显露无疑,皮肤在月光下显示玉一样的光泽。
侯沧海仔细打量着如名画般的女子,暗中对陈文军为了官位能做出如此选择表示惊讶、鄙视和佩服。
在另一方的眼光中,这是十分健康漂亮的男性身体,如希腊雕塑一般散发着雄性之美感。
她暗自诅咒无情的生活,让熊小梅憾然远去南方。
对视中,两人目光清澈,神情严肃如在会议室。
这种气氛十分怪异,与在铁梅山庄时的激情涌动完全不一样。
侯沧海与陈华同时开口,居然用了同一个成语:“暴殄天物。”
此语一出,两人心结顿消。
五分钟后,陈华悄悄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
十分钟后,她再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
十五分钟后,闹钟在滴滴答答地走。
三十分钟后,闹钟还在滴滴答答地走。
由于换了身体姿势,她看不到闹钟。
这一场天人合一的运动终于结束,陈华脑中回想起冷小兵拼死拼活才能挣扎到十二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两人平躺在床上沐浴月光,过了半响,陈华温柔地卷曲了身体。
侯沧海很自信地问道:“感觉怎么样?”
“很好,极佳。以前白活了,也白做了。”
女人的真诚夸奖让侯沧海很骄傲。
等到肾上腺素恢复正常,陈华问道:“明天要走吗?”
侯沧海道:“早上回一趟家,然后中午到南州吃饭,下午到南州公司报到。”
“以后回江州,记得找我。
我的大门永远为给打开。”
陈华将身上薄被单扔在一边,曲线横陈。
“口渴了。”
“我备有冷开水。”
陈华原本想披着睡衣去拿冷开水,刚下床上,只觉睡衣一角被拉着。
她会心一笑,将睡衣扔到一边,在月光中为侯沧海拿开水。
侯沧海喝水之时,她蹲在床边将地上散落的纸巾收拾干净。
这是一个充满着激情的夜晚,也是很劳累的夜晚。
早上,侯沧海足足吃了四个煎鸡蛋,用以恢复体力。
陈华煎鸡蛋水平很高,放在盘子里的煎鸡蛋外焦内嫩,用筷子轻轻刺破白色外壳,凝结的蛋心便流露出来。
蛋心刚熟,鲜嫩异常。
七点半钟,侯沧海出门。
陈华递了一把钥匙在其手心。
侯沧海没有多话,握紧钥匙,挥了挥手。
当挺直背影消失在楼梯拐弯处,陈华回到房间,到窗口等待那个腰身挺得笔直的男人,直至其彻底消失在眼前。
她在镜前化妆。
镜中人肌肤细腻红润,眼神顾盼生辉,似乎一夜之间年轻了五岁。
回想起昨夜激情,脑子又有眩晕,一个声音发自内心:“天啊,原来这才是男人。”
侯沧海回到世安厂,刚进六号大院,见到母亲在院中散步。
他赶紧陪着母亲在院中走圈,谈自己的打算。
“既然打定主意,我也不拦你。
到了省城,不能违法乱纪,这是我对你的基本要求。
另外,虽然是单身汉了,但是男女关系要检点。”
“放心,你的儿子有底线,不违法乱纪,不伤害他人。”
“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
“嗯。”
“不必太担心家里,再苦,也没有六十年代初苦,那时候都熬过来,何况现在。”
熊小梅离开是因为全家陷入对任何家庭来说都是无法挽回的困境,儿子辞职是为了支撑手续医疗费用,周永利对此心知肚明。
她知道当前回馈儿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好好活着,让身体健康。
一家人吃过午餐,侯沧海背起以前散打的训练包,前往长途车站。
坐上长途客车,他没有再给任何人打电话,独自离开生活了二十来年的江州。
一路思绪万千,还有风潇潇兮易水寒的悲凉。
来到南州车站,侯沧海在车上就看到杨兵。
杨兵身穿白衬衣,打着领带,一幅道貌岸然的模样。
下车后,两人来了一个热情拥抱。
侯沧海单刀直入地道:“做医药代表能不能赚钱,我每月要寄三千回家,必须完成这个任务。”
杨兵自信满满地道:“凭着我们三人本事,绝对在南州医疗界混得响当当。
下午到公司去报到,晚上安排一个饭局,公司帅哥美女给你接风。
贱货跑秦阳去了,晚上才回来。”
贱货是吴建军早年的绰号,由于绰号太过猥琐,近几年大家都给了他面子,不在公共场合使用这个绰号。
如今杨兵叫起这个绰号十分顺溜,这让侯沧海很惊讶,道:“停停,你平时都叫这个绰号。”
杨兵道:“是啊,全公司都叫他这个绰号。”
侯沧海道:“那你的绰号叫什么?”
杨兵恨得咬牙切齿,道:“我们公司在业内简称二七公司,仿三九的名字。
老大也姓杨,在公司里叫做伟哥。
他欺负新人,我刚来时强加了一个新名字,叫杨伟,伟大的伟。
最初不高兴,现在也听习惯了。
我们在公司里都这样叫,除了总公司来人之外。”
“老总是伟哥,你是杨伟,你们公司文化还不错啊。”
侯沧海不论是在黑河还是在政法委,单位里领导都是有威严的,就算杨定和那种半师半友的关系,却不会随意乱开玩笑。
这种互开玩笑的叫法,让其大开眼界。
杨兵神神秘秘地笑道:“到时你就知道了,公司很爽的。
我们都是单身汉,在公司能赚钱,还可以过上幸福生活,是真的幸福生活哟。”
侯沧海打量头发油光发亮的杨兵,道:“公司业务难吗?”
杨兵道:“难度肯定有,但是对你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想尽快上手。”
公司里有开裆裤朋友,还有大学室友,他们两人都在公司混得不错,侯沧海还真不担心业务上的事情。
两人乘坐出租车来到公司。
下车时,杨兵索要了车票。
公司挺正规,门口挂着牌子,前台坐着一个穿制服女子,约莫三十岁左右,长得如大学教师一般。
杨兵叫了一声张姐,介绍道:“这是我同学侯沧海,准备加入我们公司。”
张姐态度不错,道:“杨伟的同学,肯定是能干人,欢迎。
伟哥到总公司去了,他交待新人要培训四天。
从明天开始,和另外两个新入职小姑娘一起培训,培训还是由邱哥来做。
培训结束后,侯沧海跟邱哥。”
公司租在写字楼,面积不大。
除了老总伟哥有一间毛玻璃隔出来的办公室以及财务办公室以外,其他所有人都在一个大办公室集体办公。
每个人有一张办公桌,多数办公桌都空空的,没有一般办公室那种电脑、文件和文具堆放的场面。
伟哥办公室旁边是一间小型会议室,能坐二十人左右。
杨兵道:“我们都是跑业务的,平时不在办公室,很自由,关键是能做业务。”
侯沧海做好各种情况的心理准备,看到公司现状,觉得很正常,不算差,也不算好。
参观完办公室,正要离开,又来了两个看上去就是刚毕业的小姑娘。
她们怯生生地跟在张姐后面,好奇又充慢满希望地打量她们的工作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