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子不由怒骂了一句:“神经病!”
“你是中国人?”那花臂男忽然盯着小胡子,眼神不善,小胡子愣了下,立刻嘴里机智蹦跶出一句,“不是的不是的,我是思密达。”
詹箬:“...”
花臂男冷笑,反而一下揪住他的领口,把人按在了墙壁上。
这时,一楼到了。
门再次打开,外面一群人,全都是黑豹会的帮派成员,领头的是个扎小马尾的高大青年,不说英俊,但反正就是很有野性,薄唇丹凤眼,眼角上面一小条疤,此刻面无表情看着他们。
气势无疑很森然。
这局面...詹箬觉得自己点儿可能太背了,只是来调查,难道还要跟这些黑豹会的人打一场?
就在詹箬迟疑的时候,那两个黑豹会的成员得瑟了,主动走出来,正要跟兄弟们说些什么,却见那大美女比他们动作更快,跨步出电梯后,全身无骨似的朝那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腰部一搂,胸部一蹭。
“曼龙哥...人家好生气哦。”
“他们,他们竟然这么对我。”
她眼睛红了,指着花臂男两人,后者齐齐脸色大变。
黑龙会的会长曼龙看了他们一眼,也没说什么,身边一个青年忽然走出,勾勾手指,那两人脸色煞白,却不敢不去,他们被带进了边上的楼梯间,没一会就发出一声惨叫,出来的时候都缺了两根手指。
而那青年出来的时候,却在擦拭一把小巧的小钩刀。
看到他们这副惨状后,大美女似乎被吓到了,十分后悔的样子,往后退了退,攥着曼龙手臂,十分自责:“他们...”
“不怪你,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曼龙很吃这一套,立刻钢铁绕指柔一般,温声安抚她。
詹箬跟小胡子却很惊讶。
原以为是个好欺负的女人,原来是背景铁硬王的女人?那两人也是倒霉,冒犯到了自家帮会王的女人身上。
不过为何在电梯里她不表露?那两人就算不信,也会心生忌惮。
除非...绿茶演员专业户。
詹箬跟小胡子忽然就福至心灵,顿悟了。
小胡子下意识摸脸,心中暗骂亏了亏了。
不过那个提刀动手的青年就是黑豹会的二把手阿诺吧,传说中黑豹会最会打的打手,是一把手曼龙最倚重的下属。
詹箬瞥过对方的看似纤细修长的手脚,却能判断出对方身手非凡,因为肌肉分布十分精巧,且皮肤上有许多老茧或者曾经的伤痕,显然此人并不是花架子。
曼龙目光一扫,问:“这两人是干什么的?”
大美女傲慢扫过詹箬两人,轻哼一句,“不知道呢,一个人妖,一个清洁工。阿诺哥,我今天要来这里拍片呢,结果人好多哦,总觉得凶手就混在这些人里面似的,幸好你在这,人家放心多了。”
趁着他们说话,詹箬两人离开了,小胡子看离得远了,忍不住逼逼,“什么人,竟说你是清洁工,我是人妖?难道我看起来就那么像?”
詹箬:“不,你都不配。”
王的女人估计是在说她是人妖。
说完詹箬管自己走了。
小胡子站在原地,摸了下鼻子,但不到三分钟,两人又再见了。
因为他们都在池子边。
詹箬看了一眼被放干了的池底。
可能因为之前警察放干水,下面不少鱼都死了,人家也不负责处理,其他住户也觉得晦气,竟让这些鱼自然腐烂,那口味...简直了。
底下淤泥很厚,臭味发酵起来,估计好长一段时间都散不了。
詹箬戴着口罩都觉得窒息,不过她判断了下池深。
警方的报告里面,底下两具尸体是残缺的,判断是底下养着的那些湄公河巨鲶吃掉了这些尸体部分。
然后,这些湄公河巨鲶为什么会浮出水面?
是中毒了吧。
如果用一些特殊手段,让那两个拿枪的人中毒眩晕,自然也就缩减了对方手握枪支的战力,可下面的巨鲶却误中副车,因为吃了尸体的肉,中了少量的毒素,这才浮上水面。
詹箬看了一会,见那小胡子悄然观察自己,就用手机对池底拍了张照,然后两边对视了一会,发觉对方的目光都在自己的鞋子上。
那一刻,他们都了然:对方都找到了那个钢索阳台。
詹箬转身离开了。
这小胡子很敏锐,怕是怀疑上她了,也不知什么来头。
回到旅店后,詹箬拿了一张纸,画出了地形图,也整理了所有线索,最终得出四个揣测。
1,杀害老人的可能是庄絮跟背后那伙人,但现在他们失去了目标小女孩,还赔上了两个手下,现在需要换肾的那位大佬一定很着急,因为庄絮到了,他应该也到了,那么失去了□□头,他的病怎么办?所以这人一定也会派人调查,试图寻找那个女孩的踪迹。
2,杀害帕拉文的鬼曼童凶手跟帕拉文有动机纠葛,至少帕拉文认为自己有被遇害的危险,那么他自身一定跟凶手有所联系,而这个凶手手头有化学武器或者类似麻醉qiang这样的远程攻击武器,甚至,这个凶手很可能是警局的法医或者有一个法医的同谋——因为不管是帕拉文还是池底两具尸体的尸检报告里面都没有提及中毒迹象。
3,使用钢索的第三方带走了女孩,但又没有报警,而且本身在那种地方准备了钢索...本身就不太正常,莫非当天她/他去阿曼小区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4,那小胡子是侦探,而且恐怕有发现了那巷子跟阳台的情况,而且此人观察力非同凡响,估计怀疑上了她的身份,没准还会把她代入那个钢索女人的身份。不过此人的目的显然也是这个案子,就是不知道他是谁派来的,是庄絮那边,还是...韩伶那边的?
虽然有照片可以操作,不过詹箬更喜欢画下了小胡子的样子,不过将对方用来伪装的小胡子以及帽子去掉了,再用电脑扫描画像,通过中泰的网络大数据搜查,最终从上百个身份中锁定了一个人。
胡大毛,中泰混血,年少时随父母归国,后为私人侦探,主要活动区域在国内,但对泰国文化知之甚详,为人猥琐,擅伪装,但观察力很强,一向是一些富豪或者成功企业家暗地调查的得力雇佣方,不过此人谨小慎微,怕在一些案子中得罪人,所以对接的案子十分谨慎,只接可信人介绍的生意。
如果是这样的性格,那么此人必然不会牵扯庄絮那边的委托,因为沈氏新闻满天飞,有点脑子想走白道的都不敢掺和。
看来苏家就是这人信任的委托方,帮韩伶调查的,不过这混血是不是有点失败?
詹箬看着跟自己画像没差多少的实际照片,轻轻笑了下。
都说混血大多高颜值,看来也不绝对。


第106章 栖梧山 她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不过她运气是真的不好,竟巧合撞上这人,毕竟是厉害的侦探,日后若被对方遇上,也许会被认出,不过那也是日后的事情了。
此时,被詹箬暗暗吐槽混血失败品的胡大毛正在一间酒店里面查看一遭,发现没有监控等设备也没有人进来后,这才卸去伪装,露出确实不咋滴的真容,且用另一台手机联系了韩伶。
“现在能大概确定泰苏达女儿冬冬被人带走了现场没有留下血迹,暂时不确定是否遇害,但我觉得跟另外两拨凶手不是一挂的,这人估计身份也很隐秘,没法联系警方。”
胡大毛跟詹箬的判断差不多,把另外两个凶手的一些推测也说了,甚至一样预感法医有问题。
“接下来我会从那个法医着手,韩小姐你这段时间不要妄动,不然我会分心,影响调查,你要做的就是在我调查需要人力财力的时候动用你的资源帮我。”
韩伶知道这人肯定被苏缙机提醒过他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过她不反感,“我明白,我不会添乱,劳烦胡先生了,是否需要安排人保护下你的安全。”
她现在已经联系到了一些泰国政商界的权贵人物,随时可动用关系辅助调查,但她也知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不用不用,我的伪装还是很厉害的,不会有人看出我的,不过今天我倒是遇到一个有点奇怪的人,看着男人打扮,其实是个女人,觉得是个女人吧,又觉得挺像男人。”
韩伶:“...?”
你是遇上人妖了吗?还是你的审美有问题?
“反正这人有点可疑,我怕跟案子有点关系,她戴着口罩,也画不了样子,否则可以让人查一查。从现在开始,因为这个案子有女性掺和,韩小姐跟泰苏达先生认识应该有不少人知道吧,你也是个名人,虽然秘密来到泰国,但得也得提防身边接触的人,不是自己带过来的人,一个都别信,哪怕是个看起来很柔弱的女性。”
韩伶应下了,但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天我表弟提醒我庄絮来到了泰国,难道他们...”
胡大毛:“既然你已经想到了,那我就不瞒你了,冬冬很可能是对方的目标。”
他自然也查了冬冬的资料,因为苏缙机也跟他提过庄絮的事情,所以他大概揣测了这就是冬冬被人盯上,甚至泰苏达被对付的原因。
韩伶心情沉重,也没法多说,胡大毛最后问她知不知道泰苏达为什么要一直住在阿曼小区。
韩伶:“不清楚,我劝过他很多次,那小区太差,不安全,但他一直都拒绝,后来有一次他喝醉了,倒是说了一句:只有在这里,我们全家才是最安全的。当时我不明白,不过也没太在意,毕竟他不说的事情,也没人能撬出来。”
胡大毛:“那万一用冬冬来撬呢?我一直不理解那个吊钢索的女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如果要杀冬冬,直接把她位置暴露就可以借刀杀人,何必带走,除非冬冬对她是有存在价值的——也许她那晚本来就是来找泰苏达的,结果撞见了两户人家的凶杀,于是她隐匿在外,提前赶到冬冬躲藏的地方把人带走。”
韩伶瞬间哑口无言,有这种可能吗?难道其中还牵扯了这个秘密?
“那,泰苏达可能在她手里?”
“不,你应该明白,泰苏达真正出事或者在自己掌控中,要抓冬冬的人才肯放心出手,因为器官移植过程中要确保不被打扰。”
胡大毛无意给韩伶乐观劝慰,在他看来,泰苏达的生死不容乐观,与其最后给韩伶致命一击,不如给她最坏的提醒。
挂掉韩伶的电话后,胡大毛开始安排查那个法医,但也不忘联系苏缙机,“之前告诉你庄絮来泰国的那个人是何方神圣?能否介绍下。”
在他看来,庄絮这样的女人绝对是十分谨慎的,整个海市都没人知道她去了泰国,结果这人率先知道了,手段非同一般。
苏缙机:“不能。”
对他而言,姐姐是姐姐,朋友是朋友,为了保护朋友的隐私,不让她被打扰,他不可能把詹箬信息透露给一个擅长调查的侦探。
胡大毛:特么的好冷酷哦。
好在胡大毛也就是好奇心来了问一问,不过他也预估可能跟当初苏缙机委托他调查沈家夫妻,避免对方再对付的那个朋友有关。
不过那次胡大毛拒绝了,因为他预感到背后水很深,牵扯了偌大的拐卖组织,他惜命。
因为那次拒绝,他觉得有点愧疚,这次才答应帮韩伶,结果!
特么又撞上了!
挂掉了苏缙机的电话后,胡大毛已经得到了那个法医的信息,准备明天亲自去调查,但他也委托在泰国的眼线调查了黑豹会的事。
泰苏达跟帕拉文,以及二把手阿诺跟一把手曼龙。
当然也不排除黑豹会的敌对帮派四合门,尤其是这个四合门门主极信奉邪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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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箬在泰国属于毫无人脉,除了钱跟黑客技术,她一无所有,不过当她意识到胡大毛的能力后,就开始盯上他了。
只要窃取到这人的信息,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知案情线索,毕竟她也认可到对方的查案能力。
术业有专攻,能更轻松就更轻松。
詹箬特地试探了胡大毛的手机,却发现这人手机是设置了强大防火墙的,可能是专业出手的软件,背后有高人。
啊,不亏是被豪门推崇的侦探。
为了避免暴露,以及花费过多精力跟时间,詹箬无奈放弃,选择自己去找那法医。
对了,这个法医盖文好像也是个女的。
詹箬通过对方的照片判断了她的形体跟体重,蓦然想起那钢索。
难道是她?可这人不是跟鬼曼童凶手一伙的么?
此时,一个安静的湖边小屋中,小女孩被捂着嘴,绑了手脚,不过比起第一天的恐惧,现在她已经淡定了许多。
咯吱,那扇门被打开了。
湖边的清风吹入,也带来了一缕香风。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也没说啥,把一些吃的扔了过来,也解开了绳子。
“吃。”
女孩饿得不行,也习惯了这几天这样的待遇,熟练拿出饭盒,有饭有菜有肉跟水果。
这几天都是类似的伙食。
女孩觉得很奇怪,忍不住怯怯抬头看向正喝水的女子。
“看什么?”
女子凶了她一句。
女孩怯怯低头,还是忍不住问:“姐姐,你为什么抓我,还给我吃这么好的东西。”
“这也算好?”女子不耐道。
女孩:“好啊,比爸爸跟爷爷做的好吃多了。”
女子翻白眼,有些恶劣道:“那你以后可再也吃不到了。”
女孩一下子眼眶就红了。
女子冷笑:“不许哭,等我找到你爸,还得用你去威胁他,再哭,我就把你舌头割了。”
女孩一下就收住了眼泪,倒是挺会抓重点,呐呐问:“我爸爸还活着?”
女子懒得理她,放下水杯,直接脱下背心。
看到这一幕,女孩脸红了,暗道这个姐姐一点都没有前面那些凶手恐怖,人也挺好的样子,就是好随便哦。
动不动脱衣服,不知道在别人面前是不是也这样。
不过换完衣服后,女子忽然从内屋拿出了一把锋利剪刀,朝着正在吃鸡腿的女孩走来。
女孩:“!!!”
——————
詹箬在怀疑盖文是否抓走冬冬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远在中国的老家迎来了一个拜访者。
萧译背着登山包,装作一个登山客爬上了栖梧山,此地山林秀美,正值炎夏,山中绿意却是盎然,按理说拿来当旅游开发都很是不错,不过因为当地前些年黑恶势力有点厉害,拖垮了经济发展,虽经过整顿,但交通落后了,这些年也没引来资金投入,光是山外的公路就坑坑洼洼的,好多年都没修补,更别说山内了。
好在萧译身体好,走起山路来十分利索,明明是为查案来的,但不知为何,走在这座山中,他不自觉去揣度当年洛瑟姐妹在山中成长的样子。
俩女孩都外貌出众,本该如精灵一般畅意生活在这清幽山林中,但她们迫于生计融入了红尘人间,却被伤得一身狼藉。
为此,这里越美,萧译心情越忧伤。
以前为了查洛瑟跟洛宓案,警方自然也调查了两女老家,但那时候查到的只是两人离开了栖梧山后居住的隔壁县城,并未查到这座山。
大概是因为两人后来从未跟人提起过自己真正的老家吧。
这一次萧译还是废了老大劲才从洛宓的初中班主任那得到了消息。
以前警察来调查,老太太也被问过,但她没说,那时是因为连环12人谋杀案沸沸扬扬,老太太怕洛宓被抓,才隐瞒不说。
这一次,她认出了萧译,当得知萧译一直试图找到洛宓并为她查案的时候,她终于松口了。
提起洛宓,这个老太太神色还很伤感,一再跟他说洛宓绝对不是什么杀人狂魔。
“她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是这世道太坏了。”
萧译想:你说得对,她一直都很好。
越过了一个弯道,山野空旷,梯田栉比,萧译看到前面的小村庄,此刻正是饭点,但也只有寥寥炊烟升起。
而且看不到一个年轻人。
萧译进村的时候,正撞见一个老大爷捧着一碗面坐到门口木墩上对着梯田吃,瞧见萧译,老大爷有点惊讶。
萧译与之打了招呼,后者倒是客气,问他吃了没,还给他盛了一碗面,虽没什么佐料,但青菜加鸡蛋,倒也鲜美,还是热乎的,萧译表达感谢,表示要给钱。
老大爷迟疑了下,但也没拒绝。
萧译吃着面,故意随口问这里人怎么这么少。
“都出去了,这山里没啥钱,年轻的谁愿意在这,就是老的,能搬走也都搬走了。”
显然,屋子落败的他显然经济条件有些落魄,没搬走。
萧译笑了笑,“可这山里风景好啊,外面可不定多好,老大爷你身体就不错,我看此地风水养人,可出了什么厉害的年轻人?”
“哪有什么厉害的,就没出过几个能读书的,以前倒是有一个,可...你面吃完了吧,我再给你盛点?”
老大爷似意识到了什么,有些避讳,忽然就转移了话题。
这人果然知道一些事,但不太想说,那就不能用套话来问了。


第107章 沉默 如果她爸妈在这,知道了那些事.……
萧译直接抽出了五张老人头,说:“我是她以前公司的下属,她失踪后,欠我的工资都没给,十几万呢,最近我要结婚了,缺钱。我想到找她,大爷你给点线索,这钱就是你的了。”
老大爷有些动摇,看着钱眼神一直闪烁,似乎很迟疑,但想到洛宓十有八九是死了...
“你还找她呢,不都说她死了?”老大爷反过来试探萧译。
萧译敏锐察觉到——这老大爷是希望洛宓死掉的,因为不安跟恐惧,也怕洛宓报复。
而且戒备心很重,否则不会在他提到“她”的时候就迅速意识到是洛宓。
“警察那边说是死了,可不没找到尸体嘛,十几万呐大爷,是你,你也会跟我一样查一查碰个运气吧。”
老大爷对钱自然是敏感的,一时对萧译卸去了不少心防,再次看了看五百块,迅速换算成山下小村里店铺里的十几顿好吃好喝的。
他嘴巴再次张开,“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人,这丫头小时候顽皮得很,后来遇上山洪,她爹妈都死在村小学那,她跟她姐姐也因为在去找爹妈的路上,刚好泥石流压下来...后来她姐大概是因为替她挡了一颗石头,砸到脑袋,眼睛出了问题,她那性子就变了,变得不爱说话,跟村里人也不太亲近。”
萧译皱眉,他只知道俩姐妹父母早亡,却不知道是这样的缘故,更不知道洛瑟的眼睛是这样坏掉的。
撞到脑袋,自然不是小事,当时惠新医院里面的治疗记录也全被人为消除了,导致法院无法判断洛瑟当时的视觉情况,最终...
但现在看来肯定是大难题,难怪洛宓用了许多年才帮她姐安排了稳妥的换眼法子。
也难怪她那么舍不下洛瑟。
“后来她们为什么搬走?”
老大爷低头,眼神往边上飘,说:“大概是为了治眼睛吧。”
他在撒谎。
萧译收回钱,“大爷,撒谎可不能挣钱。”
一看钱没了,左右已经开了口子,老大爷急了,立即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当年那档子事!”
“啥事?”萧译立刻精明起来。
老大爷挪了挪屁股,坐正了说:“你知道她们俩姐妹都长得漂亮吧,不过当时洛宓还小,倒是她姐姐,十几岁的时候就不得了,就像是凤凰下我们小山村似的,可这女人啊,长得好看就是祸水,有一次镇里的人来调什么研,一堆人来,里面有个什么小青年,公子派头,听说是镇里什么官的儿子,边上的人对他客气得不得了,那小青年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洛瑟,十分热情,可洛瑟那孩子性子闷,不仅没理他,还特怕他,很快躲进了屋子。本来我们以为也没什么,几天后,谁知道那小青年又上山来了,那还是个下雨天...后来我们才知道那小青年非要借宿,洛瑟姐妹不肯,就...就欺负了洛瑟。”
他说到这里就不说了。
萧译却有些走神,因为他依旧看出他在撒谎。
他猜测;不是后来才知道,而是因为他,甚至他们,很多村子的人在当时都知道,因为年幼的洛宓跑出去喊人救,可没人...没人敢出来帮忙。
他们都畏惧那个青年背后的地头蛇背景。
所以洛宓才会说那样的话。
沉默。
“后来她们报案了吗?”萧译克制着喉咙的干涩,心脏的火燎,冷静问。
“报了吧,也可能没报,谁知道呢,报了也没什么用,说是没证据。”
没证据?恐怕那青年是做好了准备的,没留下证据,那就是预谋的侵犯。
“她们找你们作证了吗?”
“找我们做什么?没有,真没有,我们又不知道,是后来才知道的,这能顶啥证据。”
所以还是找了吧,可这些人还是保持了沉默,怕得罪人。
这个老头一直在撒谎,一直在回避自己的道德缺失,找了各种理由推诿。
可你说他或者他们罪大恶极了吗?
恐怕洛宓都明白这是人性,而从当时普通的山里村民跟镇上的某些大人物相比,这些人根本不敢掺和,怕遭报复。
而在缺少证据又没有证人的情况下,案子自然没法成立,加上洛瑟眼盲,在十多年前的偏远山村,缺乏社会救治关怀,导致多年无法继续学习文化,而洛宓又年幼,身边没有任何长辈亲戚庇护跟教导,大抵最后还是洛瑟做出了决定——如果那些村民都害怕遭遇报复,那她自然也怕,因为她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妹。
这一次遭遇,对她们造成了终身的痛苦,以至于影响了成长过程中所有性格的建立。
入世通人性,便离伤情不远,所谓慧极必伤也是这个道理。
可她们明明还年少,对这个世界尚出于懵懂的状态,却被迫一下子长大,懂得了这人世间最现实的冰冷。
而这一切,跟当地那些年多年的黑恶势力息息相关。
——————
“她后来有没有来找过你们?”
萧译这个问题让老大爷表情再次阴郁,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译自顾自说:“没有吧,估计她也知道你们是为了自保,也没有办法因为你们的自保而把罪都怪在你们身上,甚至没法狠心报复。她们保证了自己的道德不因怨恨而小事,可你们从未对她们怀有任何道德。”
自保是常人之心,可道德上呢?
他们可曾愧疚,可曾难受,可曾对这俩姐妹心怀怜悯?
还是随着她们离开而下意识将此事忘却,或者干脆用其他形容修饰,完全摒弃自己的责任。
明明在那个案子上,他们可以说几句的,再不然指导下她们也好。
他们是看着她们长大的不是吗?
可都没有。
沉默,他们一直保持沉默。
又因为天性的善良,俩姐妹没能狠心把别人拖进自己的厄运里,甚至为他们找到了开脱之词:又不是多亲的人,如何要求他们为了我们的事而冒险呢?我们又算是什么东西?
所以后来,洛瑟洛宓都极少交朋友。
因为怕被背叛,怕遭遇“沉默”。
萧译起身要离开,老大爷恍然回身,本能呼喊:“钱呢?我的钱!”
萧译说的话,他也不知听进去没,但听进去了可能也没什么用。
萧译把500随手扔在地上,头也不回往上头山岗走,走了半远,回头看的时候,瞧见那老大爷骂骂咧咧蹲地上去捡钱。
乍一看,如同这浮世人间最常见的刍狗。
萧译低头想:你看,或许洛宓也是跟你一样的心态:明明可以不给钱的,反正这老东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我既为了问消息而提出报酬,就不能违背自己的诺言,背叛自己的道德。
洛宓也是这样的吧——因为对他们太厌恶了,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变成跟他们一样的“刍狗”。
七八分钟后,萧译在山岗竹林脚下见到了一间老屋,早已破坏,至少十几年没人住了。
萧译推开门,发现屋内很多私人物品已经没了,包括她们父母的遗物,但家具这些留了下来。
已然开始腐烂。
整个屋子都开始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