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动惊讶地看到连城从一块巨石后面出来,惊异自己居然没发觉。“金丹效果竟然这么快?”
“废话,否则怎么叫仙药。”
连城神情复杂地看着王动,难怪他今夜早些时候忽然问起她有关墨鸦有没有女友的事,原来不是玩笑。连城已经在后悔吞食金丹。如果真如路苔生所言,她以后心中究竟是该装下谁?也难怪墨鸦出土后一只追着她不放,原来除了千年的思念,还有仙药药力的作用。原因明了了,这事儿真是一点浪漫都没有了。
路苔生看着连城的表情,心知肚明。他凑过去对连城耳语:“你不同,你们狐狸精当年遭天遣,就是因为你们太聪明,找到可以变心的法术。而你的师傅,又是最具智慧的老狐狸。你如果不想……”他看看王动,“好好回忆回忆你以前学过的法术,加强练习。”
连城掩嘴克制自己的惊呼,看着路苔生说完话,与王动打个招呼,滚滚离去。路苔生走得垂头丧气,不能爱人,只有大爱,仙生毫无意义。连城再看王动,见他也正神情复杂地看着她,两人对视好久,不约而同默默走回来路。
回去,王动对着桌上的九转丸神情复杂。这才明白,现在专心死心一心一意地对待连城,原来主要是药力的作用,而不全是因他深爱连城的缘故。但想到自己在人间时候,二十年就会起了异心,现如今跟连城千秋万载的话,这日子将何其恐怖。他看着药丸,手却不敢伸将出去。
连城也紧张地盯着九转丸,心中预想到一件很可怕的事实。墨鸦如此对她,变了妖后的王动又如此对她,如果王动吃下这颗九转丸,岂不是更加铁心地一直追着她?王动现在的法力又这么强,要命,那她以后日子还怎么过?不行。
她伸出手,按住桌上的药丸,勉强笑道:“就像人不能吸毒一样,我们妖的脑袋也不能受药力控制。否则,我们岂不成了天庭条规的牵线木偶?这药,我替你收着吧。你三思后,如果真想吃,再找我。”
王动将手覆在连城手上,一点一点地用力将连城手下的药丸掏出来,举到眼前,看着药丸异常沉重地道:“已经晚了,我已经全部换入墨鸦的血。不过,我享受现在对你的专一。而且,从我成妖后心中唯有你一个来看,你也应该明白我之前所真心爱也只是你一个。”他将外面的蜜腊挤裂,当着连城的面将九转丸吞下去,一笑,“不悔。”
连城咧了咧嘴,不知道是笑还是哭,看得出,王动说不悔,可心中对未来也是非常迷惘。两个人都没有立功受表彰的喜悦,两人都在考虑,面对天庭强加给他们的一点不浪漫的仙家夫妻关系,他们该顺从还是违抗?人间情侣发誓的永不分离,放到仙妖面前,却是成了灾难。
连城尤其感到灾难深重。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建议:“城隍临走前告诉我,我以前修习的法术中,有一种可以对抗仙药的药力,导致变心。我们……暂时互不见面,我们明天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等我研究岀究竟是哪一种,而且真正有效的话,我来告诉你。”
王动摇头,“算了,你这人一向死心眼,你修炼的法术能有什么作用。顺其自然吧。我也困了,睡吧。”
连城觉得有理,她对赌徒好像一直死心眼到现在,她的法术哪里起过什么作用?一时怏怏的。王动也是怏怏的,原以为是因为恢复体力恢复活力后,所以对连城死心眼地好,现在才知,原来来自药力。这种理由多少让人有些失望,于是对两人的关系反而提不起劲,连城今天变美女也好,变老太也好,他都不会太在意。睡前礼节性地亲亲连城的脸颊,算是仪式,翻身就睡。
这一阵连城睡得多,一早醒来。见王动还在睡觉,她支起身呆呆看了会儿。就这么分别了吗?照昨晚的低气压看,王动显然是不会再如原先的那样的紧追不舍。看来,仙药不是让人对对方爱得死去活来,而是断绝大家对别人的绮念,只好回家找自家老公老婆。这原本是好事,说明王动可能不会再如前几天那样的死缠烂打。可连城却又有些失落。她胡思乱想了会儿,却又不愿深想,恢复年轻样貌,俯首吻了吻王动,起身离开。
王动这才睁眼看着连城窈窕的身影转岀卧室。这本来是一个令人兴奋的吻,但王动想到这亲热是与她昨天吃的金丹有关,她只是一个被提线的木偶违心地做着伪夫妻的事,心里跟吞了老鼠屎似的,便冷了一颗被吻热的心。他也是个傲气的人,与其如被打了激素的种猪种牛似的没感情也可以亲热,不如不见,起码落得个尊严。他看着连城离去,听着脚步声从楼梯消失,长叹了一声气。想起以前做人时候读的一首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这里的自由,除了身,还有心。心的自由才是最重。
他估计,连城也是这么想。两个都是高傲的妖。
十一
刘启中又是忙了一夜才回,筋疲力尽。回到宾馆才有时间看那张莫名出现在他床头柜上的纸条。他也不知那是他昨晚睡前已经在的,还是睡觉时候有人进来安放的。但无论是他不在时候有人放进来,还是他睡觉时候有人进入,都是比较严重的事。尤其是后者。
他累得眼前白茫茫的,小小的黑字仿佛都会跳动。他不喜欢把事情留到以后做,今天的事必须今天完成,才强打精神看那纸条。但是,才勉强看了一行,他立刻清醒,整个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力气,也不知从哪儿冒出那么多滴冷汗,顺着脖子往身上流淌。
“我来看你了,你正睡觉。不过无碍,我只是来考察你的脖子,并不想与你言语或者拳脚交流,因你不是对手。我已经拧断不少脖子,对这一行当已经有些心得,但是本着精益求精的精神,我开始喜欢研究人的脖子。当然,最喜欢的是美女的脖子,柔软细腻,骨骼柔软,弯曲的角度恰到好处,犹如天鹅,最容易着力。最讨厌的是矮壮者的脖子,他们的脖子短而且粗,槽头肉肥厚,有些简直无脖子,令我无处着力。拧他们的脖子,必须一手垫在颈后,一手拍下前额,非常累赘。简直损及‘拧’之一字的美感。我今晚实地考察了一下你的脖子,粗壮有力,但并不短,多肌肉少脂肪,颈椎灵活无关节损伤,符合我的目测,是条极具挑战性也极具吸引力的好脖子。我粗略设计了一下,结合我手指长度与你脖子的周长,一把拧断具有一定难度,但是,可以先以大拇指捏碎你的喉头,缩小你脖子的周长,然后徐徐以图之。为此,我必须精确掌握适当角度对你发起攻击。你应已经猜知,我的攻击会来自你的左首。但是,在你确知我的进攻路线之后,你能避开我吗?我想,你心中已有答案。你是个有趣的对手,是我遇见过的智力和精力综合指数最高的人,我喜欢看着你追着我跑。这封信,写于你接到出警信号却依然不醒的时候,等下我会叫醒你。如果我愿意,我会再见你。”
鬼魅!只有是鬼魅!看完纸条,刘启中心中只有一个结论。他已无法入睡,不能闭目,闭目就感受到一只冰凉的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他电话给当地警局,安排下工作,当即乘穿梭器回家,也暂时不去北京了。天哪,他还去做什么?他哪是那人的对手。
他也不知道,自己竟然稀里糊涂地摸上了罗娜家的门,两家都是单身公寓,格局差不多。打不开锁,门却开了。他在门口扔下行李,轻车熟路迷糊着眼睛就走去大床,还以为是自己的床。趴在气味芬芳的床上,终于有了安全感,终于睡去。
罗娜看着这个自说自话躺她床上睡觉的大男人火冒三丈。不得不去抱走正在床边玩耍的孩子,怕这人掉下来压着孩子。再看这人,两个多月不见,又黑又瘦,整个人像是脱了型,颧骨高了,眼睛陷了,衣服又臭又脏,人也是又臭又脏。不到十分钟,整个小小房间,全是刘启中的汗酸味。罗娜气得想推醒他,可是这么臭的人,她只得拿脚踢刘启中没脱鞋的脚,却毫无效果。只怕扔他到十字路口,他照样睡得呼呼作响。
鹊巢鸠占,罗娜只有避走。否则,又是空气污染,又是噪音污染,如何消受。
罗娜不是没有想过报警把这个白闯蛮人赶出去,但她顾虑重重,一个是弱女子,一个本身就是警员,报警?会得到什么结果?再说,这个刘启中不管是什么企图吧,总是非常帮忙的,她总得给人几分面子。罗娜不得不抱着孩子在外面游荡了一天,直到夜幕降临,蚊子围绕,才回到家里。幸好天气已经稍微转凉,孩子很喜欢公园的大草坪和绿荫。
原指望刘启中睡了十来个小时应该睡够,现在已经幡然省悟,悄悄溜走。可是打开房门,依然是冲天汗酸臭,充耳呼噜声。罗娜耐心耗尽,将冰包从冰箱里取出来,拿厨房纸包了,压刘启中脸上。罗娜放冰包时候被怀里的孩子稍微干扰,冰包滑到刘启中脖子。没想到,效果好得惊人,冰包落,刘启中跳,罗娜惊恐地看着刘启中以鲤鱼打挺之势飞跃而起,他站稳时候,一枝黑洞洞手枪已经对准罗娜。
“怎么会是你?”刘启中睡眼惺忪,可眼底却有精光闪现。他并没放下手枪,他刚才清晰感受到脖子间的冰凉。
罗娜被刘启中手中黑洞洞枪口吓得花容失色,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干吗?”
而刘启中这时也已经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收回手枪,疑惑地问:“我怎么会来这里?”
“不知道,你一早闯进来一直睡到现在。”
刘启中的耳朵一下烧得通红,老大汉子对着娇小罗娜手足无措,只会一叠声地连连说“对不起”。
罗娜性子一向温顺,见此也不便太多指责,温和地道:“你看上去很累,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你的行李扔在门口,我没敢动它。”
刘启中忙道:“对不起,多谢,多谢。我累迷糊了,昨夜又是通宵,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他看看自己一身脏污地衣服,再看看被他睡岀黑痕的床,心中哭笑不得,怎么会乱闯到罗娜的家?
但不等他多说,刚打开的手腕电话又有显示,“连城已回绿化基地。”
刘启中站那里发晕,去,还是不去?但是,连城显然是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而且,又出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昨天,他们刚捣了抱狐狸男子的老巢。
刘启中闷闷地看着罗娜关闭空调打开窗户通风,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过去。一个好觉睡下来,早上惊恐与沮丧消失不少。他立刻下手订下赶往西北的机票,不得不再次厚着脸皮向罗娜要求:“罗小姐,我得立刻出发,来不及回家,嗯……借用一下你的洗脸池行吗?”
罗娜看看刘启中脖子都害臊得通红,不觉好笑,没想到这个做事时候雷厉风行的警官还是个会脸红的,忙道:“时间来得及的话,还是冲个凉,你好像刚从泥水堆里滚出来。”
“谢谢,岂止是泥水堆……你看头发都烧焦好多。不好意思,那就……”他忙打开行李箱,取了衣服进去小小洗手间。罗娜在他身后目瞪口呆,天哪,此人从事的工作怎么如此危险。但想到那天在森林公园正好遭遇林家灭门,刘启中当时的迅捷反应,这样灵活的人都会被火烧焦头发,不知他昨日面对的是怎样的危险。难怪累得老眼昏花,连家都摸错。罗娜不再责怪刘启中的胡闹。
刘启中干干净净出来,顿时精神焕发,一身朝气。他将脏衣服一卷收进行李箱,没想到罗娜递给他一盒三明治。他来不及多说什么,接了餐盒,连声“谢谢”地飞快上路了。一路只是在想,闯祸了,把人家小小的房间弄得乌烟瘴气,回头,已经一个人照顾孩子忙得晕头转向的罗娜该如何平添麻烦。
但上了速度最快的高空穿梭器,刘启中一边吃着罗娜给他做的并不美味的三明治,一边又一头钻入千头万绪的案子。在目前略有变化的形势下,该如何调整原先设定的与连城的对话?美美睡了近十个小时,现在思绪异常清晰。
出来机场,刘启中先联系当地警局索要以前布置的有关绿化工程帐目分析,连夜赶工阅读出来,查找线索。但是,如他所料,帐目一清二楚。他早就想到,对方主动提供的帐目肯定已经擦干抹净做足手脚。
他所需要的只是陈樨资产拍卖所得与绿化工程投入之间的数字差距。但是他看到的,是投入稍稍高于官方提供的陈樨资产拍卖所得。这个数据,对于富贵人家而言,扫扫屋角便可得到。如果说绿化工程因为资金用完而停止大规模动作,理由完全成立。而如果里面真有猫腻的话,起码,帐面显示天衣无缝,高。
刘启中稍事休息,清早赶往绿化工程。
连城看到刘启中的那一刻,已很能体会王动为什么恨恨不绝地叫刘启中为“尾巴”了,这已是人类能反应灵敏,跟踪而来的极限速度。其他农妇都已上工,基地空荡荡只有她和刘启中。
刘启中没想到如此穷山恶水的地方会见到如此炫目的美女。大眼睛小嘴雪白皮肤,好像很多美女都是这样,可眼前这个却能让人一颗心忽地一下飞到高空,扯得五脏六腑隐隐地疼,而后悠悠落下,落下,低到尘埃里,只望能得美女偶尔的一次淡淡回眸。对,他们都有如此超凡绝俗的美。很多非常尖锐的问话噙在刘启中嘴里,无法狠心问出。
对坐半晌,面对忙碌于电脑上面的连城,刘启中终于问了句:“可以拍下你的照片,给一个人辨认吗?”
“请便。”连城并未抬头,只忙于处理她受伤两个月来堆积下来的帐单。心中隐隐烦躁,不错,王动说得不错,为了应付人类查账,她得因此投入多少不必要的心力。她除了初出道时候坐了一次办公室,其后与人不很接触,一直被保护得很好,或者权高位重,不大擅长于与人打交道。即使大规模绿化时候也是当地政府出人指挥工程,她不用太多出面。但是结束后,她不愿应酬官员们的迎来送往,干脆让连城消失,留开心嫂管家。可是每月产生的帐目让她有点头痛,痛感人类的事太罗嗦。不知道王动如何处理他的西北农业集团帐目。此人诡计多端,总有出人意表的好主意。
刘启中着手把连城的照片传给罗娜。连城听刘启中与罗娜谈话,不由惊异地抬眼看向刘启中,搞脑了,这个正抓着陈樨的尾巴不放的警官居然爱上陈樨的旧情人了。如此不知不觉放温柔的语气,明眼人谁听不出?她暗暗掐指算了一下刘启中最近的行程,不由一笑,天,都混入人家香闺了。哪天遇见王动,可得嘲笑一句“贵圈真乱”。
刘启中打完电话,抬眼看见连城对着他一脸笑意,不由心矜荡漾,想看,又不敢多看,忙低头摸岀自己的电脑,干咳一声准备问话。没想到对方却比他快上一步,柔柔开腔:“刘警官,罗小姐和孩子好?”
“好,挺好。”刘启中像是被踢爆隐私似的,异常尴尬。“我……”
连城挥挥手制止刘启中发问,而是开门见山地道:“我知道你需要了解什么。我有配合你们调查的义务,但我也有拒绝的权力。我只想说,请你放弃对这儿关注,不要给我制造工程之外的人为麻烦,而我可以向你保证,工程所用资金来路清楚。”
“那么,在这里发生的开心嫂的失踪和骑单车旅行者的失踪,你可以给我多少解释?”刘启中索性推开原来构思,单刀直入。
“我有听说。”
“我们无法确定开心嫂与你的真实身份,请问……”
“无可奉告。”
“海南……”
“依然无可奉告。刘先生,提醒你,我所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在可以使用假话的地方,我选择无可奉告。再说一遍,我在这里主持工程,其中没有任何违背法律法规的行为。如果你非要将莫须有的人和物与我牵在一起,我不愿意硬性对抗,只有玩失踪。你看这个。”连城懒得与刘启中周旋,人和妖,妖胜了也是胜之不武。
连城用遥控打开投影屏,调岀一张卫星俯拍地图。“你看,这里是我们所处的大片戈壁。你们大约只知道塔克拉玛干沙漠是寸草不生的地方,是需要治理的区域,但不知道生态更为恶化的这片戈壁滩。”她标出这一大块区域。“而我已经投入所有资金换得的只是这么小小一块的初步绿化。”她用绿色渲染岀大约十分之一的面积。然后她一边画一边继续讲演。“未来,我将筹措资金在此N号冰川下建立小型水库,避免宝贵雪水在地表无序径流中大量无效蒸发,保证未来工程供水的有序利用。然后,以此水库为基点,放射性扩大绿化。你请暂时不许插嘴。”
作为一个经历三世的狐狸精,连城自有她的威严和果决。“这张是一年前的卫星图。一年前我来这里的时候,天空没有飞鸟,地面没有爬虫,这里是死寂的土地。而其实,大自然的生与死只间隔一张薄纸,捅破这张薄纸,顽强的自然界会奇迹般地自动修复她身上的创伤。我们才开始一年,可是,除了我们栽种下的柽柳和骆驼刺,我们已经发现自然为自己增添了沙葱,麻黄,芨芨草等物种,也已经有不少动物物种搬迁至此。早上,这儿已经可以听见鸟鸣,这儿已经不是死地。而捅破薄纸的,是我们从事的绿化工程。利害关系我已经全部陈述给你,刘警官,未来,在你有所动作前,请仔细斟酌,为这片土地。今天是我第一次也将是最后一次愿意接触你,未来,除非你执行任务强行查封绿化基地,否则,请你不再上门,我拒绝干扰。”
刘启中办案,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赤裸裸的拒绝,别人最多是说一句无可奉告,请找我的律师云云,而眼前这位美女则是清清楚楚在他面前画出跑到,指点于他,不得越线,否则如何如何。但是,刘启中岂是无原则的人,他当然明白绿化工程的伟大,但是,他作为一个执法者,他不能放过任何犯罪行为。他非常克制地道:“连小姐,作为人类,大自然的一份子,我非常感谢你为绿化所作的努力。你也请相信,我的调查绝无恶意,我们既需要一个和谐的自然,我们也需要一个和谐安定的社会环境。但是,请你作为一个工程负责人,为在你负责区域内两个人的失踪案配合我们的调查。”
连城什么都不回答,只是起身,打开门,严肃地说出一个“请”。
刘启中出师未捷身先死。
连城厌恶地看着刘启中出去,心说死脑筋的人真多。她除了绿化,什么都没做,可就是马失前蹄被王动在区域内玩了一把两人失踪,这就被刘启中盯上。如果三天两头有人如此上门罗嗦,她以后还做什么事。她厌恶地推开桌上的电脑,真烦,还得为了做好事而造假帐,人类做事不能简单一点直接一点?好事就是好事,都不长眼睛看看不用脑袋想想吗?每天街上那么多小偷那么多骗子怎么就没人去管管?
她需得走到阳光温室劳作一番,才将厌恶丢弃。回来房间,打电话给王动,告诉他刘启中来找的事。只需如此点拨一下,其他王动自然会掐指计算刘启中问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王动告诉她,他开始主动插手刘启中的调查,不再被动被刘启中赶着走。他让连城安心做自己的事,其他什么都别管。王动说,他准备未来一阵白天忙案子,晚上炒期货,不久会有来路清楚的钱转入绿化工程帐户。
如此简短通话,挂下电话的时候连城非常不能适应。总觉得其中少了点什么似的。
王动放下电话也是怅然若失。他对着正午的太阳发了会儿呆,转身走进忘机的土地庙。
忘机这个老实人笑得很诡异,王动没心情搭理,坐下便谈要求:“道长,我要学读心术。因为有警员盯上连城绿化工程的资金来源,然后查上我和连城的身份。你知道,我和连城的身份芯片都是伪造的,虽然户籍电脑里有我们的全套资料,但他们如果深入查下去,查到我伪造学历的学校,找到所谓的同学一问,我和连城的身份就得彻底宣告作废,绿化工程得就此搁浅。你教我读心术,我可以随时根据调查需要扮作王动连城的亲朋好友为我们两个制造社会身份。也或者这事你和路城隍帮我去读心,帮我们去伪装,也行。”
忘机连忙道:“要我帮忙是没问题的,可是你们人类考虑问题太没路数,很不直接,我理解起来有困难。这件事还是你自己去做吧。读心术的事,我问问路苔生。”
王动想了想,道:“你提醒我了,因为这个案子的调查是中央直管的,所以调查安排的范围很大,可能涉及全国各地。到时还得你和路城隍配合扮演几个人。”
忘机作法召唤城隍路苔生,完了才回头对王动道:“那是肯定帮忙的,你看天庭也支持绿化工程,上回的会议精神里面,就有要我们全力支持配合你们搞绿化的意思。说这是造福人类子孙后代的大事。但有个问题,我和路苔生都比较单……”
门外一声重咳,打断忘机的说话,路苔生走进来,借着笑道:“我和忘机都不清楚王动你们的安排,所以有需要我们配合造假的时候,王动你得根据剧情给我们准备好台词,我们全力配合。”路苔生是坚决不肯承认他和忘机比较单纯的。尤其是在下属小妖面前。路苔生进门之后,也是神情怪异地笑嘻嘻地仔细观察王动的脸,可是比较失望,没看到他想看的。
王动看在眼里,心中奇怪,忘记和路苔生今天都神神叨叨地干什么?但考虑到神神叨叨本来就是属于神的专利,他也懒得追究了,再说,他有更要紧的事要做。他微笑道:“我没想到你们这么信任我,那我也不客气。为了避免在很聪明的刘启中面前露出马脚,你们所有的言行必须由我们三个聚一起同意策划,然后照章办事。来,事不宜迟,你们先把读心术教我,然后忘机道长立刻去海南警局了解他们的小组分工情况,紧紧盯住,随时电话给我汇报最新进展。城隍去跟住刘启中,看他离开连城后委托当地警局做什么。这些都是我盯住刘启中一个人后无法全面顾忌的,需要你们配合。”
路苔生和忘机都是平日里懒散惯的,一下被王动分派了敲上“立即”标记的任务,不假思索转身就出门办事。但立刻被王动追了好久才叫回来路苔生,原来他们丢三拉四忘了传授读心术。路苔生看王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生了一点好心,干脆把千里无线牵通话术教给王动,以后王动想跟谁通话,都只要祭起这法术,直接讲话传到对方耳朵里。王动心中暗喜。
路苔生传授完毕,立刻转身又要走,但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回来笑嘻嘻地对王动道:“你们……你这么帮着连城做绿化,是不是你们两个重归于好了?这仙药灵验吧?”
王动终于觉察有诈,不动声色地道:“这仙药可能被人做了手脚,我和连城现在见面都不愿意。”
“什么?怎么会?你不愿见连城还是连城不愿见你?”
“彼此不愿见面。城隍,不会是你动了手脚吧。”王动眯起眼睛,神情警惕,只差一点目露凶光。
路苔生狂飞逃走,一边跑一边用千里无线牵大声告诉王动:“仙药就是仙药,我说男女有别是假的,我还不是想帮你们一个忙让你们找借口在一起吗?”
王动狂怒,呸,他吃亏就吃亏在才成妖不久,不懂那么多天庭规矩,才会上当受骗。“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我们要什么借口?”
“不是你要借口啦,是小狐狸要借口。你对她那么好,她快死时候你的元神都快碎了一半,她心里也有你,可是又恨你以前出轨,你怎么求她都不肯妥协,我想有了仙药这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她不是可以乖乖跟你在一起了吗?她不就是需要一个台阶下嘛。我跟忘机一说他也说好。你别不领情,我是为你好,那些电视里都是这么在演的。”路苔生觉得非常委屈,这什么世道嘛,神仙还得躲着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