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
皇帝的脸上带了几分沉重,“皇额娘可知道三藩?当年入关八旗兵力不足,不得不用明朝的降官。其中有四人功劳最大,受封为王。现在还剩下三王,分别镇守云南,广东和福建。我想撤藩,三王只怕不肯。”
琪琪格听说过三藩之乱,但具体怎么回事她不太清楚。
琪琪格真诚坚定地说道:“三藩的事我不懂,你只管去做你觉得正确的事,皇额娘会一直支持你!”
皇上听了只觉一股暖流融进心里,“皇额娘,我想撤藩,但皇祖母不太同意,她觉得为时过早。”
“哦,是吗?”琪琪格再次真诚坚定地说道,“那可能你皇祖母说的也对。”
皇上心里的感动瞬间就散了,比小孩撒尿还快。
他不禁质问道:“皇额娘,你刚刚还说会一直支持我!”
“太皇太后是我婆婆,我也得支持她啊!”琪琪格敷衍地安慰,“你们俩我都支持,都支持!你们意见有分歧就统一下嘛!等你们意见统一了,我就方便多了。”
皇上叹道:“皇额娘总是这样,你就不能让感动的时间久一点吗?真诚大方地表达感情有什么不好?”
琪琪格冲他翻白眼,感动的时候难免会痛哭流涕,我不要流眼泪,我不要感动!我是最酷的女孩!
皇上又叹了一声,他想了想,换了一种思路来获得皇额娘的支持。
“这三位藩王在封地过得很是滋润啊!不仅税收是他们的,朝廷还要给他们发军饷。我听说镇守云南的吴三桂占了好多民田,昆明城有半个城都算是他的园林。皇额娘,你知道陈圆圆吗?”
琪琪格听得入了迷,“我知道啊!冲冠一怒为红颜嘛!”
“据说吴三桂给陈圆圆修了一个花园,里面种了一千多种花。各种鲜花各种姿态,如此美景只凭想象恐怕是想不出来的。这一千多种奇花异草算不得什么,最珍贵的是一株神女花,乃是吴三桂请人专门培育的。此花不同的时辰会变幻不同的颜色,很神奇呢!”
琪琪格听完若有所思,皇上笑着问道:“皇额娘,您在想什么?”
“我在想,吴三桂和陈圆圆是真爱啊!有点被感动到。”
皇上快被气疯了,这是重点吗?这不是啊!
“皇额娘,吴三桂的小妾比宫里的福晋庶妃还多,这算什么真爱!您换个角度想想,那一千多种花得值多少钱?建花园要多少钱?神女花又值多少钱?雇花匠打理又要多少钱?您以为抢了我的私库您就发财了吗?跟吴三桂一比,他的钱是一片汪洋大海,您的钱就是门口的小水沟。”
琪琪格听完果然支棱起来了,她起身挥舞拳头,“靠!干他!弄他!我支持你撤藩!居然比我有钱,这不能忍!”
皇上扶着桌子直笑,“我就知道,只要提钱,皇额娘一定帮我!”
琪琪格讪讪地坐下,为自己挡上那块早已经破破烂烂的遮羞布,“哎呀!你说什么呢!我并不是一个贪钱爱财的人。”
皇上:“是是是,皇额娘视金钱如粪土。”
琪琪格笑着转移话题,“莫说闲话,咱们谈正事。这个八旗子弟的考核啊!一定要严谨,公平!正好你也可以借此机会选拔一些人才。把他们培养好了,万一真的打仗了,你手里有兵啊!至于那些考试不合格的也不能让他们闲着,全都抓去习武读书,每个月都给他们考试,谁再敢不好好学习,不给发银子!”
说到银子琪琪格的关注点又歪了。
“我记得八旗子弟不当差也有银子拿,这可不行啊!以前八旗人口少,发银子就发了。现在日子安稳了,谁家不得生四五个孩子?生了孙子一大家子得有二三十个人。你自己算一算,五十年后八旗大概有多少人口?每人每个月给三两银子,这得是多大一笔支出?五十年后财政还能支持,一百年后呢?两百年后呢?”
在银子这种事上,琪琪格算得可明白。
“借着选拔人才的由头,趁早省下这笔钱吧!咱们裁掉这笔银子的理由很正当啊!谁让你不好好学习,不会骑射的!省下这笔钱,你拿去做点什么不好?实在没地方花,你……你可以给我,我替你花!”
皇上忍不住为琪琪格鼓掌,“皇额娘句句在理,字字珠玑!您真是我见过的,最会见缝插针要银子的人了!”
琪琪格有点不好意思,“咳,过奖过奖,我觉得我还有进步空间。正事说完了,我先回去了。那根百年老参别忘了给我报销哦!”
皇上:我唠叨这么多,您还没忘这事呢!
皇上觉得琪琪格的建议很好,于是下令选拔优秀的八旗子弟。
因为所有适龄的八旗子弟都要参加选拔,人比较多,筹备时间也长。琪琪格马上就要随班第去科尔沁了,选拔考核是看不到了。
娜仁离开前进宫拜别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琪琪格依依不舍哭肿了眼睛。
结果娜仁就劝了两句,剩下的谈话都是在教唆琪琪格好好教训那个送清倌的人。
琪琪格的伤感无处发泄,她破口大骂,“快去科尔沁吧!以后回娘家只回简亲王府就行了,别进宫了!”
天道好轮回,琪琪格也终于体会到感动到一半被人怼回去的感觉了。


第65章
嘴里抱怨着,心里放不下。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娜仁去了科尔沁,还不知道要过多少年才能再见面。琪琪格想送娜仁出城,但她是太后,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实在不方便出宫。
幸好皇上是个体贴人,他察觉到琪琪格的心思,下旨准备了车马,派人护送琪琪格出宫送行。
琪琪格知道自己能出宫,心中欢喜不已。她特意派人去问太皇太后和二公主,问她们想不想出宫散心。
太皇太后年纪大了不愿意动弹,二公主与娜仁交好,也想去送送娜仁。
琪琪格,娜仁和二公主同坐在一辆马车上,刚出宫门,琪琪格就把车窗帘子掀开一条小缝,探着头往外看。
娜仁抱怨道:“皇额娘,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娘俩马上就要分开了,您还不抓紧时间跟我好好说说话?”
琪琪格头也不回地说道:“啧,说什么?说怎么报复人?我不想跟你唠嗑,我就想看外面!”
二公主坐在一旁端庄地笑着,她拉着娜仁坐到身边来。
“皇额娘好不容易出宫一趟,你让她多看一会儿吧!她不像咱们,咱们出嫁后能经常出门。你去了草原,没有那么多规矩,比京中更自由了,皇额娘自从来到京城就再也没出过宫。”
现在刚出皇宫,还没到繁华的地方,但琪琪格依然看得很认真。在宫里住习惯了不觉得什么,出来一趟她突然发现紫禁城四四方方的天好没意思。
娜仁轻叹一声,不再打搅姨母。
二公主对娜仁说道:“有些话皇额娘可能已经教了许多遍,但我还是要嘱咐你。你脾气大,以后要学着和软些。有些事情不是你说话大声拳头厉害就能赢的。夫妻之间不能论输赢,等时间长了,感情深厚了,你赢了心里也不痛快,赢了也是输。”
娜仁乖乖点头,马上要去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她心再大此刻也是惶恐的,恨不得一直都跟姐姐姨母在马车上,永远都到不了科尔沁。她希望二姐姐说得多些,再多些。
二公主又道:“跟婆家人好好相处,毕竟是额驸的亲人。你敬他们三分,额驸心里高兴,如果亲戚不好,你吹吹枕头风,让额驸替你出头。”
娜仁笑着点头,“二姐姐放心,我都听你的。”
再长的路也总有尽头,到了城外,琪琪格等人下车,班第过来接娜仁。
他上前给琪琪格行礼,“太后娘娘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娜仁的,绝不会让她受委屈。”
琪琪格勉强笑了笑,“你是个好孩子,娜仁嫁给你,我放心。”
娜仁往前走两步,握住阿茹娜的手,“姑姑,多谢您这些年的照顾,你和姨母都要好好的。”
阿茹娜用力回握娜仁的手,向来冷静的阿茹娜说话也带了哽咽,“公主放心!”
班第和娜仁再次给琪琪格行礼叩谢养育之恩,琪琪格连忙上前扶住他们。
“好了,快走吧!你们出发的时辰是钦天监特意占卜过的,莫要错过了吉时。”
娜仁忍了又忍,还是掉下泪来。琪琪格鼻子酸酸的,她轻轻推了娜仁一把,“好孩子,去吧!”
从今往后,不论艰难险阻都只能靠你自己了。
娜仁一步三回头,班第扶着她上了马车。队伍缓缓前行,去往那片遥远的草原。
琪琪格在原地站了好久,二公主扶着她的胳膊劝道:“皇额娘,我们回去吧!”
队伍已经走出去老远,看不清人影了。
琪琪格觉得娜仁一走,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疲惫地点点头,“嗯,回宫。”
这时阿茹娜上前说道:“太后,皇上派来的侍卫求见。”
琪琪格回头一看,一个身姿挺拔容貌俊俏的小伙子就站在不远处。
她笑着对那个侍卫招手,“过来吧!这又不是皇宫内院,没有那么多规矩。”
侍卫上前行礼,“见过太后娘娘,见过二公主。礼不可废,奴才是个粗人,不经通报怕冲撞了二位贵人。”
琪琪格笑着说道:“在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何况你生的这么好看,有成千上万条规矩我也能打碎了。
琪琪格问那侍卫,“你过来有什么事啊?”
侍卫答话前未语先笑,眼睛弯弯的,很可爱的样子。
“回娘娘的话,出宫前皇上说了,您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命奴才等好好护卫,带您去繁华的街巷逛一逛,宫门落锁之前回去就行。”
他退开一步让琪琪格看马车,“您看,刚刚奴才等在马车外面罩了一层青绸,奴才等出宫时候就穿着便服。如此一来在街上行走也不扎眼了。”
刚才琪琪格只顾着看娜仁了,根本没注意到马车的变化。
二公主笑着凑趣,“太后请上车吧!瞧您儿子多体贴,多孝顺啊!”
娜仁离开的伤感被皇上的心意冲散,琪琪格在心里感叹,孩子是个好孩子,不枉费她疼玄烨一场。
琪琪格吩咐侍卫,“你带我们在城里转转,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尽管花钱买下,回去我给你报销。咱们再去大酒楼吃顿饭,尝尝外面的厨子做的东西好不好吃。”
二公主笑着扶琪琪格上车,到了车上,琪琪格掀开车帘看那个侍卫。
他脚踩在马镫上,大长腿一跨,姿态漂亮极了。
琪琪格放下帘子小声对二公主说道:“我看这小伙子不错,合该做我的女婿。”
二公主又羞又恼,“皇额娘!刚刚您不是还在为娜仁妹妹远嫁伤心吗?怎么突然扯到我身上了?”
她揪着衣裳袖子不敢抬头。
琪琪格发出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你瞧瞧你,美男子都不好意思看,将来怎么包养面首?没出息!”
二公主恨不得要捂住琪琪格的嘴,“那是皇上身边的侍卫,必定家世不凡。我已经嫁过一次人了……哪里配得上这样的青年才俊?”
最后一句话二公主说的很小声,但琪琪格还是听清了。
她沉着脸说道:“你这想法万万要不得!我最听不得一句话,嫁过一次人就不值钱了。这话什么意思?这不是把自己当成了猪狗,把自己放在秤上称重吗?你一斤肉价值几何?难道你想把自己切碎了论斤卖吗?要想别人看得起你,你须得看得起自己。”
二公主摇头苦笑,她反驳道:“皇额娘说得轻松,我和离已经受到不少非议。我岂敢高看自己。”
琪琪格伸出手指戳二公主的额头,“糊涂!越是别人瞧不起,越是要瞧得起自己。我得给你布置作业,回去后,你每天练十张大字,这十张字全写夸奖自己的话!你必须再嫁,嫁给一个又英俊,又有才华,家世好脾气也好的美男子。你要过得很好很好,比那些非议你的人过得好得多!”
此时马车进了城,琪琪格的马车换了个样子,没有侍卫鸣锣开道,百姓不用回避。还没到城里,城门口就很热闹了,到处都是小贩的叫卖声。
那个领头的侍卫骑着马在车外护送,顺便给琪琪格讲解城里的风俗趣事。街上人来人往不方便,侍卫变换了称呼。
“太太,您不经常出门,请容许小的给您说说城里的事。”
琪琪格暂时停下对二公主的教育,她掀开车帘笑道:“好,你来给我说说。”
侍卫抿唇一笑,此时阳光正好,他笑起来有种灿烂生花的感觉。
琪琪格暗想,多好的小帅哥啊!嫁给他天天看着这张脸就很幸福了吧?要是先帝有这样一张脸,哪怕他再狗,琪琪格也能迁就。啧,二公主真是不识货!
小帅哥说道:“咱们在内城,刚刚出去的门叫德胜门,大军出征都走德胜门,取个好彩头。”
“那收兵走哪个门?”
侍卫笑道:“收兵走北侧靠东的安定门,希望收兵后能天下太平。”
琪琪格恍然,“哦,原来还有这种说法呢!哎?小伙子,你多大了,成家了吗,你叫什么名字?”
琪琪格:城门的故事固然有趣,但更有趣的是帅哥啊!
侍卫脸上红了一下,“回太太的话,小的名为法海,今年十八,还不曾娶亲。”
琪琪格:法海?幸好我不是白素贞,不然听了这名字我得吓一哆嗦。
“小伙子,我略通算命之术。十次里面有八次不准,我说句难听的话,你别介意啊!”
法海哪敢介意,他连忙说道:“还请太太为小的算一算,太太,用不用我报一下生辰八字?”
琪琪格故作玄虚地摇头掐指,“不用,我看你面相就行。”
她盯着帅脸看了又看,表情严肃极了。法海侧着身子,伸着脖子让她看,生怕她看漏了。
“从你的面相上看,你最近会有一笔小财。”比如我会给你一份属于帅哥的福利补贴,“另外从你的名字看……小伙子,你这名字妨碍到你的桃花运了啊!”
跟在法海后面的侍卫忍不住插嘴,“太太圣明,法海的母亲是继室,对他的婚事不上心,她挑了几户人家,那些姑娘连选秀都没办法参加,肯定是身上有些毛病。”
法海呵斥道:“住嘴,不许在太太面前胡说!”
那小侍卫也不怕法海,他跟法海是好朋友,法海家里的事情他都知道。今天他冒险把话递到太后面前,若是太后置之不理就算了,若是太后心善,肯给法海指一门亲事,看法海的继母还敢不敢在他的婚事上做手脚。
琪琪格笑道:“法海,你别凶人家。我今天只是太太,大家随意一点不妨事。”
她盯着法海的面容惊讶地说道:“咦,我看你面相突然又变了,小伙子,你最近要走桃花运呢!”
这就是琪琪格式算命,我一会儿给你钱,所以你有财运。哇,我看你适合做我女婿,所以你有桃花运。
琪琪格式算命,就是如此科学!


第66章
眼看着快要到用午膳的时间了,法海等人护着琪琪格和公主往酒楼去了。
二公主扶着琪琪格下车,眼前的酒楼气派豪华,连房梁上都描着彩绘,画的是马上封候,状元及第等寓意吉祥的图样。
法海等人簇拥着太后进去,刚进门掌柜就殷勤地迎上来了。
“哎呦,几位爷,你们可有些日子没来了!”他笑着冲琪琪格点头哈腰,“不知太太姑娘如何称呼?”
这家酒楼法海等人常来,掌柜认得他们,知道这几位小爷在宫里当差,个个家世不俗。他们一起簇拥着两个女子,可见这二位身份更尊贵。
不等法海说话,琪琪格抢先说道,“我是法海的远房表姑,他们几个小伙子见到我们非要请我们来这吃饭,说你这里的饭菜好。”
酒楼里人来人往,掌柜长了双利眼,这位女眷绝不是表姑那么简单。这些阿哥们都不晓得带亲娘出来吃馆子,怎么会记得孝敬表姑?
他知道客人说的是假话,但还是殷勤热情地送他们去楼上包间。“给姑太太请安,多谢各位爷照顾小店,您楼上包间请!”
大厅里有人弹琵琶唱小曲为客人助兴,那唱曲的姑娘梳着乌油油的大辫子,杏脸桃腮,眼睛里像是含了一汪清泉。
她嗓子清亮,咬字清晰,琪琪格觉得好听,忍不住站在楼梯上多看了两眼。
那姑娘似乎察觉到琪琪格的视线,她抬起头来,琪琪格连忙回头往楼上走。
琪琪格:别看我,我不给小费,我抠门,我没钱!
楼上包厢很大,里面甚至还有睡觉如厕的地方。琪琪格让法海推荐几个招牌菜,让侍卫们坐下一起吃。
侍卫们不敢和太后公主同桌吃饭,留下两人在门口护卫,剩下的去了隔壁包厢。
侍卫们不敢同桌就算了,剩下太后和二公主她们更自在。酒楼的饭菜确实不错,不比宫里的御膳差。
就在琪琪格喝汤的时候,楼下传来争吵声。不等琪琪格派人去探寻究竟,法海就过来敲门禀报。
“太后娘娘,楼下有人争吵,奴才这就去处理。”
琪琪格点点头让他去,她和二公主出了包间,倚着栏杆往下看。
楼下唱曲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一个男子抓着她的胳膊满口污言秽语。
“小爷今天就是要你来唱曲,你唱也得唱,不唱也得唱。嘿嘿,若是唱得好,小爷把你拉到床上去唱!”
小姑娘抱着琵琶努力挣扎,“求求您放了我吧!我今天不唱了,我要回家。”
掌柜过来打圆场,“这位爷,咱们有话好好说。您看店里这么多人,吵吵嚷嚷的多不好看。您是个尊贵人,别跟一个唱曲的小丫头计较。”
男子把掌柜推到一边去,“你少在这里和稀泥,小爷我就是爱这一个,今日非得把她弄到手!”
小姑娘垂着头泣不成声,泪水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进领口。
站在上面的二公主于心不忍,她对琪琪格说道:“皇额娘,咱们帮帮她吧!”
琪琪格摇了摇头,“再等等,法海已经下去了。”
酒楼众人都在看热闹,法海下楼喝道:“都住嘴!”
这男子是个好面子的,他要强取豪夺,偏有人出来逞英雄。酒楼里这么多人看着呢!他若是退了岂不要被人骂怂包?
他不屑冷笑道:“你算老几,也敢来管小爷?”
法海也不多话,他拿出一个腰牌举到男子面前。男人一看就吓傻了,这是宫里的腰牌。看法海的衣着打扮应该是个富家子弟,能待在宫里的富家子弟一定是侍卫了。
现在的侍卫大多是上三旗出身,这男人家里虽然有钱有权,但万万不敢跟宫里的侍卫们比。
他连忙拱手赔笑,“是我有眼无珠,失敬失敬。既然兄弟也喜欢这唱曲的小妞,那我就割爱,将她让给你了。”
法海收起腰牌冷笑道,“谁是你兄弟,谁又用你割爱?我是嫌你太吵,还不快滚!”
男子一边拱手,一边点头哈腰地往后退,讪讪地离开酒楼。
掌柜连忙上前道谢,“多亏有您在啊!不然我这小酒楼就要遭殃了!今日的饭菜算小的请您和姑太太,不用您付钱!”
法海笑道:“算了吧!你是小本生意,我家大业大的还能贪那几两银子的饭钱。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一文钱都不会少了你的。”
掌柜的还要推拒,唱曲的小姑娘挤了过来福身向法海道谢。
“多谢公子搭救,小女子无以为报,愿为您唱一首曲子。”
掌柜的皱眉呵斥她,“唱什么唱?你不是要回家吗?还不赶紧走!”
掌柜对这唱曲的小姑娘没有好脸色,他还对法海说道:“您别理她,快去楼上招呼姑太太,我让厨子再做几个好菜送上去。”
小姑娘瑟缩了一下,好像被掌柜吓到了。
她转过头楚楚可怜地看着法海,“公子,小女子命不好,好好地唱着曲子赚几文钱供养父母,不想被人看上……今日公子打退了那个恶霸,明日他再来,小女子就逃不过了。”
她哭道:“小女子不敢奢求公子怜悯收留,不敢给公子惹麻烦,只想为公子唱一曲还了恩情。明日被人抓走打死,这一生也无憾了。”
站在楼上的琪琪格看着眼前情形啧啧称奇,英雄救美果然是古往今来的经典节目。
她问二公主:“还觉得那唱曲的小妞可怜吗?”
二公主皱着眉摇了摇头,“虽然可怜,但女儿总觉得她有些怪,到底哪里怪,女儿又说不上来。”
琪琪格心想,看来女人对白莲花绿茶精有天然的分辨能力啊!现在就看法海怎么处理了,正好可以借着此事试探试探这位女婿备胎。
法海站在原地想了想,“如果你怕那个人再来找你麻烦,不如跟了我。我家里倒还养得起你。”
掌柜急了,“我的爷啊!您要买她?这……这可不行啊!您家里用人,去找相熟的人牙子买那些调教好的小丫头多好,又有卖身契,伺候也精心。”
唱曲的小姑娘大胆地上前一步,“公子这话可是真的?口说无凭,请公子给我一个信物!小女子得公子搭救,上刀山下火海,给您当牛做马也是愿意的。”
法海低头想了想掏出一个银锭子,“我身上的荷包玉佩不能给你,这十两银子你拿着。若我失约,这些银子也够你过几天好日子。”
那唱曲的还要纠缠,法海已经转身上楼了。
这出戏让琪琪格意兴阑珊,她不禁思考,这个世道是怎么了,帅哥的漂亮凤眼为什么是瞎的?那掌柜死活拦着,这样的仙人跳法海都能上当!
琪琪格回到包间吃饭,心里默默取消了法海的女婿资格。过了一会儿掌柜送来几个新菜,在琪琪格面前一个劲儿地夸奖法海仗义。
法海经常来这家酒楼,掌柜和他相熟,觉得他是个好客人,从来不仗势欺人。他估摸着这位姑太太可能是哪个大官的家眷,所以法海等人奉承着,掌柜的为了帮忙,拼命说法海的好话。
包间的门是开着的,琪琪格漫不经心地听着掌柜的彩虹屁,恍惚间看见法海下楼去了。
她心中一动,抬脚跟了过去。
掌柜也要跟上,被阿茹娜拦住了。阿茹娜又吩咐跟过来保护的两个侍卫,让他们放轻脚步,不许出声。
法海经过大堂,带走那个唱曲的姑娘往后院去了,琪琪格连忙下楼快步跟上。
到了后院,法海和卖唱的小姑娘站在一棵大树后头说话,琪琪格躲在门口偷听。
“把银子还我。”法海说道。
唱曲的小姑娘懵住了,“什么银子?”
法海皱眉说道:“你别装傻啊!十两一个的银锭子,你快点还给我。”
小姑娘怯怯地说道:“那……那不是买我的钱吗?”
法海看着她似笑非笑,“小丫头,大家都是聪明人,你就别装了。我公务繁忙,很久没来这家酒楼了,但套路我都懂。你先勾着醉酒的客人,等人家起了色心,你便大声吵嚷,等一个冤大头来帮你。若是这冤大头有钱,你就跟了他,若是没钱就等下一个。只要你不闹得太过分,掌柜也不管你,万一你哪天成了某个大人物的外室或姬妾,好歹也有三分面子情。我也不想阻你的青云路,但你不该在今天闹事。”
被看穿了把戏,小姑娘也不装了,她把碎发别在耳后,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着,天真单纯里带着几分妩媚。
“大爷好利的眼睛,小女子不敢糊弄大爷,我没有坏心眼,只想找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依靠罢了。大爷嫌我,我不敢凑到您身边。但是……您又不差这十两银子,您把银子要回去,可就太跌份了。”
法海懒得跟她磨叽,太后快吃完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召见他,他可没工夫跟这丫头耗。
他看小姑娘左边的袖子沉沉地往下坠,直接抓住袖子往里掏。
小姑娘急了,“你干什么?我要喊非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