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男主又狠又糙女主会撩的糙汉文上一章:寒门嫡女有空间
- 男主又狠又糙女主会撩的糙汉文下一章:重生年代炮灰长姐带妹逆袭
陈一琴深吸了一口气,都不敢看着姜夫人说话,只垂着眼皮以蚊子似的声音道:“我不想嫁给他。”
“为何?”姜夫人诧异道。
“就是不想嫁。”陈一琴道。
“可总得有个理由吧?”姜夫人道,“你是嫌弃他穷么?”
“当然不是。”陈一琴抬起头,“莫欺少年穷我还是知道的,何况我也不怕吃苦,只是……”
“只是什么?”姜夫人问。
陈一琴被逼得急了,只好道:“只是若是嫁给了他,他怕是要管我管得紧呢。”
姜夫人眯了眯眼睛,“你这是什么念头?什么管你管得紧?”
陈一琴再不肯出声了。
“是华宁县主跟你说什么了?”姜夫人问,自家女儿是什么性子,姜夫人太了解了,陈一琴自己可说不出这种话。
“愉愉说,李本清为人清傲、仇富,若是嫁给了他,在他腾达之前怕是绝不会允许我跟一些富家亲戚往来的。”陈一琴道,“而且一旦我嫁给了他,他肯定也不会允许别人说他上进是因为岳父的裙带关系,到时候只怕走得跟极端。”
姜夫人将此事说给自己相公听,陈筑远叹了口气,“这倒也不是不可能。本清为人是的确有过于清傲之嫌,但他为人实在有才华,且很踏实,我也是爱才。”
姜夫人道:“哎,那可怎么办?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亲事。”
陈筑远笑道:“怎么没有?你我的亲事不就是十全十美的?”
姜夫人笑着打了一下陈筑远,她跟着陈筑远受过不少苦,但有他这句话,却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姜夫人看着陈筑远心里想的却是再问问陆行,毕竟他和李本清乃是同年,关系更近对他也更了解。
姜夫人把陈一琴的事儿跟陆行说了之后又道:“本来阿琴也是愿意的,可是跟华宁县主说了之后,回来就变了主意,嫌弃李本清清傲了,说什么将来怕是不能再跟富亲戚往来。”
陆行笑道:“的确有这一层顾虑。考中进士之前,本清偶尔还和我们一同出去应酬,不过他囊中羞涩,次次大家不让他出份子之后,再邀请他他就不肯出来了。他为官清廉,将来要靠俸禄持家却难,姨母若是要将阿琴嫁给他,怕是要备一份厚厚的嫁妆。”
姜夫人道:“嫁妆倒是不担心,只是他这人如何?”
“为人是极好的,诚恳,重信诺,但的确清傲,很有主见,做朋友极好,但做夫婿我觉得以阿琴的性子,还是要寻个再柔和一点儿的人。“陆行道。
姜夫人点点头,“那好吧,我再看看。”
第91章
大学士的女儿自然不愁嫁, 不久后姜夫人就给陈一琴相看了另一桩亲事,便是卢家。说起来这位卢公子,也就是卢长钧还跟长孙愉愉相看过, 只是最后他瞧上了长孙愉愉,但是长孙愉愉不钟意他。
卢家也是世家,与陆家有亲戚关系, 如今卢长钧和陈一琴定了亲, 彼此就更是亲上加亲, 关系密切了。
姜夫人对这桩婚事很是满意,一张脸更是春风得意, 可谁知替陆行同晋阳公主商议婚事细节时,却被气得险些吐血。
”却不知公主打算何时安排人送嫁,咱们也好给宁江那边儿去信, 让他们好生准备着。“姜夫人同晋阳公主商议道。这是惯礼, 哪怕是皇帝嫁女儿,也得差人送嫁。
长孙愉愉的亲事定在二月里,正月里运河解冻却是没法儿走水路,走陆路的话就费时多了,因此可能腊月初就得动身, 如此才不会误了婚期。也就难怪姜夫人早早地就开始同晋阳公主商议。
晋阳公主笑道:“我正筹备着呢,不过还得看姑爷这边能不能请到婚假, 若是没得着假, 我把华宁送去了宁江, 姑爷又赶不回去可如何是好?”
姜夫人正想说, 怎么可能请不到婚假。陆行又不是什么紧要衙门的官员, 眼下也没什么紧急军务之类, 不管是掌管翰林院的翰林学士还是鸿胪寺卿都万万没有道理不许给陆行婚假的, 否则那也太不人道了,且容易结仇。
但旋即姜夫人就领悟到晋阳公主的意思了,对方根本就没有送嫁的打算,而是打定了要在京城嫁女的主意。
于是姜夫人也笑着道:“所以我才同公主商议啊。有公主出面的话,九哥儿如何能请不到婚假,他是老太太最疼的孙子,也是陆家这一代的出息人物,万万没有不在宁家成亲的道理。老太太早就盼着那杯孙媳妇的茶了。”
晋阳公主笑得越发美艳地道:“姑爷请婚假我一个妇道人家怎好出面?姑爷如今得皇上看重,鸿胪寺的事儿也离不得他,给他多少假,给不给假都得衙门里说了算,我如何好干预?”
这话说得就是没得谈了。
姜夫人表面不动声色,但晚上就拉着刚回家的陈筑远气呼呼地道:“晋阳公主恐怕是想让九哥儿他们在京城成亲,我看她是要阻挠九哥儿的婚假,你明日能否跟翰林徐学士那边打个招呼,再找鸿胪寺卿葛先生说一说?”
陈筑远有些天真地道:“怕是不会吧?晋阳公主还不至于不知理。”
姜夫人摇头道:“你做爹的,哪里知道做娘的疼惜自己女儿的心。华宁县主那娇弱模样,晋阳公主怕是不想她受奔波之劳,而且她更怕九哥把华宁就留在了宁江伺候。”
不得不说姜夫人易地而处之真是猜中了晋阳公主的心思。她可以忍受让长孙愉愉跟着陆行去住东阳坊那小宅子,却没法儿忍受长孙愉愉离开京城不在她眼皮子底下。
她就这么个女儿,万一在宁江受委屈怎么办?而且长孙愉愉那性子是伺候得好公婆的么?晋阳公主那般看中陆行,不就想着陆行爹娘双亡,将来长孙愉愉不易受婆母的气么。若是夫妻俩能在京城生活,就更是不受宁江管束。
这些不孝的话晋阳公主当然不能对长孙愉愉说,但其实她都已经为她考虑到了。
“行止怎么可能把华宁留在宁江。老太太都盼着他们能早点儿生孩子呢。”陈筑远觉得自己夫人是杞人忧天。
“话是这么说,可晋阳公主还是难免会担心啊,所以她肯定不会让华宁她们去宁江成亲的。“姜夫人推了推陈筑远,“你明儿就去打声招呼么?”
陈筑远叹了口气,觉得为着这么些小事去欠人情很是不妥,但既然夫人发话,他也只能点头。
事实证明,姜夫人并没有杞人忧天。翰林院和鸿胪寺两边自然都应允了陆行的婚假,但是皇帝却没允许,直接对陆行说的,需要他留在身边以备随时咨问,而且他字写得好,诏书还得他来写。
这话一听就是借口,皇帝也好意思说出口。只不过他也坦言,华宁是他最疼爱的外甥女,华宁成亲,他这个做皇帝的也想观礼。
如此一来陆行自然是回不了宁江成亲了,他把皇帝的意思转告姜夫人之后,以姜夫人的修养都气得拍桌子。“真不知道晋阳公主这是帮她女儿还是害她女儿。”
姜夫人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停地看向陆行,这就是让他成亲后得好好立一立夫纲的意思。嫁出去的女儿可就不是她晋阳公主的人了。
消息传到宁江时,老太太和陆行的大伯母自然都气得不行。尤其是老太太就盼着能亲眼看着陆行成亲呢,如今不仅成亲的对象不如意,就连婚礼也如此的让人不满意。
晋阳公主明显就是仗势欺人。
然则陆家也没有办法,只能捏着鼻子认了。长孙愉愉不去宁江,那就只能陆行的大伯父和大伯母启程来京城替他们主持婚礼。
但是陆行的大伯父之所以没出仕乃是因为幼时一次事故而伤了腿,让这样的人远道千里来京城主持亲事,却是很叫陆家不满。
只是陆家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派个长辈过来京城,毕竟陆行乃是内定的下一任陆家的家主。
陆行的意思是打算推迟成亲的日子,直到皇帝肯给假或者干脆辞官,却被他大伯父的信给劝阻了。陆家虽然是千年世家,如今门生子弟在外做官的也无数,但真在京中紧要位置的却没人,因为陆行的爹死得实在太早。他们这一代全指望陆行了,所以不能让他惹皇帝不满。
陆行收到信时,他伯父已经随信而出发了,让他想反对也不行。
如此一来,长孙愉愉和陆行还没成亲,陆家那边儿便已经是恼了她,两家这真不知是结亲还是结仇了。
婉姑倒是劝过晋阳公主,“公主,你如此强势不让愉愉去宁江成亲,咱们能理解,可是陆家的人不能明白,县主嫁过去,只怕有得磨了,我看姑爷似乎也很生气,咱们送东西过去,那边儿一个笑脸都没有。”
晋阳公主叹息道:“我如何不知,可是婉姑,我不能不防着她们把愉愉留在宁江。陆家不满意这桩亲事我是知道的,她们肯定要想法子给愉愉立规矩的,愉愉那身子你又不是不清楚,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就是灭了陆家也无济于事。”
说罢,晋阳公主的眉头蹙了起来,“我也想过的,只要愉愉能和姑爷尽快有个孩子,无论男女那都没事儿了,哪怕陆家不满意,她有儿女傍身又有我帮着,她这辈子就安稳了。”
陆家和晋阳公主府算是闹僵了,连带着姜夫人都不许陈一琴再到公主府,日子这么着流水似地淌着,不因人的流连而停止,很快就翻过年到了二月里。
二月龙抬头,春风送暖,桃绽枝头,长孙愉愉成亲的日子也在这飘着淡淡花香的杨柳天中到了眼前。
成亲前几日,新娘家照例去铺房,婉姑带着全福太太去的,回来是一脸的忧愁,对着晋阳公主道:“咱们已经尽力节省了,可还是许多东西都放不下,姑爷屋里那净室虽然翻新过,但依然简陋,县主是日日要沐浴的,她怕是受不了。”
晋阳公主却没婉姑那么忧心,“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能帮她的都帮了,放不下的东西就放在宁园好了,反正将来宁园也是愉愉的,等她有了孩子,要实在住不惯东阳坊,她就自个儿搬来宁园也成。先委屈个一两年也没什么。”
婉姑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她心里却道,陆家好歹也是世家大族,怎么在京城置办的房产竟那么狭小?东西放不下不说,连伺候的下人也住不下,可怜她家县主怕是要受苦了。
陆家在京城的宅子虽然寒碜,(其实也不算寒碜,为了成亲,陆行还把后面的一个院子买了下来,好歹如今是两进的宅子了,还带个小跨院,这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但长孙愉愉的婚礼还是办得十分轰动的。
新娘子的嫁衣,乃是用米珠钉绣的,在阳光下远远瞧着,珠光闪闪却又艳雅。
新娘子的凤冠上拇指大的红宝石都有七八颗,光这几颗宝石就能买下京城一座三进的宅子了。
新娘子的鞋尖上是一颗龙眼大小的东珠,流光溢彩,每一次从那红裙下微微露出一个尖儿来时,都叫人看得不想眨眼。
皇帝送了第一抬嫁妆,是一柄羊脂白玉的多子多福玉如意。
五皇子的母妃刘妃送了第二抬嫁妆,是一座三尺高的白玉送子观音。
荣妃也送了嫁妆,是一株两尺来高挂满了宝石的红珊瑚树。
四皇子夫妻、五皇子夫妻也都送了价值不菲的东西。
这送礼的热闹比皇帝嫁公主还殷勤。
但是街边看热闹的却发现,喜轿前头骑着白马胸前挂着大红花的新郎官却是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是一脸冷峻,哪里有抱得美人归的新郎官该有的喜庆?
长孙愉愉坐在东阳坊陆宅的喜床上,隔着面帘打量了一下她从此以后的卧房,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却还是被惊住了,这未免也太小了吧?!
搁下她陪嫁的床之后,感觉就没地儿能站人了。
她有些恍然,这就是她今后要生活的地方了?她不再是宁园的华宁县主?而成了这小宅子的女主人?从此得相夫教子了?
第92章
新娘子愣愣的, 喜娘说什么都没反应,而新郎官面无表情,喜娘说一句, 他才动一下挑开新娘的盖头时,那容光将整个陋室都照得恍如仙境了,喜娘甚至都忘了词儿, 但新郎官却依旧没反应。
回过神来的喜娘赶紧道:“请新郎官为娘子挑帘。”
这却是本朝特有的成亲习俗。新娘不仅要头顶红盖头, 而且还得戴垂着面帘的花冠。从新娘家中出来、上轿再到拜堂成亲, 新娘都只需要戴面帘就行了,方便她能看得清路, 不至于跌跟斗。
因为以前戴盖头出过不少事儿,有新娘在跨马鞍时绊住了,脑门儿冲下直接摔成傻子的, 还有新娘出门下阶梯的时候没看着路直接摔死的。后来就渐渐演变成入洞房之后才戴盖头了。
如今大红盖头下还有面帘, 所以就多了一道程序,“挑帘”。
原本这一幕是最好看的,新郎、新娘侧坐对视,新郎官柔情细致地为新娘拨开眼前的面帘,轻轻地挂在两侧, 然后两人就能毫无阻碍地含情脉脉地对视了。
但眼前这对新人却非如此,新郎官为新娘子拨开面帘时, 动作干净利落, 挑开后直接转过了头没再看新娘子。
喜娘刚才隔着面帘看新娘已经是失了神, 这会儿再看到新娘子的脸就只剩惊艳、惊艳再惊艳了。
都说华宁县主是京城第一美人, 甚至是天下第一美人, 她以往也见过这位县主, 但此刻见她盛装静坐, 依旧再次惊艳了。
长孙愉愉的眉心一朵芙蓉花钿,花蕊贴着一枚湛红如火的红宝石,将一张脸衬托得笔墨难描,女娲难造。
喜烛的光映在她脸上,仿佛都被比得暗淡了,那光晕一点一点在她脸上细致地搜寻,却也没寻出任何瑕疵来。
这样的美人儿,别说男人见了,就是她们女人见了都心生喜爱,恨不能看了又看。这般美貌早就已经脱离了让人嫉妒的界限了,只余折服和心叹。
偏那新郎官依旧无动于衷。
喜娘想着眼前这位可是晋阳公主的独女,晋阳公主又是出了名的豪富,娶得这样美貌的娘子,还富可敌国,新郎都是这副表情,那些传闻岂非都是真的?新娘子早已失贞?
喜娘胡思乱想归胡思乱想,但嘴里却还得继续说着喜庆的话。只不过两位新人的冷脸,让喜娘的吉庆话说得都没那么激0情了。
陆行神色冷峻,看也不看长孙愉愉,后者对他的态度并没多意外,他本就避她如毒蝎的。她们这桩亲事,长孙愉愉叹息,都是她娘亲一厢情愿强扭来的,也不知会是个什么光景。
不过陆行嫌弃她正好,长孙愉愉在心里撇嘴,正好她可以提出让他去别的屋睡觉的事儿,想来他肯定不会拒绝。今后他们就各管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在长辈面前就一起装装样子好了。
热闹过后,喜房里总算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长孙愉愉以及莲果、文竹两名侍女了。冬柚和负责账本的乐桃都留在了宁园,实在是陆家住不下。莲果和文竹也只能两人挤在一个房间里。
静悄悄的喜房内,长孙愉愉呆呆地坐在床上,木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膝盖,一动不动。
莲果和文竹对视一眼,莲果上前一步低声道:“县主,打早晨起你就没吃东西,我去厨房叫准备吃食吧,文竹伺候你更衣。”
“不想吃,先伺候我更衣、沐浴。”长孙愉愉声音有气无力地道。
文竹麻利地帮长孙愉愉歇下花冠,又伺候她换了嫁衣,莲果则去厨房叫热水去了。
整个过程长孙愉愉都没再说话,一直到起身去净室时。
才走到净室门口,长孙愉愉就再不肯挪动脚步,文竹诧异地在后面等了十息,也等不到长孙愉愉的动静,往前探头一看,才发现她家县主早已是泪流满面。
“县主。”文竹有些无措地唤了一声。
长孙愉愉再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返身扑向床上,将头埋在大红的鸳鸯戏水被子里就开始大声地哭了起来。
文竹忙不迭地跟上去,在旁边劝道:“县主,可不兴在洞房里哭呢,会不吉利。”
长孙愉愉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吉利不吉利,她觉得嫁给陆行就是最不吉利的事情。瞧她自己一个谎言把她害成了什么样子。她此刻恨不能在晋阳公主跟前大声地哭喊,她根本就不喜欢陆行,她都是骗人的。
莲果一进屋就听到长孙愉愉的哭声了,无声地拿眼神询问文竹,文竹只摇了摇头,又指了指净室的方向。
莲果悄声地往净室走去,但见那净室都及不上宁园长孙愉愉屋里净室里那池子的大小。长孙愉愉的池子那是一天到晚十二个时辰都蓄着冒着热气的水的,而这净室里却只有一只孤零零的大瓷缸。
模样也是奇怪,半埋在地下只露出个边沿来。
地砖?当然是没有地砖的,只是用青石板铺就,显得十分灰暗。而长孙愉愉的净室里那池子却是汉白玉雕就的,隔断都是用的镂空青玉板,华丽得仿佛龙宫。
天差地别的净室,仿佛也预示着她婚前婚后天差地别的日子,长孙愉愉只看了一眼就悲从中来,再无法抑制对未来的惶恐不安以及绝——望——
这世上有哪个女儿家没憧憬过未来和良人一起的日子的?长孙愉愉虽然不想嫁人,但豆蔻年华之后偶尔也会思量。如今看到陆行那副做派,她一颗心比寒冬腊月泡在冰水里还冷。
莲果和文竹是怎么劝也劝不住长孙愉愉的哭声,到最后只能任由她哭。
文竹坐在长孙愉愉的身后替她理着背脊,莲果则低声道:“县主,其实净室也没那么差。奴婢刚才去厨房了,那边专门有一个烧水的灶,连着陶瓷管子,净室这边用水,那边儿烧了水立即就能通过管子送过来,都不用人去抬水的。”
文竹听了侧头看了看莲果,莲果朝她点了点头,又往净室去看,再回来时道:“县主,净室的瓷缸里已经蓄满水了,奴婢伺候你沐浴吧。要是眼睛哭肿了,明儿认亲时可怎么说?”
哭归哭,但澡却还是要洗的,长孙愉愉由着莲果两人扶着进了净室,一看到那简陋的模样,眼泪就又涌了出来,坐在浴盆里继续哭。
莲果和文竹无奈,小心地伺候起长孙愉愉,格外用心地给她擦拭身上的水,还有就是沐浴后上香膏、推拿、梳头等等。
先是用香膏裹住脚跟、手肘,再拿云棉布裹了,那棉布是在熏笼上烤着的,相当于是热敷了。再接着文竹用特制的紫檀梳拿着长孙愉愉的头发细细地、轻轻地梳着,还顺带给她用特制的大梳子刮头皮,莲果则是熟练地替长孙愉愉揉按其他抹了香膏的地方,如手指等等。
这一番伺候下来就是再坏的心情也能平缓。
长孙愉愉也不再哭泣,只蜷缩在床上,文竹转身倒茶的功夫,她就睡着了。
一张小脸红扑扑地裹在大红被子里,越发显得肤白如雪,唇若涂丹,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仿佛一对黑漆小扇子。
红、白、黑三色对比到了极致,极致到了艳丽的地步,陆行回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张脸。
文竹忙地朝陆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朝睡熟的长孙愉愉努了努嘴,提醒陆行。
陆行点了点头,从衣橱里拿了自己的衣裳直接进了净室。他很有自知之明,没想过能得着莲果和文竹的伺候。
陆行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时,莲果和文竹一个守在床尾一个守在床头看着长孙愉愉,假装在做针线却是半天一针都没下。
陆行从小就没让侍女伺候过,更是不习惯这屋里骤然多出三个女人的情形,愣了片刻拿了棉巾直接出了门。
莲果和文竹对视一眼,都没来由地松了口气。
躲在角落看热闹的傅婆见陆行从洞房里出来,不由得迎了上去,“这是咋的?被赶出来了?”
这语气听着可有些幸灾乐祸,陆行朝傅婆笑了笑,兀自在廊下用棉布擦起头发来。等着听洞房壁脚的青老啥也没等着只能钻了出来。
陆行感觉头发干得差不多了,这才在青老和傅婆的瞩目下重新推开了洞房门。
莲果和文竹齐齐地朝陆行望去,陆行将棉帕往旁边放下,“你们也去歇着吧。”
莲果和文竹都没动。
三个人就这么僵着。
最后还是文竹扯了扯莲果的衣袖,两人才慢腾腾地出了门。毕竟这是洞房花烛夜,谁也没道理拦着新郎圆房,她们两个丫头更是不敢。
只是两人出了门也不敢去歇着,就桩子一样地守在门边儿,打算一听到什么不好的动静儿或者呼救声,两人就往里冲。
但等了好半晌,屋子里也没任何动静儿,以至于院子里四个无聊的人都开始打起了哈欠。
而红烛高照的屋子里,陆行已经上了床,仰躺在长孙愉愉身边,没有大家想象中的动手动脚,他也打了个哈欠准备睡觉。
可也只是准备而已。
一辈子没亲近过女人的年轻男子,好容易成了亲,洞房花烛夜不干点儿什么实在过不去。
偏陆行就那么静静地闭着眼睛。
长孙愉愉已经彻底睡熟,毕竟是个小姑娘,哪怕心里一直惦记着不许陆行圆房这件事,但她愣是没抵御住瞌睡虫的威力,就这么毫不设防地呈现在了人面前。
到最后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陆行长长地吐了口气,翻身背对着长孙愉愉打算认真睡觉。
然则身后的人却似乎有了动静儿。
陆行的腰上搭上了一条腿,一张脸也搁他背上蹭,手四处摸着,在寻找最温暖的地方。
第93章
二月天虽说已经冰河初融, 春风送暖,但晚上依旧冷意袭人,长孙愉愉的手脚睡了半天也只是温热, 陆行翻身的动作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下意识地就跟了过去,想要靠近热源。
陆行闭着眼, 深吸了一口气, 再长长地吐了一口, 然后往后重新变成了仰躺的姿势。
长孙愉愉这下微微满意了一些,继续在陆行的肩头蹭, 两只手依旧在到处摸,想找个东西舒舒服服地搁手。陆行看了看她绯红的脸蛋,最终还是把手臂递给了长孙愉愉。
睡梦里的长孙愉愉终于感到了安慰, 她紧紧地搂住陆行的手臂, 腿搭在他的腿上,侧身面向他,整个人都舒坦了,满意地哼唧了一声。
陆行松了口气,他总算可以睡了。
只是到了后半晌, 陆行突然就痛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没反应过来, 片刻后侧头看了看, 但见长孙愉愉正逮着他的肩骨啃, 一边啃还一边砸吧嘴巴, 吃得那叫一个香啊, 弄得他整个肩头都被口水打湿了。
梦里的长孙愉愉觉得这肉可真是太有嚼劲儿了, 炖得软硬适中, 正合心意。待会儿梦醒了她就吃不成了,所以需得在梦里好好吃顿香喷喷的肉。
瞧这人,居然还能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也不容易。
陆行也不是铁做的,被长孙愉愉的“尖牙利齿”这样啃也受不住,他抬起手臂想要抽出去,长孙愉愉的手却跟着他的手臂举到了空中,一双腿不满意地踢了起来。
她梦到陆行跟自己抢猪蹄膀,这人可恶至极,她绝对不能让他得逞,连环鸳鸯腿那踢得可不是一般的认真,便是陆行都被踢得呲牙,以至于他不得不拿腿去夹住长孙愉愉那使坏的腿。
长孙愉愉的力道哪里比得上陆行,双腿瞬间动弹不得,她又是抓又是挠,却屡屡不得手,气得直哼哼。动不得双腿让她梦到自己因为跟陆行抢猪蹄膀而摔下阶梯腿残了。
这真是灾难般的噩梦。长孙愉愉又饿、又累、更是心疼自己的腿,忍不住地流起了眼泪。
陆行单手大力地揉了一把自己的脸,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转身松开腿,重新背对长孙愉愉。
长孙愉愉的腿重新得了自由,她也不再哭唧唧挣扎,梦境转换了场地,她绝对不会吃那掉地上的猪蹄膀的,哪怕是做梦她华宁县主也是嫌弃的,所以她选择改为舔甜滋滋的酥酪山。
陆行的肩膀好容易脱离了魔口,但肩胛骨却又被人又舔又咬,他实在不理解华宁县主怎么会养出这般睡觉的怪毛病。
迫于无奈,陆行翻身起床重新去了净室,冲了凉水澡,直接穿衣服起床开始练武。要换做其他人,估计得把长孙愉愉给摇醒,让她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睡姿。
大清早睡到自然醒的长孙愉愉习惯性地抻了抻懒腰,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帐顶怎么那么陌生,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已经嫁人了,住进了东阳坊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