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秋双臂抱住自己躺下,一滴泪,自眼角滑落。
一早起来,连秋没有亲自送豆浆给他,他喝了几口,觉得没有半点滋味,人自书房里出来,一个人慢吞吞的走到他与连秋的房间,连秋并不在房中,他怔怔看了一会儿,又自嘲起来,既已说分房又跑回来干什么?
扶着墙,走到客厅,正好看到连秋的三个表亲都在,连秋正亲自招呼着他们,他看到连秋在一碗豆浆里加了勺糖,笑咪咪地递给他的表兄,胸口不知怎么的,忽然一窒。
他想起以前未成亲时,连秋也是这样笑咪咪的对他,但不知何时她不再对他笑了,表情淡漠而生疏。
生疏?
他们何时熟络过呢?
他没有走进去,只是觉得累极,人靠着墙蹲下,坐在地上。
屋里谈笑风生,他却觉得越来越寂寞。
“将军,你怎么坐在这里?”管家正好进来,看到他吓了一跳,伸手扶他。
他坐得腿有点麻,本想自己起来,却发现好的那条腿也麻得失了知觉,他想对管家说,你先进去,待会儿自己起来,正要推开管家时,连秋听到声音出来,看到他像个废人一样整个人靠在管家身上。
他一阵难堪,下意识的推开管家,却因为只有一条腿重心不稳,重重的跌在地上。
跌的极痛,心却在此时更痛。
“将军!。”连秋冲上去。
“别过来!”他就剩这点尊严了,“你们都进去好吗?都进去。”
连秋看得心急,旁边管家拉了她一把,她咬住唇回到屋里。
他好久才扶着墙站起来,已是一身汗,没有勇气到厅里去,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极慢的往书房里去。
屋里的连秋哭起来,陈小妖看她哭,吓了一跳,再也没有心思喝豆浆,眼睛眨了眨也跟着哭起来。
“姐姐别哭啊,是谁欺负你了?”她见不得与花妖姐姐一样美丽的人儿哭,以前花妖姐姐被黄风怪欺负哭泣时,她也像现在这样跟着哭。
连秋心一痛,抱住陈小妖道:“没有,没有人欺负我。”
杨涛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回到书房,精疲力竭,手微微的在抖,心里不知是恨还是耻辱,顺手拿起桌边的书,翻到某一页轻轻的读,想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却不过只读了几句,便一下把书扔了出去,看着书撞在墙上掉在地上。
闭起眼,是方才厅中嬉笑的声音,他的拳头轻轻的握起,心中是说不出的感觉。
昨晚又做梦了,将连秋杀死,掏出她的心,生吃下去。
一直是这个梦,自娶了她后就一直在做这个梦,梦里他是个妖怪,食心的妖。
每一个情节都如真的一般,只需他闭上眼便会全部想起,他真怕哪一天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亲手杀了连秋。
所以,分房是必要的吧?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断腿,手轻轻的抚过断裂处,只要没有弄破皮肤,就是一条普通的断腿,但受伤时,会看到里面住着个怪物。
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很害怕吧?”有人的声音忽然冒出来。
他吓了一跳,看过去,却见一个男子站在门口,相貌英俊,却有极恐怖的眼神。
“你是谁?”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需知道我可以帮你。”
“帮我?”
“对,帮你赶走这断腿里的恶魔”
蓝莲花(三)
连秋急急的跑来书房,刚才眼看着杨涛一个人一跌一拐的离开,她实在不放心,没有再招呼风畔几个人,一个人来找杨涛。
书房里有股莫名危险的气息,连秋放缓了脚步,那气息不像是人发出的,让人无端的觉得心惊胆战。
自己的丈夫是不是遇了什么危险?她想着,几步走进书房。
“相公。”她唤了一声。
书房里除了自家相公,还有一个人在,随意的挽着发,俊秀非常,却透着股邪气,如果没有猜错,刚才所感觉到的危险气息就是从这个人身上发出来的。
墨幽定定的看着连秋,她就是那朵蓝莲花吗?的确感觉不出一丝妖气,如同凡人,就算那个被他吃掉的妖说她就是蓝莲花,他仍是有些不相信的。
“你是谁?”直觉告诉连秋那个人危险,人下意识的挡在丈夫面前。
“你相公的朋友。”墨幽低头看了眼杨涛的断腿,道。
“你从哪里进来的?我怎么不知道有你这样的朋友?”有客到,管家自会通知他,她怎么一无所知,连秋一向是稳重而温和的,此时却是极紧张,像绷紧的弦。
墨幽没有答,看看杨涛,杨涛点点头,对连秋道:“他是我的好友,你不必这么紧张,”他嘴上这样答,其实心里也觉得这个人的出现离奇了些,但他居然一眼就看出他腿上的秘密,不由谨慎了几分,千万不要让他当着妻子的面说他腿有古怪,“你先出去,我们有事要谈。”
“可是。”连秋实在不放心。
“说过没事了。”杨涛的表情微微沉了沉。
纵使再不放心,连秋也只好出去。
门关上,她却站在门口不肯走,门关着听不到里面说些什么,她站了许久,转头看着屋旁的莲花池发怔。
“让我看一下你的腿。”屋里的墨幽冲杨涛伸出手,说实话,除了那一晚感觉到那丝妖气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线索可循,他确定他腿里藏着东西,却不知那是什么?
杨涛对眼前这个人将信将疑,他曾暗自找过一些据说对玄术和仙法极有造诣的人,却没有一人能说出他身上的古怪,既然此人能一口说出,那应该有不凡的地方。
他想着,伸手卷起自己的裤管。
墨幽的手触到他的断腿上,只碰了一下,表情便是一变,看看杨涛,手又搭上他的脉,许久才松开,一抹冷笑挂在嘴角。
“你可记得这腿是如何断的?”他问道。
“是打仗时被敌方将领一刀砍断的。”杨涛答道,他还记得敌方将领那把大刀,一刀挥过似带着腥风血雨,他只觉一痛,腿便已被砍断,血从伤处涌出来,他顿时就失了知觉,之后醒来,便是现在这副样子。
“被人砍断的啊?”墨幽应的有些漫不经心,人看着紧闭的门,那女人还在门外吧?他轻笑了下,“就这样吧。”人走到门口。
“你也没办法帮我吗?”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治他腿的人,杨涛急问,人扶着桌子上前几步。
墨幽却在此时猛然回身,长臂一伸,直向他的断腿。
屋外的连秋忽然觉到屋中情况不对,人猛的往前几步推门进去。
屋里杨涛倒在地上,已不省人世,墨幽站在他身旁,冷眼看着。
“相公?”连秋冲过去。
杨涛双目紧闭,她伸手探他鼻息,所幸还活着。
“你对他做了什么?”她回头盯着墨幽。
墨幽一笑,伸出一只手摊开:“我只是从他身上取了这个东西。”
他掌中有一物,连秋一看顿时愣住,扑上去就要抢,墨幽却在同时缩回了手:“不想我捏碎它,就乖乖听我话。”
连秋果然收手,问道:“你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