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他好想见她。
于是,他逆了天命,冒了被天兵发现的危险,来到天宫。
天宫依然华丽无双,先帝既崩,新帝初任,一派新气像,唯独不见她。
他不敢到处打听,又不甘未见到她人就离开,然后听到一群过路的仙女说她被囚禁了。
囚禁了?为何?晴天霹雳般。
他随即拦住了那群仙女,原来不过是宫中的纷争,天帝的大儿子称帝,因此囚禁了同样有继承权的她的女儿,成者王,败者寇,天上人间都是如此。
他想救她,但又哪里敌得过这天宫众仙,所以他化作莲花,隐在天池之中,伺机而动。
昼夜交替时,虽然天宫依然如白昼,但神仙也有休息之时,天边凤鸟睡去,众仙也睡去,他现了身,往天牢而去。
天牢不过是一处结界,隔着结界,她看到她怀抱着女儿,披头散发,神情呆滞,还哪有往日的风华。
万分心痛,他施了全力,以身体为刃,生生的劈开结界,赤霞一族与天帝平级,他是下代赤霞君的继承人,法力自然不可小觑,堂堂结界怎难得住他?然而结界需由上仙的鲜血祭,所以劈开时,他已浑身是血,摇摇欲坠。
“随我走。”他颤着声音。
回到人间,恍如隔世,他施法消去了三人的行踪,隐在山间。
“你何苦?会牵连你赤霞一族。”她看他浑身浴血,哭道。
“那又如何?”晕倒前,他终于吻了她,如痴如醉。
第二日,他醒来,父君捎信来,赤霞一族与他再无瓜葛,生死由他。
他只是淡然一笑,看着她道:“朝容,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可好?”
朝容先哭,后笑,点头。
就是那山间的茅庐,成了三人的家,有生以来,这是他最快乐的时光,然而每当朝容抬头看着天空时,他看到她的眼从未有过的晶亮,心里就隐隐的不安。
直到有一天他再也忍不住问她:“朝容,你要什么?”
“我要我的女儿做天帝。”那一刻,他又从她眼中看到了那股凌利之气,像一把利刃,穿透了他,冰冷异常。
“与我在一起不好吗?”
“好。”
“那为何?”
“我怎甘心像个凡夫俗子那般 活着,要知我曾是天宫的妃子。”
“做凡夫俗子不好吗?”
“不好,不好。”她尖声的叫,往昔的柔美在他眼中碎裂。
“你要我做什么?”他泄了气般,原来,这一切不是她要的。
“我要你与我冲上凌霄,杀了新君。”
“朝容,你疯了。”他大惊失色。
“我没疯,”她冷冷的看着他,“是你从不曾了解我。”
“不了解你?”
“对,”她道,“我感谢你将我救出来,但我再也无法忍受住在这里,我要夺回我的一切。”
“那你可曾爱过我?”最后一刻,他绝望的问她。
她凌利的眼中终于现出些许柔光:“爱,从第一眼起。”
他苦涩的笑:“好,有你这句话,我死也心甘。”说话间,他以手为刃,将她劈晕过去。
几日后,天帝在喝了用天池水烹的茶后,毒发身亡。
又是几日后,因为新帝无后,所以先帝唯一女儿登基,成为新一任的天帝,新帝之死成了悬案。
仙界众说纷纭,传的最多的是,那日将朝容母女救走的君莲化成毒莲开在天池中,天帝不察,喝下有毒的天池水才毒发生亡,更有人说,那是君莲与朝容合作的阴谋,目的就是让朝容的女儿称帝。
一时之间,越传越烈,直到传入赤霞君耳中,他亲自抓来儿子,在凌宵宝殿与众仙对持。
君莲不肯下跪,只是遥遥的看着坐在新帝之后的朝容,幽幽的笑了。
“是我所为。”他承认。
众仙哗然。
“是我觊觎朝容的美貌,所以将她抢了去,但她宁死不从,说就算老死在天牢,也要做天宫里的人,于是我憎恨起天帝,我不仅要杀了他,我还要毁了这凌宵宝殿,”他眼睛始终盯着朝容,“到时看你还怎么回到天宫去?”他说话时隐隐有疯癫之色。
众仙议论纷纷,将信将疑。
然而,杀了天帝是不争的事实,依天律,就要施天刑,用碎魂鞭将他的魂打碎,从此魂飞魄散。
众仙碍于赤霞君的面子都不作结论,正在决而未决之时,座上已是太后的朝容忽然发话。
“你说的可是实话?”他问君莲。
“是。”
“没有人指使你?”
“没有。”
“那……。”她忽然停住,望着神情悠然的君莲,没了下文。
“怎么?”君莲反问。
朝容的眼用力的眨了眨,半晌,沉着声音道:“依天律,受鞭刑,从此魂飞魄散。”
“谁来行刑?”君莲并没有惧怕之色。
“我。”朝容站起来,下巴微微的颤抖。
脑中是君莲对她说过的话:亲自替我行刑,才可以让众仙不再对你有怀疑,就算有,也再没有人敢说。
于是君莲笑:“好,就你吧。”
魂飞魄散之时,君莲似乎看到了朝容的泪,他幽幽的笑,渐渐消失。
离魂界。
风畔藏起了君莲的记忆碎片,忘记,可能最好。
所以他对君莲说:“你就叫小黑。”心里却想,谁会想到那曾与天帝齐名,赤霞君的继承人呢?
一个情字。
就算在仙界的那个人一直在为他结魂,但谁都知道,依他的罪,就算转世也活不过一年,然后再转世,再死去,无止无休。
“小黑,你想转世成男还是女?”
小黑想了想:“不知道,随便吧,如你所说,我一世最多活一年,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转世成为女子,我可否借你的肉身几年?”
“做什么?”
“为一个我爱的人,这几年她会替你做善事,积德,来偿还你身上的孽障。”也是结束他这种轮回唯一方法。
“爱?”小黑似乎第一次听到这个字,黑色的魂晃了晃,“那是什么?”
风畔看着他:“是你方才心中涌起的那阵疼痛。”
生死一笑(一)
红绸再出现时,以人间的日子算,已经是十多年后的事了,在暗无天日的离魂界里似乎太过漫长,又似乎只在眨眼之间。
一身红衣的红绸落在风畔前面时,风畔正躺在石头上哼着歌,看到红绸时动都没有动一下。
“一月后小妖便要嫁了,”红绸站在他跟前道。
黑色的魂的似乎的颤了颤,红绸看着他,在他旁边坐下道:“一个魔投入寻常百姓家,也算那户人家倒霉,何况还有黑白无常时常在周围伺机而动,陈家已经家道中落,几年内陈家三个儿子相继死了两个,小妖是无奈才嫁的,只要她离开陈家,陈家自此便相安无事,而小妖所嫁的那户人家就要继承这样的厄运,所以小妖选了她们那里最罪恶召著的一户人家,父亲是贫官,儿子是无恶不作的花花公子。”
那魂又颤了颤,这次红绸看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