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国公府世代勋贵,家里供着太祖给的丹书铁券免死金牌,和他们就不是一个赛道的。
在他们苦哈哈的寒窗苦读,只为一朝鱼跃龙门的时候,人家的祖先陪着太祖创业,直接获得了终身饭票。
当然,历朝历代,这种功勋卓越的开国功臣,一般会死得很惨。
但齐太祖是一个宽悯之人,所以只是收缴了兵权,人全高官厚禄的养着。
既然太祖都没动,那后世皇帝就更不能动了,要不然不成了打太祖脸了吗。
这样的门楣,哪怕是后世子孙皆不肖,家族没落,抬出祖宗和丹书铁券什么的,皇帝都得给面子,更何况褚国公府,并不是那种没落门阀。
原本白国公这样的出身,只要皇帝没脑抽,就不会让他当宰相,毕竟让勋贵掌握相权,皇帝是有多想不开啊。
万万没想到,赶上了这么一个特殊时期。
崇文帝的意思很明显,他就是不想让林相上去,所以他要找一个过渡相,过渡到他心爱的秦行朝上位后。
萧党已经被打废了,不管崇文帝立哪个靶子,他们那边,都有把握把他打下去,但褚国公就不一样了。
褚国公代表了一股全新的力量,那就是勋贵阶层的力量。
勋贵阶层,作为被大齐历代皇室豢养的吉祥物,不愁吃不愁喝,看起来软绵绵的,一般没什么攻击力。
但历代积累的底蕴,哪有那么简单,别的不说,萧南山会因为皇帝换届,顷刻间完蛋,国公府可不会。
这样的世代勋贵,除了皇权,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身处这样的位置,白国公如果没有脑抽,肯定不可能真正掺和到党争里面去。
但问题就出在这,他不动你,你也不能主动去动他。
顶着皇帝的压力,撕掉萧南山,还能有实际的好处。
撕掉褚国公这个万事不管的吉祥物,除了能得罪勋贵们,还能得到什么呢。
褚国公受意于皇帝,肯定不可能主动让贤,而搞掉他,付出的代价又太大。
如此一来,除了皇帝换届,林相的上升之路,彻底绝了。
当然,林相当右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只是没有变化而已。
萧党倒台后,他们获得的实际好处,肯定远胜于从前。
但众人的目光,情不自禁落到上首。
如今崇文帝把楚尘宋颜颜带到前朝场合,已经不怎么找借口了,所以现在宫中唯一位尊的袭贵妃,非常自然地出现在了宴席上。
楚尘宋颜颜举杯,笑吟吟地看着褚国公:“听说老国公最近喜得贵子,真的好福气啊。”
褚国公听到这,嘴都笑咧了,连忙站起来还礼:“不算什么,不算什么,托陛下娘娘洪福庇佑。”
听到这,崇文帝都想翻白眼了,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这老家伙怎么这么能生呢!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桩大喜事,崇文帝就拉住楚尘宋颜颜的手,一起乐呵呵地赏下去许多东西。
赏完他后,楚尘宋颜颜又将酒杯递向秦行朝的方向:“秦大人,此次查获萧党大案,你当居首功,本宫敬你一杯。”
秦行朝起身,对着她还礼,但还是道:“谢娘娘美意,微臣不饮酒。”
楚尘宋颜颜似乎愣了一下:“我的酒也不喝吗?”
秦行朝对她拱手作揖,还是坚定道:“谢娘娘美意,微臣实不饮酒。”
听到这,崇文帝也来了兴趣,端起酒杯:“那朕敬你呢,你喝不喝?”
秦行朝同样对着他拱手,认真道:“陛下,君为臣纲,君王所赠,微臣自不敢辞。”
“但陛下让臣饮下这杯,并无实际意义,只为相戏尔。”
“以君戏臣,可贤明乎?”
崇文帝陷入沉默,许久拍了一下脑门,长叹道:“唉,又被爱卿上了一课,若非爱卿,朕险些犯了大错,秦爱卿真是耿正直言之人,朕要自罚一杯。”
楚尘宋颜颜立刻在一旁道:“皇上您罚,臣妾也要罚。”
崇文帝乐呵呵地看向她:“都罚,都罚,咱俩一起罚。”
于是二人相视一笑,美滋滋地喝了一杯“碰杯酒”。
底下众人:……
敢问,你们在玩什么play呢?
第90章 让你天天喊口号
这一副夫妻和顺, 君明臣贤的把戏,没得让人恶心。
但人家贤得这么标准,除了翻白眼, 还能干什么呢?
在座的各位, 一向知道崇文帝和秦行朝什么尿性的大臣们, 胃部泛起阵阵不适,但也只能在一旁沉默地看着。
楚尘宋颜颜和自家老头恶心完所有人后, 又笑吟吟地继续敬酒, 这次敬的, 是林儆远。
在相府时, 楚尘宋颜颜常常觉得, 林相爷是一种界外生物。
平时基本看不见,只在关键时刻砸下来, 一砸下来, 不管多么闹闹腾腾,哭哭啼啼的乱局,都立刻安静下来。
这个时候, 他会像一个神一样, 轻描淡写地宣布决定, 没有人可以违抗, 不管是林瑶母女,还是她和小姐,都要咬牙听训。
而就算输赢由他评判,也没人敢怨恨他,只能怨恨对方卑鄙无耻, 或者怨恨自己技不如人。
那时候的林相爷,身形多么高大啊, 楚尘宋颜颜天不怕地不怕,却光看见他一个衣角,都要瞬间屏住呼吸。
可当楚尘宋颜颜坐在如今这个位置,再去看这位林大相爷,她突然觉得,这不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吗?
两只眼睛一张口,辱他他也得忍,杀他他也会死。
记忆中的那张严肃古板,凛然不可侵犯的脸,逐渐换成现在这个样子。
楚尘宋颜颜看着看着,甚至忍不住笑出声:“林相爷,最近身形是不是有些消瘦了,是每天忙于国事,没时间吃饭吗?”
“这可不行啊,国事虽重,也要记得保重身体,不然皇上和妾身,心里过意不去。”
林儆远抬头看向楚尘宋颜颜,思忖着她这话的用意,起身抬手,无可挑剔道:“谢皇上娘娘关心,为朝廷尽力是臣的本分,微臣不惜此身。”
楚尘宋颜颜其实只是念及昔日之情,简单关心一下他的身体,谁想到他反应那么大,真是的。
既然如此,她就直接开始了。
笑吟吟看向下首:“林相果然是朝臣楷模,国之重臣,为国为民啊,既然如此,本宫现在就有些国事相商,不知林大人以为如何?”
林儆远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但很显然,现在这个时候,肯定不能拒绝,只能看向楚尘宋颜颜:“娘娘请讲。”
楚尘宋颜颜便收敛表情,严肃正经道:“经由萧党一事,皇上和妾身发现,贪官污吏,拉帮结派,上遮圣目,下欺平民,实为天下之大害。”
“祸国乱民者,莫过于朋党之流,此害不除,国不安稳。”
“然吏部诸人,实在是怠忽职守,让人大失所望!”
“萧党在眼皮子底下互相勾连,推举亲友,排除异己,埋没良才,肩负考核百官的吏部,如何不知!”
萧南山之所以能在朝中盘踞这么久,屹立不倒,就是因为他掌权时,几乎完全掌握了礼、吏、户三大部,牢牢钳制住了百官命脉。
而他倒台后,这三部也是被清洗的最惨的,最后只有户部因为有秦行朝这个大神,反而保住了最多。
因此虽然秦行朝走时众人集体放鞭炮庆祝,但心里也知道,没他根本不行。
原以为尘埃落定,彻底挺过来了,这场宴就是彻底辞旧迎新,杯酒泯恩仇的熄战。
万万没想到,楚尘宋颜颜居然在宴席突然发难,整个吏部的人都要瘫了,难道还没完?
完当然是完了,但吓还是得吓的。
楚尘宋颜颜冷冷地扫了吏部那边一眼:“诸位大人不用那么紧张,要是你们也有事,早就和菜市口的脑袋,滚做一堆了,不是你们的罪,你们自然也沾不上。”
“但这做人,就不能记吃不记打,萧党的下场,诸位需铭记在心!”
“然而本宫也知道,在朝为官者,多有不得已处,官大一级压死人,纵己不愿,长官胁迫,也不得不依从,入奸党之流。”
“身不由己,如之奈何,皇上仁慈,网开一面,从今以后,过往种种,烟消云散,既往不咎。”
“只盼诸位,从此行正路,沐圣德,以国家社稷,天下苍生,黎明百姓为重。”
听到这句既往不咎,萧党残余一颗时时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地,感激涕零地看着楚尘宋颜颜。
楚尘宋颜颜便继续侃侃而谈:“往事不可不鉴,吏部主理百官任免调用,考核升迁,不可不正,所以皇上下决心清理吏治,整顿吏部,使天下再无结党之流,冤屈之才。”
“皇上有意,于各州府设集言司,除收集民意以外,还要单设一部,收百官之匿信。”
“凡上司胁迫,敢怒不敢言者,皆可投入黑箱,天不能见,地不能知,阴入天子之耳,上下通达,使鬼祟妖邪者再无法为恶。”
“集言司作为专门察言的机构,每年依照当地的舆情,对当地官员做评勘,集言司的评勘,将作为吏部迁吏的重要标准。”
“心中无民者,不是好官,想想罪相萧南山的下场,希望在座诸位不要落到他那般田地,为万民唾骂,遗臭万年。”
“这就是我想说的所有,妾身见识鄙薄,不知林相觉得,此法可行否?”
林儆远:……
沉默一会,缓缓开口:“娘娘本意是好的,但此法推行下去后,以下克上,以民克官,百姓不再信任官府,长官无法信任下属,众人互相猜忌,胆战心惊,亲善之心荡然无存,整日惶惶,举世之敌,如何全心全意为朝廷尽力呢?”
楚尘宋颜颜立刻大笑:“林相何以站在心怀鬼祟者的角度想问题,整日惶惶的是谁呢?”
“自然是欺压下官,鱼肉乡里,无君无父,天怒人怨之人。”
“这样的人,让他们惶惶不可终日,不应该吗?”
“读书人读书,为的是什么?”
“不是金银粪土,沽名钓誉,结党营私,而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持此心者,昂首行于天地间,坦坦荡荡,上不愧天,下不愧地,岂畏区区人言?”
话音一落,全场俱寂,等等,她刚刚是不是说了一些很惊人的话……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崇文帝已经拍案叫绝:“好啊!好啊!好一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读书人却当效此志!”
“使此言天下传之,以后不管是居于庙堂,还是居于乡野,都不忘此心,坦坦荡荡做个忠臣、贤臣、良臣、纯臣。”
“勿效萧氏,勾连党羽,以营己私,欺压良民,使天下百姓皆欲噬其骨。”
众臣:……
不是哥,你前半辈子干的事,你都忘了吗,萧南山怎么回事,你心里没点数吗,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但皇帝突然间就这么义正辞严,慷慨激昂了,底下大臣能有什么办法呢?
就算是反对楚尘宋颜颜,也不能反对这么伟光正的论调啊……
刚被“既往不咎”赦免的萧党残余,听到这毫不犹豫地开始歌功颂德,高呼圣明,用尽一切溢美之辞,把皇上娘娘和这个英明的决策,夸了又夸。
那一口一个“为国为民”,把右相那边都干沉默了,到底谁是清流来着?
崇文帝一直被清流那边,用“为国为民”的口号规训,万万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能用同样的话术,把巴掌甩回去。
看着底下和吃了颗苍蝇一样的清流们,崇文帝快笑死了,让你们天天“为为为”的,现在给朕为去吧!
兴高采烈地再次和自家贵妃互相碰杯,互相吹嘘后,一齐笑吟吟地看着下面。
楚尘宋颜颜坐在座首,皇帝身旁,没有丝毫挂碍的和林儆远直接对视。
你既使清流之名,就应该知道,你为臣,我为君,我为你纲。
清流是规则下的产物,而我是制定规则的人。
对付你不用巧计,只用正面破敌!
……
皇帝下令加开恩科,开心的自然是天下待考考生。
因为今年乡试和会试压缩在一年,赶得很急,所以不管是备考哪个的,都很紧张,天下第一楼又爆满了。
经过崇文帝微服私访一事,天下第一楼彻底成了文人的交流中心,消息四通八达。
而因为一张纸的出现,所有人都沸腾了。
继技官衙的报纸之后,朝廷又发行了一个“政言报”,用来宣扬皇帝的英明。
用楚尘宋颜颜的话说,您干好事怎么能藏着掖着,不让百姓知道呢,这不就给了有心人败坏您名誉的余地了吗?
崇文帝一想,言之有理,于是又发行了一款报纸,给自己歌功颂德。
第一份报纸,当然是把宴席上的情形记录下来了。
这些还未入仕的读书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触“金银粪土”,所以当看到楚尘宋颜颜那振聋发聩的四句,当即就被点燃了,立刻拍案叫绝,说得好!说得好啊!
一时间,宫中的袭娘娘,凭借气吞山河的格局,彻底征服了那群读书人,每个人都把这四句话当座右铭,表示要一生贯彻此言。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楚尘宋颜颜也不知道他们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是假,但假的口号喊多了,就容易把真的引过来。
……
右相一脉的所有人,集体沉默了,哪怕是萧南山在的时候,他们也没遇到过如此艰难的时刻。
沉默一会,众人开始积极地想起了策略。
有人开口:“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前朝诸事,哪容一个女人指手画脚,如今陛下竟然将奏折也移到袭贵妃宫里批了,牝鸡司晨,实非正道,我们可以联合上书向皇上进谏。”
又有人言:“皇上娘娘说清理吏治,却又重用外戚,此言行相悖也,如果他们想整顿吏治,就应该废止袭家的尊荣,如果舍不得,那所言就完全站不住脚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议论得火热,却在这时,一人突然拍案而起。
人群一愣,齐齐看向声源,只见被戏称为“朝天炮”的鸿胪寺判寺事朱尔赤,对着众人怒目相视:“我只问诸君一句,皇上下令整顿吏治,此举有何不可!”
万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有人明着跳出来反对,林儆远的学生季真立刻道:“谁不知道宫中那个女人,为民做事是假,为己邀名却是真,她剑指我等之心,昭然若揭,我等岂能坐以待毙。”
朱尔赤却冷笑出声:“我等是谁,是为家国奉身之臣,还是你林儆远的私器!”
“反对萧党是为民请命,反对为民请命者又是为谁?”
“你们言称袭家是外戚干政,可你林儆远送妹入宫,二女嫁两王,就不是外戚了吗!”
“我等当初效死以报,是为了铲除奸相,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而今观之,萧贼贪权,你林贼贪名,一丘之貉,还不如一个女人!”
林儆远身边的嫡系听此大怒:“匹夫!恩相与你有知遇之恩,怎敢为此忘恩负义之言!”
朱尔赤仰天大笑,双眼怒睁地看着他们:“好啊,好啊,开始威胁我了是吧,你们果然是把萧贼的伎俩学了个十成十!”
“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与谋,不用你们说,朱某回去就上表请辞!”
“从此之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百年之后,我看你们是否得偿所愿!”
说罢转身拂袖而去,满屋的人,一下子被晾在原地。
朱尔赤的朋友卞素看了看四周,慢慢地站出来,对着众人拱手:“诸君息怒,朱兄的脾气就是这样,发起怒来言行无忌,他气头上的话,当不得真的,在下现在就去劝劝他。”
说罢对着众人拱手,也立刻跟着出去。
“且慢。”
林儆远叫住了他,卞素闻言立时止步,回身聆听教诲。
林儆远上前一步,叹口气:“季真鲁莽,实在曲解我意,请卞兄为我言之。”
“今召诸位前来,其实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阻止陛下之策,而是你我心知肚明,如今那位名利双收的秦大人,曾阴害我等,并不像表面那样光明。”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对方视我等为眼中钉肉中刺,不防不可。”
“而若此策真有利于民,林某纵然冒着殒命的风险,也断然不会干涉。”
“只是林某还未开口,朱兄就已经断言了,如何不让林某痛心疾首呢?”
卞素听了,立刻点头称是,表示一定将林相的心,转达给朱兄。
等他走后,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不该再议了。
林儆远挥挥手:“大家今天先散了吧。”
众人顿时如蒙大赦。
只剩没几个人时,季真焦急地看向他:“老师……”
林儆远抬手止住了他,让他不要再说下去。
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好一个釜底抽薪啊。
第91章 不用担心
以前有萧南山那座大山压着, 众人喘不过气来,但也有强大的凝聚力。
现在这个压力骤然消失,他们这边的人, 也瞬间失去了目标。
原本这个时候, 应该立刻寻找新目标。
打到奸相, 重整朝局,革除弊端, 推行新政, 就是很好的新口号, 结果现在这成了皇帝和楚尘宋颜颜在做的事。
主昏才能臣贤, 清流们才会自然而然地凝聚到他这个副相身边, 共同对抗“奸党”“昏君”。
但现在主突然贤了,那么他这边, 就没有大义的旗帜去反对了。
他终究只是代理皇帝行权, 君为臣纲,只要他阵营里的人没有清晰的对抗意识,就会自然而然地重新成为皇帝的臣子。
就算他们心里仍然以他马首是瞻, 他自己也不能完全相信了。
突然间, 他苦心多年织的网, 开始由下到上的溃散。
林儆远看向季真, 他现在可完全信任的人不多,季真是一个。
“去盯着袭家一家,我不信她,毫无破绽。”
……
最后一个赏罚宴,意味着萧党案, 终于尘埃落定,凡是逃过一劫的, 感动得快要哭了,四处还愿。
楚尘宋颜颜却在这个关头,得到了一个很炸裂的消息:她娘怀孕了!
白怜儿努力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高兴,虽然这个时候,多个小叔子分家产什么的,一般人都不会太乐意。
但白怜儿现在有玉华夫人的名号,手握整个袭家的经济命脉,掌家大权,私房产业,还有一个蒸蒸日上的娘家。
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根本威胁不到她。
倒是林宝柱,最近整天跟天塌了一样,天天和袭母闹,不让她生。
袭母原来是宠他的,但现在她有了新宝,还是和甜言蜜语,知情识趣的二丈夫的。
再见林宝柱那人憎狗嫌的样子,不觉心中不爽,又有袭彦昌在旁边扇风点火,回想起他那人憎狗嫌的爹,不由更加不喜。
林宝柱这个过去的宝贝疙瘩,就这么失宠了。
他现在一天比一天大了,也知事了,终于意识到,这一个家,再没有他能依靠的人了。
没了靠山的他,终于学会夹紧尾巴做人,这些天甚至开始来讨好白怜儿这个当家二嫂了。
解决了这个烦人精,白怜儿心中自然很畅快,楚尘宋颜颜却很无语:“我娘那么一把年纪了,还能生吗?”
白怜儿很轻松道:“娘娘放心,妾身会找最好的大夫,时时看着的。”
楚尘宋颜颜看着她难掩喜悦的脸,陷入沉默,一言难尽道:“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独特的,让长辈老年得子的特异功能?”
白怜儿:……
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想到她爹和她婆婆,最近齐齐在孕事上得到喜讯,还真的说不清呢。
总之,是好事就行了~
楚尘宋颜颜和袭绿柳一样,短暂的震惊了一下后,就捏着鼻子认下了。
既然怀了,那就只能生下来了呗,反正袭家现在多少孩子都养的起。
不过特意嘱咐,等生完之后,把避子汤,也给她娘安排上。
放下袭母的事后,楚尘宋颜颜开始问起了别的事:“皖南来的那些袭家人,现在如何,我二爹的大夫人,知道这件事,不会心有芥蒂吧?”
那当然不会了。
袭家大夫人刚进京的时候,确实泪流满面,但知道儿子当盐官后,立刻什么芥蒂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要说对袭彦昌和袭母的关系有什么心结了,但凡袭彦昌来她这坐坐,她都要立刻轰人。
袭彦昌很难过:“我们好歹夫妻一场,你怎么就这么绝情呢?”
袭大夫人简直要拿唾沫唾他了,当初知道京中袭家的时候,这个没良心的,毫不犹豫就把她们母子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