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管理经济工作,她也会?
潜龙在渊,若腾云,欲驾雾,需龙摆尾。
她摆得动吗?
十三天后,寰宇内部稳定了,开始正常的运作,这个结果让柏周宁谢四方都吃惊得不行。
到了这个时期,外界也终于确定了詹箬的股份量数,持平谢宁两方,若是单方面拆开,仅次于柏元戍,甚至远高于周家。
庄园中,晒着早晨的太阳,柏元戍脸上的气色比十几天前好多了,家庭医生也眉宇舒展,说了几句好听话。
家庭医生离开后,柏元戍看完公司内部报告,又看完侦探查过的詹箬过往资料。
麾下情报部门没能从那个荒古游戏公司查到幕后之人的脉络,被斩断了。
“詹箬那边有查?”
“应该没有,没什么动静,很奇怪。”
“不查,说明她知道是谁出手。”
柏元戍转头问火将元祁:“那天你近距离观察她,怎么样?”
元祁一板一眼说:“她身上没有任何习武的痕迹,但我能感觉到她很强,这是很奇怪的一种感觉。”
“就好像我面对您跟那几位一样。”
柏元戍不置可否,“我们这种老骨头算什么,一旦被近身,别说你,陈权那小子都能一拳头打死,我问的也是排除经济能力跟社会地位之外,她这个人。”
“那两个雌雄杀手一句话不肯说,但我越觉得他们是被詹箬处理的。”
“如果是这样,她可太奇怪了。”
火将元祁:“我说的也不是意志方面,而是她单人给我的感觉——那天我有预感,假如我真的掐向她的脖子,她可以躲开,或者...她可以反击,这是一种直觉。”
恩?
同类人的直觉是很玄妙的,他无法解释,就看听者肯不肯信。
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柏元戍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哪怕她依旧随时可能被暗杀,但她的自保能力很恐怖?”
“是。”元祁如此肯定,柏元戍就更放心了。
“估计暗杀她的那方人也察觉到了,所以也消停了,但肯定也在查她的底细。奇怪,一个生长轨迹一览无遗的人怎么能在短短时间内变化这么大。”
死爹促使人变异?
我死了儿子全家也没见变牛逼啊,倒是天天嗑药养生保命。
“而且她身边有一个很恐怖的黑客或者说电脑技术小组,辅助她监控调查一些人,不然她不可能这么高效抓出那些人来,警方一方面因为她的报警而顺利抓人,一方面也在调查她手里的黑客手段,但目前毫无发现。”
柏元戍这么一思量,突然发现詹箬这个人目前已达成了硬件武力跟软技术双重保障的状态,难怪她一下子就从蛰伏期突然高调上位,恐怕也因为幕后要暗杀她的人出手越来越激烈,她不得不加快速度成长。
现在硬武对标火将,软技对标世界级黑客,经济能力挂牵国家级项目,她的安全性才大大增加。
而且她一直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在这点上倒是跟他一样。
“难怪谢庸那小子放心推她上位。”
柏元戍这么揣测谢庸的时候,谢庸跟宁父其实也是意外,但他们早早对詹箬有些了解,倒是没太大反应,只是放权团队,让他们只听詹箬的话,有需求反馈就行。
也是在这个时期,宁檬也开始接触寰宇的业务,被谢宁两大佬一边教一边带。
俩大号带小号发育而已,反正别指望忙碌的詹箬会去奶宁檬。
詹箬忙到校庆前两天才暂时完成工作飞回海市,却不是因为校庆回去,而是因为新游资质测试已经结束,要上线了。
首都,回京后忙事的萧译得闲暇时也看到了铺天盖地的新闻,他的神色很复杂,在桌灯下查看另一份案卷。
上面的名字赫然是詹东远。
他没想到那修理厂竟是詹箬家的。
对詹箬,他总有种怪异的感觉,只是未曾关联,如今措不及防牵扯到一起...他敏锐察觉到——詹东远的死一定跟洛宓有关系。
那么詹箬呢?她是否知情?
否则如何解释她的变化跟近期遭遇的连环暗杀?
萧译本该联系詹箬询问,但他没有。
詹箬此人深不可测,不可等闲对待,他得掌握一些情况后再去问她。
——————
偌大的机场,媒体蹲了个寂寞,完全没看到人影,消息错误?
不能啊,港都机场那边明明有人看到詹箬飞回海市了。
而此时,风尘仆仆的詹箬已经出现在苏缙机三人新搬的高级公寓中。
火锅,很热闹。
初始打根基的小团队注定跟别人不一样,五个人都在,但也有别人。
韩珖在忙一个案子,没时间来,估计在啃泡面,倒是韩伶被喊来了,还带了一个小尾巴。
詹箬看到冬冬的时候还愣了下,但不露声色,朝韩伶颔首打招呼后进屋,后头的陈权比詹箬更自在,自来熟打招呼,不过他竟然认识韩伶。
“韩女士以前也是我们公司的顾客,不过她觉得我太轻佻了,没让我服务。”陈权这话说的,韩伶瞥了他一眼,“你想多了,只是因为觉得你的价格太高了,不合算。”
你非要用价格来挑剔我,我就不爱听了,难道我是鸭吗?
陈权哼哼唧唧,跟其他人也不拘泥,坐下就开始吃了,但他跟宁檬更熟一些,毕竟宁檬前些天就飞香港办事,也算提前认识。
“宁小姐,你这黑眼圈还没下去呢?够持久的。”
熊达:“咦,你也看出来了?我以为就我这么认为。”
艹!
宁檬瞪了俩土贼一眼,忙起身去洗手间补妆。
熊达跟陈权对视,分分钟碰杯,一见如故啊兄弟。
韩伶年纪大,虽严肃人设,但最近因为照顾冬冬,多了几分女性柔美,下意识照顾年纪小的詹箬,见她风尘仆仆,神色疲累,就帮忙给递了酱料。
“谢谢。”詹箬其实没啥胃口,但她不会悖逆生理的进食需求,吃了几口后接过吕元驹热好的牛奶,喝的时候听到苏缙机他们聊天,提及韩珖忙的案子,也听他们把话题发散到别处。
中间提到萧译。
“听表哥说萧大哥已请假很多天,首都那边一直在急招他回去,他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拖了好多天才回了首都,听说忙完后又出首都了,表哥问也不说。”
韩伶现在对案子什么的挺敏感,下意识说:“是不是出了什么复杂的案子?”
“不知道,按理说萧哥的职位比较特殊,有特案也是公派的,他这么私人调查,总觉得怪怪的,连我爸都让表哥提醒一下他。”
公职私查案件是很敏感的事情。
很多人都不愿意萧译踩雷。
詹箬听到这里,忽然皱眉,把羊肉片在酱料里过了一圈,却没吃,因为手机响了,边上的韩伶不经意瞥到,发现上面的来电显示有点眼熟。
好像是个侦探的名字,跟胡大毛对垒的那个侦探所老板。


第140章 找到(金榜2加更) 她不希望萧译继……
詹箬拿了手机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二十层高度之外的夜景,接通了电话。
后面火锅热气缭绕且热闹,外面城市灯火煌煌灼目。
侦探的声音传来,大概是去了僻静的地方,听得很清晰。
“事情有点复杂,我这边只能确定有个警察在查那边区域的一个杀人案,三年前的......后来又查了好几天车管所的监控,最近好像回了首都,目前还不知道是否会继续查,但你父亲的案子被他调阅了。”
这个侦探也是人脉了得,这种内部的事情也被他洞察到了。
“我知道了,麻烦了,既然是他在查,就先撤了,不然会被他察觉到。”
侦探从这话听出詹箬已经知道这个警察身份了。
咦,看来她让自己查,是因为早有怀疑,现在只是确认而已。
“行,我先撤手,这个警察的确不一般,隐得挺深的,我也是废了好大力气才知道他在查,可目前还不知道他身份。”侦探知道詹箬身份,毕竟新闻满天飞,为了抓住这样优质客户,他不介意卖力些,“那关于你父亲的案子,是否需要查?”
主要她给的钱也太多了。
“不,不必动案子,但查一下我父亲生前关系,我想知道在我读书期间,在他死前,他跟谁来往最密,尤其是跟他有一些利益牵扯的人。”
刚得知萧译在查,詹箬下意识以为是因为他的查案刺激了太子爷那边人马,但转念一想,如果萧译已经开始调看她父亲的资料,说明已经查到了修理厂,那么他已经查到了自己当年开车的监控,这些线索都是连锁的,如果太子爷那边能让他查到这里,就说明没能消除这些线索,可在时间线上,频繁暗杀她的行动要早于萧译查到修理厂。
急着暗杀她却没及时消除线索阻止萧译调查,这逻辑上说不通,也本末倒置了。
只能说明那边不知道萧译这条线在调查,是因为另外的因子触动,以为她知道些什么,想要灭口。
詹箬又想起她早就隐隐怀疑的一件事——在原主的记忆里,要从那湖下捞起一辆车,詹东远的确可以办到,但一个人操纵设备很吃力,尤其是修理厂的设备并不先进,毕竟詹东远也没那么多钱置换新型设备,靠老设备很麻烦。再加上詹东远多年高体力修车,身体陈年烂疴,行动力早非青年,否则修理厂生意也不会越来越差,要在一夜之间完成这么大的工作量很难,也许那晚他捞车的行动中是请了一个帮手的。
因为有利益牵扯,两人才能联手搞事,否则一般人犯不着摊这事。
那么,这个帮手应该也知道一些秘密,最起码他见过尸体。
自詹东远死后,此人如果没被灭口,而是出于畏惧隐匿起来,但最近忽然暴露了,进而触动那边敏感的神经,反过来暗杀詹箬。
这就说得通了。
侦探领命去查,詹箬挂掉电话后,看着玻璃窗上倒映出自己的脸,她对视半响,把手机收起,走了回去,平静随众人吃喝聊天。
但离开公寓后,她当夜买了机票飞回了老家。
这次没让陈权跟着。
陈权自然抗议,但也无奈,毕竟老板最大。
——————
詹箬回到修理厂已是深夜,本来九月多近十月,天气还算闷热,但因为此地空旷荒僻,风纵横来往,有时候又颇觉得凉意。
冲了热水澡的詹箬正准备披上外套,忽皱眉,瞥向角落里的浴缸。
浴缸边上有鞋印。
泥印。
男士鞋码。
她记得自己上次离开之前没有这痕迹...后来有人来过。
萧译来过?
但看鞋码,身高对不上,这个人比萧译矮得多。
难道是那个帮手回来过?
詹箬若有所思,正要近看,忽然听到外面细微动静。
外面有人。
————————
紧闭的门外,一个黑影因本身高大,加上被月色拉长,越显恐怖,他本看着那辆院子里的废车,但因为察觉到屋内动静而警戒,悄然靠近了那扇门,隐蔽且蛰伏,森冷的枪口下垂,在距离那扇门两米的时候。
哗啦。
楼上突兀传出声响——窗户打开了。
他一惊,往上看去,阳台上一个女子双手撑着栏杆冷冷俯视着他。
黑色小背心,头发湿漉漉的,她的眼像是被月泽润过,明亮,但深沉不见底。
四目相对短短几呼吸,萧译回神,低敛目光,避开对方身体,也径直收枪。
枪入套,扣子啪嗒阖上。
片刻后,萧译进屋,詹箬也披上了外套,没问,等萧译自己说。
水是她回来后就烧开了的,现在温度正好,出于东道主礼仪,给他倒了一杯。
“谢谢。”萧译接过后,刚刚还摸枪的手指现在摸着温热光滑的玻璃杯身,他开了口,声音沉沉,带着连日奔波的疲惫跟沙哑,“你知道多少?”
瞥过对方双目下的青色,詹箬:“什么?”
她一反问,萧译就知道这人不打算告知任何信息了。
“关于你父亲的死,关于你遭遇的暗杀。”
“不是柏屿的余孽干的?”
“...”
萧译皱眉,知道面对这样的高智商对象,死磕不出什么结果,于是转而道:“方便我调查下你家吗?”
“可以。”
詹箬随他去,只是在萧译上楼的时候,说了一句:“卫生间不必进,我刚用过。”
萧译步子顿了下,轻应了声,上楼后果然闻到了浴室飘出来的温热香气,渐凉,渐散,但依旧萦绕鼻端。
都洗过了,里面也不会有什么痕迹了吧,但门敞开,楼梯又正对着,就算他有意避开也还是看到了里面随意垂挂估计还来不及收拾的黑色内衣...
哪怕出于事无巨细谨慎调查的职业习惯,他应该进去看看的,但他迟疑了下,还是回避了。
这一回避,他就真的没瞧见帘子后面的浴缸鞋印。
楼下,詹箬倚靠着门柱,眉头轻锁,她回来不是为了帮助或者阻止萧译调查,而是为了亲自确定是否有那个帮手的存在。
至于萧译的调查结果,对她而言影响不了什么——自尸体被取走,她就知道这里没有任何意义。
过了一会,萧译下楼,客气征询她的意见,“我想查一下这里的车子。”
其实凭着那个监控,这里是可疑的,等调查令下来,根本无需詹箬同意。
他指的自然是院子里的那辆。
詹箬也没拒绝,仿佛有求必应,只是暗暗惊讶这人的职业敏感度——车子都废成这样了,车牌也被换了,他还能通过监控里对标这辆?
在他调查那车子的时候,詹箬顾自上楼,在浴室看着那双鞋印。
她揣测那个帮手当时正站在或者蹲在浴缸边上,正对着。
这浴缸有什么特别吗?
詹东远又没死在这里,也没钱财或者线索藏匿,也就一点特别——原主在这里自杀过。
一道灵感一闪而过。
那个人,是不是知道或者见过原主自杀?
詹箬问了系统,可惜系统没回应,看来这种事情无关它的职能,不会提供帮助。
詹箬在脑海里列出了一些詹东远的社交对象名单,一边思索一边把这个鞋印拓印下来后,后迟疑了一会,还是将它的痕迹处理掉了。
她不希望萧译继续查下去,到此为止。
因为哪怕他再厉害,关键线索断了就是断了,在官方这边是没法再大规模调查的,也永远查不到那边,拿不到证据指证,何必呢?
说难听点,他现在所有的努力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确定——洛宓死了,死在这里。
至于关联凶手的证据,就算找到那个帮手...其实也没用。
这人如果掌握关键性证据,当时就该跟詹东远一样不知死活拿它去换钱了,而不是能悄然躲起来,说明那边当时不知道他的存在。
找到他,他若能指证当年他们曾密谋拿尸体去威胁过那边...然后呢?证据呢?
这样无效调查,事情闹大,萧译如果不肯蛰伏,继续在缺少关键证据的情况去继续调查那边,只会让他入了那些人的眼。
尤其是在她看来,这个萧译的行为不太符合他往日的谨慎作风,再这么下去——他会被干掉。
没必要再牵扯他人,她的事情,她自己解决。
在詹箬清除痕迹的时候,萧译在车里找到了头发。
藏了DNA的毛囊已经无用了,估计也验证不了,只能期待用更高科技的痕检手段去判断这里是否...是否有她存在的痕迹。
但这辆车是可以确定的。
他必须找到藏匿的车牌。
一个小时后,罗科的电话飙了过来。
“老萧,你到底在做什么?还在查那个案子?你是不是疯魔了?!”
罗科的语气很不好,可等了一会都没等到萧译的声音,不由重复问:“老萧?”
“罗科,我可能找到她了。”
萧译看着眼前被藏在汽修用油桶中凝固着的车牌,以及眼前漂浮尸油棉絮的杯子。
“什么?!她?洛宓?”罗科的声音有些错愕,“她怎么样了?在哪?”
萧译的目光从车牌杯子以及整辆车往外飘,他看到了那个湖泊。
也看到了那个湖泊的污浊湖水跟周边寸草不生迹象。
再联想詹东远的突兀自杀跟詹箬的被暗杀,一系列连锁起来,他可能是最敏感的小说下,可以自行连贯剧情。
他也希望这只是想象,可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了他答案。
但他没法说出口。
毒杀。
可能是最痛苦的毒杀。


第141章 叶诺 你的身体不太好,不要乱跑。……
———————
詹箬闻到烟味的时候愣了下,出门瞧见坐在台阶上吞云吐雾的萧译,这人一手还淌着油污,也看到了更脏污的车牌,她皱皱眉。
术业有专攻,当时她离开的时候没找到它,这人刚来就找到了。
而且他怎如此坚持,都比她自己还执着了。
当年那件事给他带来的阴影这么重?
察觉到詹箬在,萧译回头,神色滴水不漏,掐灭了烟。
“抱歉,打扰了?”
“没。”
“你晚上要睡在这?这里不安全,需要我送你回县城那边?”
“不用,也没差。”
也对,小地方能有什么安保,还不如这里呢。
萧译把烟头扔进垃圾桶,斟酌了下,还是道:“我会守在外面,若有问题,喊我就行。”
詹箬扫了下外面道上的车子,这人打算车子里窝一晚上?
“楼下有的房间,不过很久没打理了,你不嫌弃气味的话可以睡,边上有洗手间。”
萧译自然不会反对,道谢后,在外面整理了下东西,尤其是车牌,也联系了官方,让那边派人过来查。
有监控跟车子车牌,可以联系上了,现在只需要确认里面是否有...还有那湖泊也需要检测。
等萧译忙完,一身的汽油味,他进屋,发现詹箬已经上楼了,但楼下客房已经铺上了被子。
洛宓的案子非同小可,也是一桩没有结果的悬案,在体系内影响不小,本来总部还暗恼萧译私自外出查案,准备干涉,当得知他查到了眉目,吃惊不已,当夜就有了指示。
次日,罗科跟着团队一起赶到了,踩着清晨的露珠,他们既疲惫又亢奋,因为他们这些人里面很多还是当年一起经手的同事,对这个案子同样有心结。
他们看到早早起来等待的萧译一点也不奇怪,但震惊的是...
他们看到了詹箬。
最近被财经新闻刷屏的光鲜人物就在跟前款款走出,也难怪他们震惊。
看看萧译,又看看詹箬,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詹箬走出屋子后看了他们一眼,后走向自己的车子。
萧译很惊讶詹箬要离开,但好像又不是很意外,只是出于某种隐秘的感觉,他突兀站在台阶上喊了一句。
也是一个问题。
“詹小姐,你可否认识洛宓?”
这个问题太突兀了,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众人注视下,已经拉开车门的詹箬一手搭着敞开的车门,回身瞧他。
她站在荒野平原初生骄阳光辉之下,却背对着,唇抿凉薄,垂放车门的纤长手指苍白如雪,似轻而易举就能把美好旷远的晨日拖入此地孤独而不详的每一夜。
有风来,发丝轻舞,略隐了眼角,残留了隐秘且寂静的眸光。
那是一个很悠远的眼神,却没有任何一句话,只看了萧译一会就转头进车,车门啪嗒一声关上的时候,他人才恍然回神。
也是此刻,众人恍然察觉到此人已身居高位。
她满足了他们对顶级精英的所有偏见:冷漠,薄情,强势以及缺乏情感,但深不可测且高不可攀。
车子启动离开后,旁人见它渐行渐远,詹箬却冷眼瞧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那个污糟湖泊,很快目光转移,看向前方。
昨晚睡前给侦探发的名单,在詹箬乘坐的飞机抵达海市机场后,侦探反馈了消息。
他筛掉了一些人,留下了几个可疑之人,其中被他罗列第一的是一个叫李冒三的人。
“此人是个瘪三,赌场老手,跟你父亲一样欠了一大笔债务,但你父亲也欠了他一笔钱,两人往来偶尔磕绊,但那段时间倒是有些接触,只是在你父亲去世后,他就失踪了,很多债主找他都没有结果,可能是因为躲债才跑,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其他。”
此时的侦探已然察觉到这位雇主的父亲亡故可能怀有隐情,反正以他的职业素养嗅到了几分猫腻——尤其是他知道今天上头有团队秘密来到了这个小县城。
若非他就在本地,他可能也没能察觉到。
李冒三,詹箬从原主记忆里记得这个人,观感一般,记得是个胆小如鼠,但又贪利,颇有侥幸习惯,总喜欢占小便宜,不过论藏匿倒是一把好手,自小就是靠着这个本事溜街窜巷走生活的。
对算了下他的身高跟鞋码,好像是符合的。
“查一查他吧。”
詹箬刚挂了电话,眼前几人走过来,其中一人差点跟她撞上,詹箬侧身躲开,也抬手握住了对方的手臂稳住对方身体,也让对方免于掉落手里的机票,双方一看。
“叶医生。”
形色匆匆正打电话的叶诺没注意前面,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还好对方反应快,看到詹箬,叶诺也很震惊。
遥想前些天他们几个同事还在聊起詹箬,不久前还从不法分子手下逃生的年轻女子转过头身价大变,一举成为社会上层风流人物,这让他们唏嘘不已果然不是池中物,没想到今天就撞见了。
想到对方身上的病症,叶诺想法又很复杂。
“你好,詹小姐。”
两人也不是熟人,自然没得寒暄,何况叶诺明显有急事,詹箬没有留她,两人正要擦肩而过。
忽然,系统提醒来了。
后天晚上12点任务。
詹箬惊讶,忽又唤住叶诺,叶诺惊讶,回头问:“詹小姐有事?”
难道她发病了,需要自己帮忙?
可她管的是神经科,好像顶不上用。
叶诺下意识想。
“你的身体不太好,不要乱跑。”
叶诺:“...”
作为一个疲于手术缺乏锻炼神经科优秀医生,她实在无力吐槽自己被一个绝症患者如此叮嘱的遭遇,但人家也是好意,且她最近的确忙得天昏地暗,没顾得上身体。
本来焦躁的情绪平添了几分莞尔,“彼此彼此,詹小姐。”
叶诺笑着走了,詹箬转身也走了,但搜了下刚刚惊鸿一瞥的机票地址。
港都。
也是有趣,她来的地方,叶诺正好要去,不过可能去的不是很情愿。
那么专业且好脾气的女医生,竟然眉宇间满是不耐,且往日见她虽多穿着医生制服,但偶尔几次见到常服,都很显品味,可见是一个有生活情趣跟审美阅历的人,不过此刻的穿着显是临时收拾的,而且毫无打扮自己的心思。
难道任务在港都?
詹箬若有所思。
-——————
小镇修理厂外,痕检科的人取水化验,以及潜水员下水查找其他遗留佐证的时候,萧译坐在公路边的,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却久久没抽。
站在边上的罗科看了一眼,一包里面只剩下两根了,暗道平常不抽烟的人最近抽得这么猛,可抽得这么猛的人现在又忽然不抽了。
很不正常。
“你在想什么?”罗科问。
萧译:“监控你看了?”
“看了,昨晚你传了后,大家都看过了,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车子一直来回环绕经过,我们也怀疑是不是凶手...但后来觉得反复经过一次也就算了,那么多次完全没必要。”
从凌晨到当天晚上凌晨,完全长时间环绕,这太古怪了。
“你想明白没?”罗科看萧译此刻神情尚算平静,以为他有了结果。
萧译果然想明白了,很平静说:“没那么多玄虚,也跟凶手无关。当时,她只是在迷茫,她想回到最初跟姐姐以及父母生活的栖梧山,但发现回不去了。”
因为即便回去,里面也没了其他三人。
谁都留不下,只剩下了她一个。
所以只能一直开,一直开,但怎么也无法开进那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