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避孕?”慕容珑重复了一遍。
“对。”我点头。
对方一阵沉默,我抬头看他,他的脸隐在一片阴影后,之前脸上的笑容已不在,我忽然有些后悔,努力笑道:“算了,当我没说。”
说着便想跑开。
“大嫂,你随我来吧,”慕容珑却叫住我,“不用服药,我给你配个香囊便可。”说着,转身往不远处的药房而去。
“哦。”我跟上去。
他走的极慢,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极长,我不忍踩他的影子,远远的跟在身后,自上次受伤,他就一直这般消瘦,又加上行动不便,身形看着让人一阵心酸,我好几次想赶上他,与他并排走,因为不想看他的背影,但终是沉默的跟在他身后。
我并非故意,只是下了决心做舒沐雪的妻子,我们可以不要孩子,但不能身为夫妻我却连妻子该做的本份都做不到,并非勉强,只是觉得应该是这样,然而更多是的我怕哪天五觉全失,那时我离开他也不远了。
所以明知会尴尬,却仍是向慕容珑开口。
两人沉默着,我看他来到药房里,抓了几味药,我解下身上的香囊给他,他把里面原来的香料取出,把新抓的药放进去,再递还给我。
“大嫂。”他唤我。
“嗯。”我接过香囊应道。
“总有一天我会解了你的毒,”他道。
“好。”我应了一声,觉得他话还未说完。
果然,他指着我手中的香囊,道:“因为即使我已想开,我却仍不喜欢替你配这样的香囊。”
我愣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勉强笑道:“是啊,能治好,就不用配这种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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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捧着香囊,有些惴惴不安。
我沐了浴,换了极薄的丝质睡衣,在房里等着,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宴会结束时,似发生了什么事,舒沐雪随即与珑及舒庆春他们进了书房,也许是慕容山庄那些未完的事情,我并未放在心上,我关心的是舒沐雪何时回来。
正想着,门“吱”的一声被推开,我惊了一下,是舒沐雪回来了。
他的样子有些疲惫,看到我不由愣了愣,视线停在我身上。
我知道他在看什么,单薄的睡衣下,我只穿了红色的肚兜,此时看来应该非常明显。
然而他也只是愣了愣,随即关上门,道:“怎么还不睡。”
“等你。”我站起来,硬着头皮迎上去,睡衣下身体的线条若隐若现。
我听到舒沐雪轻轻的喘息了一声,气息有些不稳的说道:“婉昭,回去把外衣穿上好吗?”
我不听他的,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已红的发烫的脸上,来回摩挲,轻声问道:“我这样穿不好吗?”问完觉得有想死的冲动,看来勾引也需要勇气。
他呼吸声又重了些,手想收回来,却被我抓住,便深吸了口气道:“听话,把外衣穿上。”声音里带着几丝挣扎。
我这辈子也没这么大胆过,生平第一次引诱男人,却不想半途而废,逼着自己冷静,说道:“我问珑配了个香囊,他说可以避孕。”我举起那个香囊,手微微的颤。
舒沐雪盯着那香囊,半晌,不说话。
见他没反应,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顿消,低着头苦笑道:“难道你不想与我成为真正的夫妻?”
“不是,”他答道,手终于不想再想挣脱,停在我的脸上,道“只是,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我一怔,抬头看他,他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向后退了一步,他是指我对小丁的感情吗?怕我勉强自己?
我勉强我自己了吗?我真的准备好了吗?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已经随他远走高飞,那么一切都回不了头了。
于是我笑,忽然觉得没那么拘谨,冲着他道:“舒沐雪,我都穿成这样了,也勾引不了你吗?还是要再少穿些?”我干脆把那件睡衣也脱了,只穿着里面的肚兜。
“婉昭……”我听到他略哑的声音可怜兮兮的唤我名,而他后面的话还没说来得及说,我便吻住他,同时将他原来抚着我脸的手,放在我的胸部上,他整个人震了一下,然后忽然张口,用力含住我的唇,有些难奈而狂乱的吻我。
那是带着情欲的吻,我从不知道吻原来可以这样,极具侵略性的,急迫的,疯狂的,我也不知道舒沐雪原来可以这样,迸发的热情几乎将我吞噬,让我忽然觉得陌生,然后那种陌生变成极不易觉察的恐惧,逼着我轻轻的叫了一声:“不!”
只是极轻的一声,轻的如那抹恐惧一样,不易察觉,我以为他听不到,我以为他感觉不到,但他,忽然将我推开。
他的眸光幽深,双手抓着我的肩,头抵着我的额拼命喘气,却一言不发。
“沐雪。”我唤他的名,心中害怕起来。
他仍是不说话,只是喘着气,然后松开我,转过身去。
我不知如何是好,为什么会觉得恐惧?为什么要说不?
“我只是……从来没有……”我试图解释。
“睡吧。”然而他忽然淡淡地一声。
“沐雪?”我揪着血红的肚兜,觉得心也揪在了一起,我该死!真该死!
“心骗不了人的,婉昭,”他轻轻地说,拿着外套走出去,“你先睡,我还有事。”说着开门出去,留下满室的狼狈与尴尬。
我蹲下身,大哭。
四周忽然黑暗起来,我躺在床上睡不着,被窝里冰冷,我蜷成一团,脸上泪痕已干。
可笑的远走高飞,可笑的夫妻之实,我什么也做不到,我该死的什么也做不到,那我待在此处是不是更可笑?我不停的在心里念着,直到快疯掉为止。
干脆坐起身,漆黑中,点燃蜡烛。
极昏暗,烛火似也在嘲笑我,变得暗淡而弱小,我揉了揉眼,觉得眼睛似一层薄沙蒙住,眼前的一切,让我看不真切。
我下床来,给自己倒了杯水,模糊不清中,我居然看不清水已倒满,弄得满桌都是。
怎么回事?我又揉了下眼,看下四周。
模糊,只有模糊。
怎么回事?
我又回到床上,脑中同时不经意的想到什么,“嗡”的一下,难道是……?
我手抖着,在眼前挥动。
看不真切。
再离近一些,仍是看不真切。
泪水夺眶而出,我忽然意识到,我的视觉在消失。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为什么是视觉?五觉中视觉是最重要的,此时失去,我该如何是好?我觉得惊恐万分,想大叫,却不敢叫,只是咬着唇大哭。
清晨,舒沐雪一夜未归,我一夜未睡。
有些恍惚,有些不知所措,像离魂在屋里晃过。
还好,我仍是看得见,只是看不真切,像是忽然之间近视加深了好几百度,眼前模糊不清。
我不知道还会不会加重,但我已经冷静下来,开着门,看着门外的那株槐树,发呆。
我想离开这里,甚至理好了行李,然而我却又留恋着。
我初时把舒沐雪当作救命草了吧,哪处有安全感,就靠向哪处,然后渐渐地便有了亲人的感觉,连同这一家子人,若我现在放手,是不是再也找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