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凯道:“你拿张纸记着, 别弄错了. ”随即把时间一一报上, “哎, 你和陈星怎么了?怎么他那儿问不出你一点消息?”
于扬不理他, 道:“你早点休息, 电话费不便宜, 我挂了.”
陈星, 偶尔闲暇时候会想起他, 像他这样一心一意对她好的人很少了吧. 真的是一丝算计也没有, 把心全摊在于扬面前任由她发落. 于扬不是不知道他的好, 但是来了这儿后新换的手机号码没告诉他, 其实这也不过是个姿态, 无非是不想与他联系的意思, 他要想知道还不会问梅欣可拿?但是他还真的这回争气了, 没打来一个电话.
即使澍不来, 也该是回去看看的时候了, 带的衣服不够穿了, 得再发运一些过来;梅欣可一直叫她去尝尝她亲自养出来的首批成功上市的柴鸡, 情面不能却;那么多日子避下来, 老脸似乎也退烧了, 应该可以面对于士杰了;最要紧的是, 虽然与韩志军几乎天天一个电话, 但是不回去看看总是不很放心, 眼见为实. 再说, 现在公司基本上了轨道, 走开两天不在话下, 三个拿干股的骨干比她还认真着呢.
计算好日期, 于扬买了机票, 谁都没通知地回去.
第四十章
于扬在机场犹豫再三才给于士杰一个短信, 叫他派个车子来接, 不过后面添了一句因为行李太多, 需要人扛. 相信这样一来于士杰不会自己出马了. 否则他自己来接的话等于是要于扬一起扛.
果然于士杰没来接, 派了个司机拿着牌子候着. 那个司机可能是受了吩咐, 没二话, 什么都自己扛着去. 一上车又道:“于总说这辆车子你先用着, 等下我把你送到后把钥匙交给你.”
于扬点头, 于士杰这么做也是合情合理, 以前他不是没车子给于扬, 但是那时候给的话没意思得很, 算什么话, 但是现在不同, 可算作是拉拢关系. “好, 我先用着, 回去时候把钥匙交给望雪.”
谁知司机道:“望雪姐辞职了, 说是要读书去. 其实她干吗还要读书呢, 于总正提拔重用她呢. 错过机会以后还能抢到吗?”
于扬吃惊, 忙问:“于总给她什么位置?”于扬心里其实已经隐隐有数.
司机道:“于总让望雪姐做江苏公司副总呢, 但是望雪姐不要去, 其实她不去就不去嘛, 嫌远又没什么, 辞职又是干什么的, 好好的工作, 以后还哪儿找那么好的位置去.”
于扬嘴里应着“是啊是啊”, 但是心里明白, 出事情了. 一定是于士杰觉出望雪的心思已经影响到工作了, 所以做出这种明着是升迁, 其实是调离的决定. 望雪岂能不明白, 她当然是因此而心碎, 所以干脆不留一点退路的辞职. 其实于士杰这样做还是必要的, 望雪这样的感情炸弹留在身边终是危险, 随时会爆, 早点排雷最好. 不过心里也是替望雪惋惜, 这么好的女孩子, 可是感情用错方向.
但是应该说于士杰是早就知道望雪的心思的, 那次一起吃饭时候于扬就向他提起过, 只是为什么早不做晚不做, 这个时候才发落?于扬决定不想, 于士杰这人太深沉, 不想再次错估他的心思导致自己下不了台, 又得躲外面去不敢回家. 但怎么克制得住不想, 或许是他找了个女友?
“开我东阁门, 坐我西阁床. 脱我战时袍, 着我旧时裳. 当窗理云鬓, 对镜贴花黄”. 洗漱更衣的时候, 于扬忍不住想起花木兰回家的那段描写, 还真是有点像. 在北方那段时间, 天天几乎是窝在公司里, 最先是因为还没理清头绪, 后来则是为了替徐汇中避嫌. 毕竟人家是政府机关的人, 最怕出这等绯闻. 而且在公司的时候随时要下车间, 穿裙子极其不便, 现在穿起裙子真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但是打扮妥当, 往积了灰的镜子面前一站, 发现统共不是味道, 像是以前玲儿偷了她的衣服穿. 于扬垂头丧气, 居移体养移气, 信焉.
于士杰的电话却是追来, 打到家里的座机上, 大概是司机回到公司向他汇报了. 这么多日子没听见过他的声音, 都是传真短信往来, 接起电话的时候有点不适应, “小扬, 你家里反正也不方便, 干脆出来吃晚饭吧, 你等下先来我公司.”
于扬应了声“好”, 但随即道:“多等我一会儿, 我现在没法见人.” 于士杰听了吃惊:“怎么回事?需要我帮忙吗?”
于扬这才发现自己又冲口说出了不该说的话, 忙道:“没事没事, 反正我就是要迟一点, 不, 迟好多才过来. 如果于总饿的话你先自己吃起来, 别等我.”
于士杰从话里听出于扬应该是个人小事要解决, 也不知道是什么, 但是喜欢她说出来, 而且有点任性地说出来, 忙连声说着“好好好”放下电话.
于扬飞速去以前经常光顾的发廊剪了头发, 短不盈寸, 从后面看绝对不会当她是女的. 头发一修好, 人样就出来了, 但是慢着, 手指捆着的黑边虽然刷掉, 但是满脸的疲倦却是尤在, 昨晚想到要回家不知怎的睡不着, 这年纪人经不起折腾, 一夜不睡脸上就有反应, 所以舒舒服服到美容院睡了一觉, 醒来一看, 妈的, 终于可以见人. 这才回家换上一件黑色齐膝晚装, 穿上久违的细高跟带小蝴蝶结的晚装鞋, 还有久违的碎钻项链, 满意出发. 于士杰既然没再来电话, 一定是还在公司.
把车停在以前经常停的地方, 走进什么变化都没有的大厦, 但是心情自有一番光景.
于士杰的公司里面灯火通明, 但是没有一个人, 进门踩在地毯上穿过诺大的办公室, 来到门洞大开的于士杰办公室门口, 见于士杰正侧着身坐着看资料, 眼镜又被他摘下来抓在手上, 手停在胸前. 想到以前指出他老花眼时候还被望雪踢了一脚, 而今望雪却是心碎离职, 心里颇为感慨.
于扬从来没这么仔细看过于士杰, 因为这个人总是被仰望的. 所以于扬没敲门, 就站在门口.
于士杰要过了一会儿才感觉到, 连忙戴上眼镜转过椅子, 但是什么话也没说, 也是静静看了于扬一会儿, 好久才如梦初醒地道:“怎么不敲门. ”语气平静一如往昔.
于扬确认刚才看见于士杰的眼光里有欣喜, 应该还有其他别的内容, 但是现在听他的话却是什么都没有, 心里丧气, 竟然觉得刚才这么忙着剪发美容是为谁辛苦为谁忙了, 只得也说了句:“试试我有没做贼的可能. ”此时几乎已经沮丧地肯定, 昨晚睡不着觉是冒傻气, 今天穿得那么漂亮更是自作多情, 看来又是糗大了, 幸好这回只有自己知道. 算了, 望雪前车之鉴, 别再给自己讨没趣了. 于扬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于士杰这时起身拿了包出来, 走到于扬身边微笑道:“人瘦了一点嘛.”
于扬其实心里有一大堆话要说, 那里吃不惯, 没海鲜, 气候不舒服, 睡醒过来喉咙发干, 但是话到嘴边却忽然觉得没劲, 只是没精打采应了声:“嗯, 巴不得呢.”
于士杰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情绪, 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 看得出于扬今天来是精心打扮过的, 他看着很喜欢, 但是也很忐忑, 他不知道今天于扬的小手再挽上来的话, 他还有没有那勇气拂开. 这么多日子没见, 原来还真是想念. 但是于士杰克制着没话找话, 道:“头发怎么剪得像小男孩?”
于扬听了只差一句三字经扔过去, 但是却忍了忍, 看着望雪曾经的位置道:“望雪据说辞职了.” 于士杰关上门, 若无其事地道:“是啊, 她不愿意高升, 竟然选择辞职.”
于扬咬了咬嘴唇, 忍不住盯上一句:“其实你知道她不愿意离开你的, 你是借升职逼她离开.”
于士杰没想到于扬会直接指出他的用心, 不由看向于扬, 见她也是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毫不示弱, 心里不由喝了声彩, 这才是于扬, 不一样的女子, 望雪只会在接到通知后哭哭啼啼来辞职, 只有于扬会直面反问他. 他想了想, 道:“不错, 你说得对.”
于扬还是不放弃,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望雪出头, 还是盯紧一步问:“你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于士杰仔细看着于扬, 看得出她眼睛里闪动的火焰, 她是那么愤怒, 心里一个转念已经明白, 于扬是借望雪问她自己的事, 所以她才会那么生气. 于士杰心里明白, 自己今天应该给她答案了, 便深吸一口气, 淡然地也是借望雪说事, “望雪是个好女孩, 但是我不能耽误她, 我们年龄相差悬殊, 我不能影响她的幸福.”
于扬一听, 毫不犹豫地相信, 于士杰这话其实是对她于扬说的, 心里顿时冰冷一片, 他多么理智, 多么知道走什么路, 多么顾及身份, 多么在意面子, 那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别再死缠蛮打搞得大家以后无法见面, 就这样吧. 于扬想到这儿, 缓缓转开眼去, 窗外是万家灯火.
于士杰密切注视着于扬的反应, 见她听完话后眼睛中的火光如爆炸一般闪亮, 但是很快就慢慢黯淡下来, 随后眼皮一垂头扭向别处, 于士杰心里长长叹出一口气, 是, 有多少年轻女孩可以忽视年龄的差距, 何况是没有企图的于扬. 他今天就是哪壶不开拎哪壶, 破釜沉舟, 背水一战, 就是要逼出于扬的态度, 好了, 现在明白了. 于士杰心里很是失落, 但是还能怎样, 也好大家都只是借着望雪说事, 干脆将错就错吧, 他深吸一口气, 若无其事地道:“你看你为她生气, 好吧, 我不该做得那么绝. 走, 天不早, 我们总得吃点东西. ’
于扬心里大吼一声:吃什么吃, 没胃口. 但却是没精打采跟上, 还出门时候随手关掉身后的灯火.
想到此刻在狭小的走廊和电梯都将与于士杰单独相对, 于扬只得再做鸵鸟, 将头埋在手机里, 一个一个地通知亲朋好友自己回来的消息, 并且热切地约定掉所有的时间. 于士杰只是一声不吭地看着她, 但最后还是没忍住, 一个电话把韩志军拖了过来, 单独吃饭想必是大家难堪, 不如找人来说事, 就当什么事都没有.
于是当韩志军最后急急赶到的时候, 看到的是两张笑盈盈的脸, 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两人若干分钟前曾经暗潮汹涌, 差点燃烧甚至爆炸.
韩志军很高兴于扬回来, 虽然免不了揶揄几句说于扬重色轻友预先不通知他之类的话, 但是很快就急急转入正题. 电话里虽然也可以说, 但是隔得那么远, 总有隔靴搔痒的感觉, 所以见面了仿佛可以商量得更彻底. 听韩志军说话, 于扬最先因心情不好, 有一搭没一搭的, 但是慢慢地便心思集中起来, 与韩志军商量得热火朝天.
于士杰如往常一样不会怎么插嘴他们的方案, 但是以前他都是仔细倾听的, 偶尔说一句举足轻重的话, 但是今天没说. 韩志军没怎么觉得, 而于扬则是有所察觉, 但是无暇顾及. 心里觉得是于士杰都已经婉转表明了态度, 又不愿意再在这种情况下尴尬地单独与她吃饭, 非要叫上韩志军过来, 那就如他所愿吧. 他无话可说, 她也不好意思再与他搭话.
而于士杰看着于扬与韩志军讨论得热火朝天, 心里想着, 这不就是于扬的本色吗?她一向就是理智的人, 一向就是个事业当头的人, 有什么不对的. 这才是真正的于扬. 看着于扬略见削瘦的脸上大眼益发精彩, 心里不得不承认, 喜欢她, 还是喜欢她, 但是必须面对现实, 保持距离. 否则以后连朋友都将没得做, 面也见不到.
曹玉笙已经被拘留, 周建成的三本帐惊动税务, 正在封帐审计, 但是周建成什么都干不了, 他不是没有上窜下跳之心的, 但是他只能家与公司两点一线, 稍微出格一点, 阿毛的人就会笑嘻嘻闪出来请他好生歇息. 他这才知道惹上煞星了. 原以为是于扬干的好事, 但现在看来不是, 于扬没那能量, 虽多也就是情报提供而已. 但是想到于扬在收拾刘局时候的那些招数,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滴水不漏, 不是寻常一个小姑娘想得出来的, 于扬现在得了刘局的半壁江山, 难道下一个就是他周建成?她怎么可能有那么大能量?直到最后看见陷阱中韩志军出现, 这才恍然, 感情他们是联手呢. 但此时明白已经为时晚矣, 审计已经按图索骥查出他历年的偷漏税, 税务稽查已经深深插手. 他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就是束手就擒.
周建成的结局已经不在讨论范围, 这事已经闹大, 谁都不可能再有手软之举. 现在韩志军与于扬讨论的只有谁有没参与, 谁该清理, 谁清理了会影响公司生产发展大局等的问题. 以前于扬最多也就提供个皮毛, 但是现在有几个月管理生产型企业的经验在手, 刚好比韩志军知道多一点, 又是因为所站位置与看问题角度与韩志军一致, 所以两人商量得非常热烈, 不时为对方的见解叫好.
于士杰虽然心不在焉, 但是他有老到的经验和敏锐的眼光, 所以还是大致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见他们说得在理, 也就没插什么话, 偶尔韩志军不放心地征求他的意见, 他也就一个不错打发了. 但是看着于扬思考问题已经大不同于以往, 无论是心胸还是视野, 都已经隐隐有恢弘大气的大将风度, 再不是以前的尖锐毒辣, 心里很是为她高兴, 于扬是终于成长了, 现实逼着她快速成长, 而她以她的聪明快速适应现实, 好好发展, 她将会有可遇见的美好前途.
但是, 于士杰不得不惋惜地想, 她将会越来越不需要他于士杰的帮助了.
第四十一章
有车方便很多, 再次感谢于士杰的周到. 可是这种周到于扬现在觉得有点冷冰冰的.
按照约定, 由陈星接了澍到于扬家, 因此于扬计算着时间开车从父母家回来, 没想到会遇到堵车, 紧赶慢赶爬上七楼, 澍和陈星已经在上面等候. “不好意思, 路上堵了, 不过我要是早出发一步也不会耽误你们. ”一边还得把最后几阶楼梯拿下.
澍在上面微笑道:“你慢慢来, 我听你在四楼那儿已经慢了一下过了.”
于扬气喘吁吁地上来, 道:“不行了, 几个月不爬楼, 腿脚功能用进废退, 到四楼就先投降了. 你说这中间要是装一条拉绳该有多好, 双手也可以使力, 省得现在这样只苦了两只脚, 很不合理. ”见陈星在旁边尴尬傻笑, 便又补充一句:“可怜陈星还得扛着行李上来.”
开门进去, 于扬自己看着一地灰尘都觉得不好意思, 道:“我昨晚回来没收拾, 今早又出去了, 澍你别在意, 我叫的钟点工立刻就上来.”
澍的东西不多, 陈星扛进来后就很知趣地道:“你们谈, 我到楼下等着, 大家约了五点半在海桥汇合, 你们看时间下来吧.”
于扬知道他的尴尬, 但是这么着给澍看着就不好了, 便叫住他:“站住, 到厨房给我涮一下电热水壶, 帮我烧瓶水, 我立刻就要走的, 澍以后可以用.”
陈星应声进厨房, 澍在身后看着抿嘴笑. 于扬当没看见, 带她自己挑房间, 虽说是看着范凯的面子, 但是澍本人聪明雅致, 又兼心地善良, 却又不迂腐, 于扬也是喜欢的. 澍挑了个楼上朝北的房间, 虽然里面还是空空的, 有橱没有床, 但是房间外面是个宽阔的北阳台, “夏天的晚上在这儿看夕阳特别漂亮. ”于扬不由赞叹澍有眼光, “让陈星帮忙把床搬一张上来, 幸好没放他走.”
澍道:“我可以只搬一个床垫子放在落地长窗边吗?卧看夜雨漱玉, 一定很有味道. ”说话的时候, 她的眼睛里有星星闪烁, 这是一个有梦的女孩.
于扬开心地笑, 自觉的房子有人会这么欣赏那是最好不过. “楼下就有一个床是很低的架子上面搁块垫子, 与没架子差不多, 但是不放架子冬天时候会觉得冷. 我们下去搬上来吧. 时间还早, 我带你看些主要设施. 还有既然你住这儿, 水电煤气得麻烦你去交了, 我等下把卡给你. 一个人生活很罗嗦的, 都是事儿.”
走到下面, 钟点工已经过来, 经她收拾过的地方开始可以入眼了. 三人一顿忙活, 给澍安置好房间, 时间差不多到点, 约了钟点工其他时间, 三人下楼吃饭去. 海桥是于扬熟悉的饭店, 离周建成的公司不远, 那次与陈星梅欣可他们吃饭, 后面还发生不少故事, 也不知是谁订的海桥.
澍上于扬的车, 看见就说:“女孩子开这车子漂亮.”
于扬心里一动, 看得出这车是新买的, 难道……, “我借来用几天, 明天下午走前就要还掉, 还真是不舍得. 但是如果我自己买的话, 就不会买这车了, 车子如衣服, 平时喜欢穿休闲, 但摆场面的就不行. 不过有机会买第二第三辆的话, 那就考虑这辆了.”
澍点头道:“也是, 公务员们的车子就都是很傻的, 没一点灵气.” 于扬笑道:“还好他们不敢拉风不便玩性格, 否则国库怎么承受得起.”
澍不言, 于扬忽然想起以前陈星提起过澍的父亲是一方要员的事, 可能她听着这话刺耳, 但是于扬不打算收回, 事实如此, 何必讳疾忌医.
走下车子看见梅欣可, “小扬, 你新买的车子?不错啊.”
于扬看见梅欣可忽然觉得尴尬, 还好于士杰昨晚拒绝了她, 否则将如何面对梅欣可?倒像是以前劝她平静离婚是有意为之了, 怎么昨晚冲动起来的时候就没考虑那么多. “不, 问于总借的, 才来两天, 时间很紧, 借辆代步的方便好多.”
梅欣可撇嘴道:“他发老花痴了, 买那么秀气的车子给谁用.” 于扬只得道:“要你管?真是. ”但是这一次说的时候总归是有点心虚, 没以前那么理直气壮.
梅欣可忽然拽住于扬道:“望雪不做了, 你知道了吗?会不会是他们要结婚了, 望雪再在公司里做不方便.”
于扬把她一把压到椅子上, 但也不欲与她解说, “我不管别人闲事, 何况自己现在山高水远的, 也看不到.”
可是梅欣可没有打住的意思, 接着急速地道:“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望雪的狐媚子样, 真是走眼了. 还当她是好人.”
于扬忍无可忍, 自己心里还烦着呢, 还要帮她解释, 这要是真的与于士杰有怎么样, 还不给她烦死, 当下板起脸来道:“梅姐, 我今天本来看你穿着年轻休闲, 又听说你事业有成, 正为你高兴, 没想到你还是以前那副不讲理的样子, 于士杰再好也不是你的丈夫了, 你看明白点, 否则没的给人看了笑话去.”
梅欣可刷一下拉下脸来, 嘴唇动了动, 但最终忍住不说, 桌上其他据说也是志愿者的人都看着他们. 于扬不理, 当没看见. 也是该了断的时候, 每天听她说于士杰的坏话, 以前还可以忍受, 也可以为于士杰忍受, 但是现在自己心迹自己清楚, 再听那些话实在是恶心, 她爱怎么下去随她自己吧, 这次是再也不会花言巧语哄得她眉开眼笑了. 够了, 凡事都应自己有度, 别人不是救世主, 没那义务.
陈星作为这一桌的召集者, 见势头不对, 忙拿过菜单给梅欣可, 笑道:“梅姐, 都说你点菜是最好的, 今天难得大家都聚在一起, 你给咱们点些好的尝尝.”
不想梅欣可却是拨开陈星的手, 直直盯着于扬道:“对了, 原来是你, 原来你才是我离婚的罪魁祸首. 小扬, 叫得多么亲热, 他自己弟弟都没这么照顾, 你一来连新车子都给你买好. 我瞎了眼了, 还把你认作朋友.”
于扬心怀鬼胎, 她也在怀疑于士杰有这想法, 但问题是自己又是刚被于士杰技巧地回绝过的, 她想了想, 干脆也不否认也不承认, 只是淡淡地回盯着梅欣可道:“一个人最大的悲哀是从来不会反省自己的错误, 以为自己的不幸都是源于别人的算计. 算我以前开导你的话是白说. ”感觉身边有人在碰她, 以为是叫她噤口, 没想到垂眼看去, 却见澍的小手冲着她竖大拇指, 不由心里一乐, 没想到澍是这么种性格, 怪不得与范凯对上, 范凯看见她没办法.
梅欣可两眼喷火, 她这时已经认准于扬是她所有一切不幸的起源, 而这一向都是她所最不能忍受的, 挡开陈星劝架的手, 厉声道:“没错, 是你, 于士杰把你掩护得太好, 我在的时候他要见你也是找尽借口, 拉上多少人, 费尽心思, 但是我一离婚看你们打得多热, 你才回来几天, 他车子都替你买好, 是,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倒是给我这个瞎了眼的一张请帖. ’
于扬不语, 这些她也在怀疑, 但是又都是给于士杰否认的, 这时澍开口道:“像大姐这样的性格, 以前你丈夫即使见一个癞蛤蟆一样的女子一定也是要汇报申请, 何况是见于扬姐, 还不是给你逼的. 你离婚不要怪别人, 看看你自己, 要是你前夫与于扬姐两人有心的话, 也不用等到今天了, 早结婚生了孩子.”
于扬不明白梅欣可怎么前一阵还好好的, 难道是受那车子刺激了?见她听澍说完都是一付要扑上来的样子, 眉眼之间全是离婚前那种张狂神色, 心里好生费解, 忙对澍道:“澍, 谢谢你帮我解说, 但是这事不关你事, 你还是避开一点的好, 连陈星都不肯插手呢, 其实他最清楚.”
陈星顿时非常不自然, 他本来是想拉架的, 但是见梅欣可说得头头是道, 又忽然很想知道究竟, 却没想到被于扬一把拎了出来, 忙尴尬地道:“大姐, 不是那么回事吧, 别人我不知道, 于扬不会.”
于扬猜得到他想什么, 一脸鄙夷地看着他, 却是不答话. 原以为他还是搁有血性的人, 没想到这个血性却是只限于表面.
梅欣可也是想到于扬不可能, 但是却是非常肯定于士杰有可能, 她现在又找不到于士杰吵架, 哪能不抓住于扬出气?“陈星, 你是实在人, 你哪里是他们姓于的两个人的对手, 你怎么知道于扬是不是利用你作障眼法, 她的心思你几时知道过了?”
于扬心想, 这话又是不错, 虽然她没有利用过陈星, 但陈星还真是无法知道她于扬的心思的. 此刻只觉得梅欣可是在迁怒了, 不想与她对吵, 与她吵赢了也不会显得自己高明到哪儿去, 何况万一梅欣可祭出泼妇手段来那就没意思了, 她以前就是这么种人, 只是奇怪, 怎么前一阵好好的, 现在又故态复萌了呢?见澍看不过, 想说什么, 忙轻轻拉她一下, 澍文文气气的, 哪里是吵架的对手. 但是好生奇怪, 一桌其他人都是认识梅欣可的, 却是没人劝说她一句, 都是一脸为难的看着她跳.
于扬忽然福至神灵, 忙轻声问澍:“梅姐是不是捐了不少钱给志愿工作?” 澍点点头, “是啊, 我去的那所志愿学校因为她的钱, 今夏可以修新校舍了.”
于扬不语, 心想, 这就是了, 她现在找回自信, 又有老大的感觉了, 所以本性恢复. 想到这个, 于扬更不会开口, 随她梅欣可碎碎叨叨地说去. 一个成年人都是长成型了的, 连离婚的打击都改变不了, 外人还要理她作什么?又不求她的钱. 说到钱, 于扬心里不无心酸地想, 自己艰难的时候, 梅欣可不是不知道, 但都是一口一个问于士杰要, 从来没想过帮她一把, 自己还是帮她很多忙的. 而此刻拿钱出去做志愿, 恐怕是为她那个老大的感觉吧, 不过不管她, 能把钱用到小孩子身上去还是好的. 反正自己以前也没想求她过.
见于扬不再出声, 别人开始劝解梅欣可, 话里无非是大姐别生气, 大姐气坏身体不好什么什么的. 于扬听着一口一声大姐, 心里感到极其好笑, 才不久前一个感觉还要好的大姐刚刚倒下, 现在新的大姐又开始崛起, 大姐这个东西真可谓生生不息啊.
澍什么都不说, 看看这个, 看看那个. 陈星也在劝说的行列里, 不过总算注意了分寸, 没把她于扬捎带着责备上. 好在菜已经上来, 大家一顿劝酒把话题拉了开去. 新进大姐梅欣可指东打西呼五喝六非常威风, 这个场景于扬熟悉得很, 年前刚刚见过. 她是开心, 而且酒量奇好, 于扬在心里为之做了搁注脚:亢奋. 可见真正的大哥如于士杰和韩志军之流是多么的不容易, 起码心里素质一流.
于扬反正无聊, 又不想参与他们的话题, 便一边吃菜一边左看右看, 忽然看见周建成匆匆低头进来. 多日不见, 他的神情看上去萎靡许多, 一个人是来吃饭的. 他以前也是大哥, 但是就因为钱上面小气一点, 大哥就没得做, 看来什么都是要钱来买的.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忽然想起昨晚与韩志军商量时候的话, 按说周建成是不应该在这儿出现的, 他来这儿干什么?于扬密切注意着他, 顺便给韩志军一个短信. 过一会儿一个服务员过来对于扬说, 周建成请她过去说话. 于扬知道他要说什么, 懒得理, 对服务员道:“叫他回家吧. 这儿不是他呆的地方. ”相信周建成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服务员离开, 于扬便对陈星道:“陈星, 你帮我注意着这个人, 你应该认识的, 我以前的老板, 他如果过来的话, 你帮我看着点, 他可能对我不利.”
澍轻轻道:“我知道你是为我留着吃饭的, 我们还是走吧, 这人看着可怕.” 于扬摇头, 道:“强弩之末而已, 可惜我不是男人, 所以有时候还是不得不有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