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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害怕,且不谈他是不是个好人,单单喝醉的人就不可理欲,市区的邻里关系不像郊区,邻里之间门一关,各不相干,我看看其他几户门户紧闭,心想,万一那人发酒疯我该怎么办?
但又不能站在这里不过去了,我要回家,要睡觉。
看那男人盯了我一会儿,闭起了眼睛,我壮了壮胆,心想,就是现在,跨过去。
人抓紧包,看也不敢看那人一眼,直接跨过去,身体却在同时猛然被一扯,我没有站稳,朝那男人身上跌去,尖叫一声,人下意识的推他一下,身体却因为反力,朝后倒去。
其实朝后的力道不大,但身后就是楼梯,我一个没站稳,脚一落空便朝后滚了下去。
一连滚了好几个台阶,我伸手死死的抓住旁边生锈的栏杆,这才止住向下的力道,人吊在那里,铁锈刺进了手心,手臂和腿上都磨破,头也撞了一下,但我顾不了那么多,听那男人在那里笑,还含糊不清的叫着某个人的名字,我咬咬牙,腿上用力,蹬住一步楼梯,让自己坐起来,这才敢松开手。
坐了半天才缓过劲,回头看看那男人还坐在那里,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过去了。
报警吧?好像没那么严重,而且那男人此时口中叫的名字分明是个女人的名字,算不算个痴情种呢?
我觉得欲哭无泪,妈的,你痴情就关了门家里痴好了,拦在楼梯口算怎么回事?
头上有什么东西淌下来,我伸手一摸,一手的血。
丫的倒霉催的。
我站起来,想干脆到楼下去,走了几步,发现手臂和右脚的脚踝都有点不对劲,走一步,右脚踝就刺痛一下,我干脆又一屁股坐下,心想,不报警是不是该叫救护车?
这就是一个人的凄惨,我总说一个人不错,自由自在,但遇到事时,一个人却异常无助。不过,我现在并不算一个人吧,我有男朋友,是个大金龟,他高大英俊有能力,但实际上……
我还是一个人。
头上的血还在流,撞破的那处一下下的疼,我从包里摸了半天,才找到手机,还好,没有摔破。
在通迅录上翻了一会儿,找到一个电话,我播过去,很快的接了,然后是温和的一记声音。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刚才坐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哭,一听到这个声音我却忽然的泪湿眼眶。
我说:“非非,你能过来一下吗?”
方非抓着我的手,用酒精棉一下下的替我洗嵌在掌心里的铁屑,消毒水碰到伤口,很疼,我吸着气,尽量忍着。
方非一直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本来温和的脸上笑意全无。
我实在不太习惯这样的方非,用脚踢踢他,道:“非非,我没欠你钱啊,你干嘛这表情对我?”
他不吭声,手上力道稍重,我轻叫一声,手下意识的往后缩,却被他握住,继续用消毒水洗。
我只好闭嘴,转头看看旁边围着的几个护士,冲她们无辜的笑笑。
洗伤口,包扎,这些本都是护士的事,今天方非全包了,旁边的护士不舍得离开,毕竟平常这位帅医生很少来这里,就站在旁边看着,方非如果要帮个手,几个人争先恐后的上来。
终于将铁屑全部洗干净,他小心的用纱布替我缠了一下,这才松开我的手,看着我。
“你给我马上搬家。”他道。
“马上?搬哪儿去?今天是意外,人家只是想老婆了。”我看着自己手,道。
“明天我替你找,不然我把今天这事告诉你妈。”
“方小非?”告诉我妈还得了。
我叫他方小非,旁边的护士掩口笑起来,方非看了她们一眼,冲她们道:“马护士长查房快回来了。”
几个护士表情一变,忙拿了东西自己做自己的事去了。
我还不知道方非有这么厉害的一面,歪着头看他,他瞪我一眼,道:“看什么看?脚伸过来,让我看看还肿不肿?”说着伸手过来。
我很自然的把脚伸给他,脚踝还肿着,他扶着我的脚动了几下,抬眼看我:“还疼不疼?”声音柔和下来。
我故意可怜兮兮的叫:“疼,疼死了。”
他有些急:“拍过X光了,没断啊,不行,我得再看一下X光照。”说着要站起来。
“好了,”我拉住他,“吓你的。”
他不太相信的看着我,确认我不是在骗他,这才又坐下,手还握着我的脚,掌心温暖,包裹着我的脚趾,我有些不自在,这只脚又不听使唤,便道:“看过了就放开,抓着不嫌臭啊?”
我以为他会顶我一句,却没说什么,拿了袜子小心的替我穿上,然后又蹲下来背对着我:“上来,我背你。”
我瞪着旁边的轮椅道:“不是有轮椅。”
他不理我:“上来。”
我依然不动:“非非,你有毛病啊?”
他回头看我一眼:“我是有毛病,就喜欢背你行吗?”
我笑,这才听话的趴在他背上,想到他刚才赶到我住的地方,看到我时的表情,问了好几声“怎么回事”,脸白的吓人,然后将我整个人抱起来往楼下奔,还差点因为走的急摔倒。
现在,他走的极慢,是因为怕走的急,震动我的伤口,他身上还是我熟悉的味道,有点温吞,却无比安心。
“非非。”我不由自主的叫他名字。
“嗯?”他轻声应。
“非非。”我又叫了一遍。
“嗯。”他又应。
我觉得我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周身都暖了,脸靠在他的肩上,无比舒心。
然后,手机响了。
在我的口袋里一直震着,让我从莫名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睡了吗?”是钱律的声音。
“哦,还没。”我应着,感觉方非的身体僵了僵。
“怎么了?”也许是我的声音有点虚弱。
我不想说今天的事,反正已经没事了,说出来只会让人担心,便道:“没什么,只是有些困了。”
“嗯,”钱律应了一声,“那你早点睡,我改天再打给你。”
就是这样,我等了一天的电话就是这样,我忽然有点想发怒,叫道:“钱律。”
“什么?”这句他答的很快。
“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回来,杨娟娟……”
“恩?”
他停了半晌。
“没事,睡吧。”说完,挂了电话。
那头只剩下空洞的忙音,我看着手机,很久,叹了口气。
我们分手吧
方非的宿舍。
方非让我睡他的床,自己则把客厅的沙发整理了一下,准备睡在上面。
半夜一两点了吧,他煮了南瓜粥给我当夜宵,开了电视,边看我吃,边看着电视。
我其实并不饿,但看着那南瓜粥相当诱人,便一勺勺的吃着。
“这里不错啊。”我看了眼四周,整理的井井有条,那只被我拧断了头的米老鼠被补好了,放在窗台上。
我的伤并不需要住院,但我不敢回家去,方非也不放心,所以被背来了他的宿舍。
说是宿舍却与学校里寝室的概念完全不同,是医院旁一个居民区里的其中一幢楼,楼上楼下,左邻右舍都是那个医院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