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笑却是气壮山河地道:“这有什么,我不会飞去美国吗?你把她详细地址告诉我。”
祖海只得笑道:“都是英文字,我也不认识,都是我太太在联络。说实话,我与他们也讲不拢。”说着不由自主看了下手表,见差不多是可以吃饭的时间,也不知道荷沅他们是怎么安排的。
李小笑见此也看了一下手表,看了立马非常利索地站起庞大的身躯,爽快地道:“走,一起吃饭,我请客。他们女人爱吃什么?”
“我去问一下。”说着“嗖”一下窜出去,拿家乡土话跟荷沅道:“大事不好,这个胖子看上盛开了,一定要请客。”
荷沅道:“果然不出我所料。盛开姐姐,等下还是让青峦送你回家吧。我与那个胖子打个招呼。”
盛开大约能听懂他们的话,拉住荷沅,定了定神,道:“你跟我一起去,我自己跟那个胖子说吧,谢谢他。”盛开不想荷沅夫妇为难,决定自己解决。
青峦挽起盛开的大衣,道:“要不要我配合?” 盛开笑道:“不用那么紧张。”说着便拉起荷沅去见李小笑。
李小笑已经等在收藏室门口。荷沅看到李小笑竟然是眼巴巴地看着盛开,那眼神,就跟以前祖海还没追到她时候一样,说难听点,一脸讨好。而且居然没有先发制人说请客什么的话。还是盛开礼节性地微笑道:“谢谢李总。我昨天晚上才到家,今天一定得回家吃饭,亲戚朋友都在家等着。不好意思。”
李小笑以他一贯的霸道,但用了荷沅认识他以来听到过的最温柔的声音,道:“别客气。你家多少人,我立刻安排车子全部拉到饭店,吃完保证一个个送回去。你弟弟元旦结婚用的车子我全包。”
盛开不卑不亢地淡淡地道:“多谢,不过我一向不喜欢麻烦陌生人。”
一向无往不利的李小笑被拒绝得非常没有脾气,看着盛开都没看他,只微微一笑轻轻一点头算是道别,忽然异想天开地道:“你不用怕我,你就拿我当出租车司机,这么冷的天,我只送你回家吧。”
盛开多的是对付这种追求者的办法,稍微欠了欠身,道:“不用,谢谢。童青峦会送我。”说话时候,接了青峦递来的大衣,与青峦如一对情侣一般出门。祖海连忙过去开门,荷沅一把抓住急欲跟上的李小笑手臂,微笑道:“祖海送盛开姐姐回家,我这儿与李总说些话。”
盛开与青峦总算体会到荷沅为什么说不要惹这个胖子也不能被胖子惹上,原来这个胖子不按牌理岀牌,好像不要脸皮似的。盛开没信心对付这种人,拉了青峦就走。青峦走的时候回头横了李小笑一眼,却看到李小笑被荷沅紧紧拉着,但都没看他,只是拿眼睛紧紧盯着盛开。祖海见荷沅还真拉住了李小笑,出门时候回头一笑:“你们找个地方吃饭,我们做主人的请李总。等下我赶过来。李总再见。”
李小笑稍微用了一下力,没有挣开,他又不方便在盛开面前动粗,总觉得这么一来看上去非常文气的盛开会不喜欢,只得被荷沅拉着,眼睁睁看着盛开离去。
门一关上,荷沅不等李小笑责备,先发制人。“李总,奉劝你死心。盛开姐姐好静,可能不会喜欢你这样性格的人。再说,她喜欢美国居住环境,不会回国,你们不现实。”
李小笑不置可否:“小梁你不上路,你不拉着我,我就有机会了。你怎么知道她会不喜欢我?你是她肚子里蛔虫?你不是也嫁给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老公了吗?她是什么?博士教授?我明天也可以拿个博士给她瞧。废话少说,你把她美国地址给我,我春节去看她。”
荷沅微笑道:“我征求了盛开姐姐的意见后再给你。”
李小笑顿时气得血气上头,伸出手指一指荷沅,又忍声吞气收回去,这个女人现在不能得罪,她身后有老骆与盛开。但关不住怒吼的声音,“又不是法院传票,征求什么意见。你不把她地址给我,我明天掘地三尺把她找出来。”
荷沅心说这野人估计还真会做到。可她担心许寂寂的那一幕在盛开身上重演,只能硬着头皮道:“李总,哪有你这么追求女孩子的。你如果想拿盛开姐姐当太太,你得尊重她,用强的不行。她又不是傻姑娘,你一吓她就投降。你如果只想与她玩玩,寻寻开心,对不起,除非你踩着我头顶过去。”
李小笑非常危险地看看荷沅,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又来了,我害过许寂寂吗?我害过孔祥龙吗?这话我一定得与你说清楚,如果你给我在盛开面前胡说八道,我知道了……我不揍你,我不打女人,但我揍你老公。”
荷沅客客气气地道:“我怀疑我都没有机会向盛开姐姐说起你,因为盛开姐姐压根不会想到你这个人。”心里补充一句,奶奶的,这段对话如果录音了给盛开,盛开一准吓得离李小笑远远的。青峦运动得臭汗淋漓回去都得被盛开讨厌,何况土匪似的李小笑。
李小笑被荷沅的话噎得面红耳赤,一双手挥舞几下,终于没有动手,“哼”了一声,转身朝大门走去。“我不跟你这种女人吃饭,你老公一定想跟我吃饭的话,给我电话。”
荷沅假惺惺地笑,飞奔过去给李小笑开门,顺手抓一件大衣披上,怎么说总得送人下楼上车。
李小笑却按了电梯,叉手堵在路口,脸色非常不好。“我不要你送。女人再讲义气还是女人,我烦你。我问你一句话,许寂寂拿别人的儿子骗我,我该怎么处置她?”
荷沅脑子里“嗡”地一声,知道许寂寂大限到了。但不知道李小笑是怎么知道的。她压下心惊,沉着地道:“你处置了许寂寂,猜测内情的人更多,你头顶的帽子更绿。”但又不得不奉送大帽子一顶,“当日的处理最好,顺势而就,现场的谁不翘个大拇指赞李总杀伐过人,当机立断?”
李小笑“嘿嘿”冷笑:“在场的也都会想,我李小笑中年得子,其中有鬼。我问你想要盛开还是要许寂寂。”
原来李小笑说了半天还是想拿许寂寂逼出盛开的地址。荷沅当即更是笑容可掬地道:“我会主动把这段对话如实复述给盛开姐姐,请她自己定夺,我不会擅自替朋友决定命运。李总,电梯到了。”
李小笑转身走进电梯,一脚踢住电梯门,指着荷沅道:“我了解你心思,你已经不关心许寂寂死活,但你不敢直说,非常虚伪。”
荷沅淡淡地道:“都是成年人,自己的私人问题自己解决。种因得果,后果自负。” 李小笑说声“有种”,放开脚让电梯门关上,一张盛怒的脸寸寸被电梯门掩去。
荷沅也在心里骂,我当然有种,只有你没种,至今还没儿子。但看着电梯下去,心中还是惶惶然,天晓得,盛开短暂被维护了,李小笑因此被她得罪了,明天后天乃至元旦,他们一干人会遇到什么。这个李小笑,随时变成定时炸弹。
打电话给祖海,原来他们都在地下车库,并没有离开,一早猜到李小笑很快会走。荷沅如找到大部队,连忙整理一下头发,拎个包就下去。地上停车场早已不见李小笑车子的踪影。
荷沅才走到车边,车子后面一扇门便已打开,原来青峦已经占着前面的副驾位置。荷沅坐了进去,“砰”地将门关上。声音之响,连她自己都暗自心惊。抬头,果然见大家都关切地看着她。祖海早从前面探头过来,借着地下车库幽暗的灯光看着荷沅,道:“李小笑没拿你怎么样吧?”
荷沅忙强笑一下:“没事,你们看,我完好无损。只是有点瞎操心了。”
祖海伸过手来,轻轻按住荷沅的右额,很是疼惜地道:“还说没事,太阳穴这边都跳得跟藏着个青蛙似的。他说了些什么?你今天应该让他清楚一点,这里是上海,不是他的地盘。”
荷沅不由将脸靠上祖海的手,感受着祖海的热度与抚摸,心中觉得平静不少。“真的没大事,是我瞎操心,李小笑还被我讽刺得气急败坏。”
两人只顾着自己一问一答,眼里只有对方,却不想旁边还有两个人看着。而青峦看得痴了,那两个人之间已经绝对没有他的位置,人家已经是夫妻,夫妻便是夫妻,他们之间的亲密,非朋友可比。即便是对他客客气气,也不可能是过去的三人行。他们是夫妻,他们是夫妻呵,他早就知道的,可是他的一颗心总是忍不住地往荷沅这儿跑,他自以为可以控制得很好,平时也控制得不错,他更是借口减少与他们两个的接触机会。但是今天,看他们两个,祖海是那么了解体贴荷沅,而荷沅是那么深深地依恋祖海,在有外强迫来时,他们自然而然紧靠在一起,那个位置,排他。青峦只觉得心中酸痛,一口气提起来,却闷闷地无法咽下,整个人像是被罩在真空里,无法呼吸。直到看到两人的手和脸分开,他才猛然醒悟,慌张地将脸撇了开去,扭头看向窗外。
这一切,全部落入后座的盛开眼里。盛开只是视而不见地将脸撇开,也看向窗外,但是,墨玉似的眼珠子失了神采。
几乎是从第一天认识青峦起,便已经知道青峦心中有个“她”,一个他视若身体一部分的“她”。但那时她自己心里也有个未婚夫,并没觉得异常。一年之后,她失去未婚夫,却认识了青峦的“她”,也喜欢上荷沅。但是,在后面的交往中,她越来越喜欢一样沉静优秀的青峦,但她只能选择回避,青峦心中被那个“她”塞得满满的,她想进去,只有自取其辱。但她也看到青峦的眼睛开始追逐她,她心中有点欢喜,更多的是不安,她心中很矛盾。直到那次爬山,呵,快乐的爬山。两人有一段非常快乐的日子,他们甚至谈婚论嫁。但是,渐渐地,她发现,青峦放不下心中的“她”,念念叨叨都是“她”,她看得出青峦在克制,但是总会在嘴里不经意蹦岀“荷沅”这两个字。盛开感觉非常失落,是,萍水相逢,怎抵得过青梅竹马?多次心痛后,她越看青峦越厌烦,最后选择理智分手。没想到青峦也理智地同意,她真是心碎了。为什么上天总不能给她一个有始有终的爱人?
但如同前一次,她云淡风清地忍了下来,书要读,生活要过,她能怎么样?爱情看来只是调味剂。有它,菜好吃,没它,菜照吃。她居然鬼差神使地与青峦成为普通朋友,而且还是比较照应的朋友。直到毕业,那么适合学术研究的青峦面对几所大学的OFFER,竟然最后选择了一家派他驻中国,又驻在上海的公司。至此,她心中才明白,她虽然借口离开青峦,但一直不由自主地在等他,等他自己意识到,梁荷沅不属于他,他该死心。可心这东西,真还不那么容易死,柔韧如九命猫。这一次,她以弟弟结婚需要好车的借口,回家第二天带着黑眼圈与疲惫的身体找上青峦,可青峦让她看到的是这样一幕。青峦也是心不由己,可正是心不由己,才令人对他绝望。
车子里很温暖,但盛开的心冰冷。她问自己,这下总该死心了吧。但她又不知道,何谓死心。死灰复燃,似乎太过容易。她为自己感到悲哀。
等荷沅与祖海互相关怀后,祖海将车驰岀车库。盛开借口时差关系没有睡好,身体很累,非常婉转地要求回家休息。荷沅看盛开眼圈两团黑,神情恹恹的,想她昨天才长途飞机过来,现在该正是嗜睡时间,硬架着她去饭店吃饭不妥,只得让祖海送去。途中荷沅还真问盛开,李小笑要她的美国通讯方式,她给不给。让荷沅没想到的是,盛开果断地说了一声“给”。荷沅一下觉得自己之前枉作小人,但又从盛开匆忙转开的脸上看出一点不对劲。
盛开的话说出来,连祖海这个开车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只觉得盛开说这一个字的时候带着太多怨毒,也仿佛是将多年闷气积成一团,借着这个“给”一起弹出,只可惜的是,没人接招。仿佛小姐站绣楼上将绣球抛出,下面看热闹之人指点有之,走避有之,却无踊跃上前的,楼上小姐无限尴尬。那个该接招的青峦,却是木知木觉地看着窗外,好像盛开的事情与他无关。祖海都替盛开郁闷,青峦这是怎么了?阴阳怪气的。
荷沅终于还是在盛开到家时候,她陪下去拉住盛开轻轻说了一句:“你可真想好了?李小笑这人,行事有他自己一套规则,可我真觉得不是你这样娇滴滴的美人可以承受的。说不定,他真会找上美国去。或者,明天你休息好了再作决定?”荷沅总觉得盛开这话是挤兑青峦的。可看见青峦又没下车,只降下车窗与盛开道别。
“我今天不觉得这个李小笑恶劣,如果他问起来,你也可以把这儿的地址告诉他。”盛开违心而又决绝地说,悄悄瞥了若有所思的青峦一眼,可不知道他在思什么。又看向荷沅。这个梁荷沅,本应是她的情敌,可两人偏又惺惺相惜,盛开对她恨不起来。本来她应该会喜欢梁荷沅这样的人,可是,现在让她喜欢,有点勉为其难。
荷沅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究竟是怎么了,盛开的态度似乎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但她不便细问,岔开话题。“元旦那天,我该什么时间把车子开过来?开到哪里?”
盛开这才也想到自己竟然忘了最主要的事,忙与荷沅交代了用车时间,以及司机他们有备之类的细节。然后她坚持让荷沅别送,看着他们上车离开。盛开站在冷风中叹息,其实,她又何尝想那么兴师动众麻烦人了?换作是她自己结婚,她宁可叫齐了家里几个人和最好朋友聚一下,有多少能力办多大事。梁荷沅他们虽然热心,但是,那是青峦的面子,她真不想贴了这个面子。
荷沅上了车,拿手指戳戳前面的青峦,忍不住地道:“盛开说这儿的地址都可以给李小笑啊,青峦你说这是怎么回事?”祖海跟着补充一句:“青峦,你们看上去关系挺好,真的不能结婚吗?如果不是你说你们已经分手,我怎么看你们怎么像一对。”
青峦心中却是不以为然,烦他们两个恨不得把他与盛开送作堆的态度,方便他们两个自己逍遥。但又知道这是自己的理亏,他们其实是好意。他这一想,竟是拖了好一会儿,才回道:“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啦。”
荷沅没看见青峦脸色,继续不依不饶:“你们之间肯定有误会,盛开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看她昨天才从美国飞来累得够呛,你一说让她留下来吃饭她就依你,如果她真嫌你,她会那么柔顺?盛开不是没原则的人,她心里清楚着呢。我看你才是态度不明确,盛开说回家休息你都没有挽留一下,如果祖海跟我那么冷淡,我早跟他没完了,盛开脾气好才会自己走开。她是赌气才说要给李小笑地址的。你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青峦“啧”地一声,“荷沅你少说两句,我和盛开合不合适,你怎么看得出来?话那么多。”
荷沅听了生气:“还不是你和盛开关键时候都做闷葫芦,否则我多什么嘴。青峦你对盛开阴阳怪气,我真看得眼睛出血了,以后盛开嫁了别人,你有本事别背着我吐血。”多年老友,说话当然不用像对盛开那样含蓄。
祖海见此忙插话道:“荷沅,你太喜欢盛开了,说话不客观。你自己开车回家吧,我和青峦喝几口酒说几句话。”边说边找地方停车。
荷沅“嘿”了一声,想表示反对,但祖海早已经找到停车的地方,出来拖青峦也下车,拖出青峦后,他伸手拍拍荷沅的脸,轻道:“有些话你在我们都不方便说,乖,你自己回家吃饭。”
荷沅听了这话也是爽气,“行,你别对青峦客气,这家伙犯糊涂了。青峦这个书呆子有时候考虑问题缺点变通。” 祖海听了笑道:“不,他走进死胡同了,我会做他思想工作。”
荷沅等祖海与青峦走了,才爬出来换位置。车边正好有一架老大广告,荷沅也没看别的,光看到下面落款是流光飞舞广告文化公司了。记得原来宋妍说的好像是流光飞舞广告公司,什么时候加了“文化”俩字了?再不由仔细看了下广告牌的内容,是一个大型活动的宣传,与政府某机关合办,带有喜气洋洋庆祝新年的意思。荷沅心想,挺有本事的。
宋妍大学时候就挺爱热闹,喜欢组织活动,也喜欢参加社团活动,不像她,不喜欢的不参加。现在宋妍入主广告公司,倒正是得其所哉。那么忙,不知道宋妍结婚了没有,以前大军好像说宋妍很快便会结婚。不过可以料想,宋妍这回结婚是绝对不会叫上她了。
既然看见了,左右无事,荷沅便步行找去广告上说的场馆。虽然已经是晚上,而且冬天的黑夜来得早,但场馆边门进进出出都是人,还有车子在现场装卸,一盏临时拉的太阳灯明晃晃地照着。当然,没看到宋妍。荷沅看了会儿,便扭头走了。看来宋妍过得挺好,既然过得好了,以后总不会再找上她了,好事。
坐回车子,荷沅便给李小笑电话。这个李小笑,如他所说,他既然盯上盛开了,那么掘地三尺都会把盛开找出来,荷沅相信他做得到。如果平时倒也罢了,近期正好是盛开弟弟结婚时候,家中来来往往的亲戚朋友,李小笑这个人又是个大行不顾细谨的人,真找上门去,盛开如果敷衍得了他便罢,如果逆了他的龙鳞,李小笑什么做不出来?盛开的脸面还往哪儿搁?既然盛开答应给李小笑地址,荷沅就中取舍一下,只给他盛开在美国的地址,把李小笑调虎离山,有问题延后解决。
没想到李小笑认识荷沅的手机号码,接起就道:“你又什么事?”口气很不耐烦。
荷沅也没跟他客气,有话直说:“帮你请示盛开姐姐了,她答应给你美国地址,你身边有没有会英语的?”
“啥?”荷沅都听得出李小笑的惊讶,可后面的话却让荷沅哭笑不得了。“是盛开自己主动要你给我地址的,还是你帮我问盛开要的?”
荷沅没好气:“得了吧,你以为呢?你身边如果没有懂英语的,给我传真号码,我回家发传真给你。”
李小笑居然是真的开心,居然会大笑道:“好,够义气。不过还是女人,小性子,说你几句你记恨。保险一点,你还是给我传真。你发的时候再给我电话,我到楼下商务中心去等。”
荷沅眨巴眨巴眼睛,有点傻眼。怎么回事,好像这个李小笑还挺认真的样子。可便宜了李小笑,青峦怎么办?想到青峦对盛开死样活气的样子,荷沅心中“呸”了一声,真不知怎么说青峦才好。
祖海将青峦拉进一家清幽干净的小饭馆,坐下,便自管自点了菜。那么多年老友,他能不知道青峦喜欢吃什么?只有青峦才可能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兄弟吃饭,就不假惺惺了。青峦没有多说,脱了大衣坐下,耳朵听食物的名称从祖海嘴里冒出来,总觉得无味得很,脑子里总是冒出荷沅与祖海刚刚在车里的一幕:荷沅将脸轻轻靠上祖海的手,一种莫名的亲昵打得青峦的心都碎了。他一直在想,刚刚祖海拉他出来后又钻进车里,不知他们又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祖海点完菜,见青峦神思恍惚,便拿筷子敲了他一下,让他回神,然后开门见山。“青峦,请你出来单独谈,因为不想让荷沅知道。我看得出来,你虽然对盛开不错,但荷沅出来时候,你眼睛基本上是看荷沅的时间多。我跟你透个底,对荷沅,你永远没有机会。也请你不要对荷沅痴心妄想。我作为荷沅的老公,看着你对我老婆流口水,心里非常不爽。你不要以为别人都是瞎子。”
青峦被祖海直直地说出心事,心下大惊,脑子顿时变得异常清楚。他忙道:“祖海,我没有抢荷沅的意思,你别把我看得太卑鄙。我们都是看着荷沅长大的,我们……我们……”青峦意识到自己的解释很无力,反而欲盖弥彰,不如不说。
祖海取了服务员拿来的红酒,挥手让人退下,自己给青峦斟酒。既然今天开说,那就把话说透。“对,我们跟荷沅一起长大,荷沅最初跟你亲近,你们当初在一起,谁都说好。后来你自己三心两意,把荷沅往外推,才会有我今天。那事,怪你自己。现在,我跟荷沅已经结婚,青峦,你啥都别妄想了,没你的份。”
青峦无从辩解,他重新认识自己的心,那段心路历程,怎么能跟祖海解说?但总之,他是动摇过,比之祖海那次去美国说的他一门心思只有荷沅,荷沅好荷沅坏他都喜欢,他童青峦大大不如。祖海,作为荷沅的丈夫,与一个一门心思爱荷沅的人,有资格不许别人妄想。但今天,既然祖海这么说了,他也坐下说实话。“祖海,那么多年我跟荷沅兄妹一样,说心里一点不会想到荷沅,可能吗?当初我与荷沅在一起,你不也在旁边虎视眈眈?你将心比心一下。但我会管住自己,尽量不接触荷沅,当然不会有所行动。我想,我已经做得很好,我从不单独接触荷沅。”
祖海拿眼睛看着青峦,心说这怎么能将心比心,看青峦时不时将目光拐向荷沅,他怎么可能安心?青峦确实做得够好,他一直很忙,现在也不知他是真忙假忙了,反正他来上海工作后,大家见面次数一只手五枚手指可以数得过来,一个月还不到一次。可是,哪个人能明知有人喜欢自己老婆却视若不见?祖海忽然福至心灵,联想到了盛开,不由一拍桌子,指着青峦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青峦你脑子用得不是地方,你这个糊涂虫。我今天好好教育你。来,先喝下这一杯,满上,不许赖。听我说。”
青峦有点莫名其妙,移开酒杯勉强笑道:“你别拿你惯熟的一套来吓我,我酒量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想说什么就说,灌醉了我,你说什么都白说。”
祖海正为自己的一大发现高兴,才不管青峦推三阻四,举着酒瓶子笑道:“这杯酒,你不喝也得喝,你得好好谢我,我先收定金。等下你听着有道理,非常想再谢谢我,我决不会推辞不喝。喝了,喝了我才说。”祖海见青峦一直捂着酒杯,干脆把自己的酒杯注满,先喝了盯着青峦。
面对酒场老手祖海,青峦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皱皱眉头,让祖海将酒杯满得都端不起来,偏又一点没有溢出,青峦俯身将酒喝浅一点,才能举杯将全部喝了。“说吧,有道理我再敬你。只要你理解我没有坏心思就行。”
这话说出,对面的祖海愣了一下,他听得出青峦口气中的情绪。青峦并不是伺机暗算他们婚姻的人,该做的他都做了,他也很无奈啊。祖海不觉将心中的不满收起,不再寻找借口让青峦喝酒。说话当然也多了点诚恳。
“青峦,即使是你我兄弟,从小一起长大,算是知根知底。平时我看到你喜欢的东西,总会随口说一句‘啊呀,这个青峦喜欢’。更不用说你跟荷沅,荷沅在我面前已经算克制了,但还是会常常提起你。不用说,你跟盛开在一起的话,一天两天,你还管得住自己的嘴,时间长了,盛开耳朵里肯定全是‘荷沅也是什么什么’的话。这点,我算是想明白了,你说是不是?”
青峦心里虽然放不下荷沅,但良心知道这是不对的,所以听祖海这么说,他心中释然。不由抓了祖海手中的酒瓶,给祖海和自己都倒上一半,举杯干了。“有可能,再说盛开也认识荷沅,她也挺喜欢荷沅。”
祖海看着青峦笑:“你别的脑筋都挺好,就这点上犯浑。荷沅又不是你亲妹妹,盛开再喜欢她,你提得多了,她还不心里吃醋?女人家,再讲道理,心眼还是小的。你们两个又都是专门打肚皮官司的人,换成我与荷沅看不顺眼就吵架,你们呢?你自己清楚。我看你跟盛开肯定是因为这个分开的,其他都是借口。你这人有一点最不行,分寸把握不住,书呆子气,对谁好就什么都敢说。以前你管着荷沅时候,我有时都替荷沅打抱不平,你管得太宽了,别人也是人,是人都喜欢听好听话,你为别人好,你就不能把话也说得好听一点?你对盛开肯定也一样,没去想想盛开听见你每天提到荷沅会怎么想,你还以为你很坦白,什么都没瞒着盛开。可你要是什么都敢说又什么都说出来也罢了,别人起码知道你是好心,知道你的真心是什么。你又偏偏话不是很多,这下就误会了。其实盛开有一点跟你一样,也是话不多,你们两个不误会才有鬼。我不是存心把你往盛开怀里推,给自己解决情敌。我看你起码应该趁这次盛开在,跟盛开把以前的误会解释一下。你们两个都是不错的人,别弄得你怀疑盛开老是无事生非,盛开怀疑你脚踏两条船,不要弄得最后积怨太深,连朋友都做不成。你回家好好想想,我说得是不是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