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抿唇,戚秋心里有了猜测,她摩挲着茶盏问:“此事你告知表哥了吗?”
许久不听这个称呼,郑朝顿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戚秋口中的表哥是指谢殊,摇头道:“谢世子昨日安顿好属下后就去了锦衣卫府上,属下便也没有机会说。”
戚秋道:“你一会儿去趟锦衣卫府,把此事告知表哥。”
郑朝赶紧应了一声。
锦衣卫里如今一连接了几件案子,每个人都忙的晕头转向,不可开交。
东昨过来的时候,谢殊刚刚有点空闲的时间,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听到身前的动静,谢殊睁开眼,“怎么了?”
谢殊有些疲惫,声音都沙哑了许多。
东昨也没敢浪费时间,想着早点汇报完差事,让谢殊小睡一会儿,于是便赶紧说道:“吴哲供述的那个城南垂燕街的宅子主人已经找到了,人正好就在京城,我们已经将人请来了锦衣卫。不过据他说他这处宅子早就租给了一位临安人,每年那人会按时给他租金。他名下宅子多,京城大半出租的房屋都是他家的,他们一家老小也就是靠租金过活,这与我们查到的基本一致。”
谢殊捏了捏眉心,问道:“找到那个租宅子的人了吗?”
“难就难在这里。”东昨摇头,“根据宅子主人的叙述,当时那个临安人说自己是贱籍,跑到这里是为了躲避东家的追杀,逃命的时候手上的凭证也给丢了,所以没去官府走正常的租借契约,他除了知道那个人是临安人,旁的一无所知。”
谢殊皱了皱眉头,“没有凭证他也敢将宅子租给他?”
东昨无奈,“宅子主人说他本也不欲做这笔买卖的,但那个租宅子的人出手实在是太……大方了,故而一时鬼迷心窍,将宅子租给了他。”
薄唇紧抿,谢殊无话可说。
东昨说:“宅子主人说他签的是五年约,租宅子的人早在去年年底便将这处宅子今年的租金交给了他,他也不知那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线索便是断了。
这其实也在谢殊的意料之中。
这处宅子毕竟是用来给吴哲下达任务的,幕后之人也会怕吴哲利用锦衣卫的职务之便查到什么,故而肯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出来。
叹了一口气,谢殊闭了闭眼,“那梨园隔壁那座宅子可查清楚主人是谁了吗?”
梨园隔壁的这处宅子与那处宅子不同,梨园隔壁的这处宅子是面具人他们的一个据点,大隐于市,隐藏颇深,每日都有人在此处来往,恐怕是扎根已久,不可能是近几年租来的。
而昨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想来他们还来不及将相关信息进行销毁,只要查清楚户主是谁,想来便能顺藤摸瓜,揪出一些人来。但这件事因不能放在明面上查,故而查的慢了一些。
东昨说:“已经有些眉目了,想来马上就有结果了。”
谢殊点点头。
东昨抿了抿唇,声音压低了一些,说道:“世子,已经将云溪的几间铺子全部关闭了,现如今您名下的铺子都已经关完了,钱庄能取出来的钱已经取的差不多了。”
东昨说起这个,还不免心疼。
这些都是谢殊一点点经营起来的,如今说卖就卖,真是一点犹豫都没有。
而之所以将这些产业卖掉,还不都是为了戚家这件事。
自从知晓戚家的事不久之后,谢殊便召集他们卖铺子筹银子,戚家身陷贪污案,谢殊这番不过是想着先用自己的银子把戚家空缺出来的漏洞补上,这样不仅能挽救与戚家水火,还能多拖延一些时间,给调查真相一些时间。
可……
东昨不敢想,若是戚家真的并非冤枉,谢殊此番作为可是要与戚家同罪的!
他这是把所有的身家,连同他自己都抵给了戚家,抵给了戚秋。


第173章 势力 抱着富贵梦不放
【这依旧是您穿书后的第一世,此时的您随着时间慢慢长大,并且从江陵去到了京城之中。】
在系统的一再催促下,戚秋兑换了第二个谢殊信物回忆片段。
这段信物回忆片段很短,短到等看完结束之后,戚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在这段回忆片段里,戚秋看到谢殊在宁和立炫耀他的表妹有多贴心的时候,谢殊弯了弯唇告诉他,我也有表妹。
宁和立嗤之以鼻,“你淮阳侯府的那几个表妹我还不知道,性子骄纵的很,哪里能跟我的这个表妹比,她会给我做膳食送糕点……你淮阳侯府那几个表妹哪个可以?”
谢殊好似回忆起了什么,他懒懒地靠在椅背上,对宁和立说:“不是那几个表妹,是江陵戚家的表妹要上京城来了,她……她小时候就经常给我做糕点,长大了……”
长大了,说不定也会。
谢殊抬眼看着刺眼的日光,喉结稍稍地滚动了一下。
宁和立却是嘲笑道:“你们这么久没见,人家认不认识你都不知道。”
谢殊没说话,他被不远处的动静给吸引到了,看着不远处的街上,一个跟在小男孩身后的肉嘟嘟的小姑娘出神。那个小男孩想吃糖葫芦,给肉嘟嘟的小姑娘和自己都买了一串糖葫芦,乐的那小姑娘只拍手,甜滋滋的道:“表哥最好了,表哥最好了!”
谢殊勾了勾唇。
可是画面却在这时骤然一转,蓉娘客栈里,戚秋看到自己被蓉娘灌下了一杯毒药。
谢殊赶来的时候,得知她的身份的时候,她已经没了气息。
对于她的死谢殊十分愧疚,谢殊觉得自己如果能再早一点破解蓉娘的案子,查封蓉娘的客栈,或许她就不会年纪轻轻的丧命于此了。
她还看到谢殊在蓉娘客栈里捡到了她意外丢失的耳坠,最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了她的牌位前。
谢殊高大挺拔的身子立在她的牌位前,冷峻淡漠的脸庞此时笼上一层郁沉,他皱着眉,薄唇紧抿,似是心中有着千言万语。
最后,他看着她的牌位,低低地对她说:“抱歉。”
随着这声抱歉,这段谢殊信物回忆片段就此结束,戚秋的手里也多了一只耳坠,那正是回忆片段里谢殊放在她牌位前的耳坠。
说来也巧,此前在蓉娘客栈里戚秋确实也丢失了一枚耳坠,与这个一模一样,戚秋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如今却正好能与留下的那只配成一对。
戚秋虽然依旧搞不明白这个谢殊信物回忆片段想要表达的内容,但却细心地将这枚耳坠收起来,妥善保管着。
刚将耳坠放进匣盒子里,戚秋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就听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随后郑朝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小姐,属下有要事禀告。”
戚秋让他进来。
郑朝走进来,额头上的汗也来不及擦,“小姐,安家出事了!”
戚秋一惊,猛地站起身来,“什么?”
安家一事,戚秋手虽然伸不长,但却不想放弃这一个线索,但东光被她派遣去调查梧桐县孩子的事,故而戚秋只好让刚被救出来的郑朝去负责此事,先监视着安家。
可没想到,这才没几天过去,安家竟然就出事了。
郑朝说:“锦衣卫围了安家,现已经将安大人给抓了起来。”
锦衣卫?
戚秋稍稍冷静一些,皱了皱眉头问:“怎么回事?”
郑朝说:“属下打听,好似是说关押我的那处梨园边的宅子的户主是安大人小妾的弟弟,锦衣卫抓了那人审问之后,他说是安大人吩咐他置办的宅子,故而……”
戚秋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可这件事不是不能捅到明面上来?”
郑朝被抓涉及着面具人和戚家,这事本是要悄悄进行的,锦衣卫怎么会突然大张旗鼓的通过此事去抓安家。
郑朝哪里会知道,如今也是一头雾水,好在正巧这时,东光来了。
东光毕竟是谢殊的暗卫,应当会知道些什么。
戚秋赶紧询问他。
应该是被谢殊吩咐过,东光并没有隐瞒,“自那晚之后,这处宅子便空了下来,但因当晚惊动了禁卫军,这处宅子便被禁卫军盯上了,前日禁卫军派人到宅子里仔细地翻找了一遍,竟然发现了不对。”
“原来那伙人不止关押了郑朝,还关押了几名朝廷在逃的重犯,那些重犯受了重伤,面具人应该是觉得带不走他们,便把他们丢下了。根据那些重犯的口供,发现原来面具人是想要收服他们为自己所用,陛下便将世子叫了去。”
“虽然此事并没有将郑朝一事牵连出来,但面具人一事却是瞒不住了,陛下得知此事涉及玉全帮,便下令彻查,由官府配合很快就查出了这间宅子的主人。将安大人小妾的弟弟冯运抓起来审问,还没用刑,他便什么都招了,供出了安大人,于是便有了今日这一出。”
戚秋这才明白此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轻舒一口气,此事并没有将她和郑朝暴露出来,让戚秋庆幸的同时又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安大人被抓,凭借着此事,安家上下一定都会被查一遍,那自然就包括了银钱的往来,到时候那两千两的事情就不攻自破了。
这样反而解决了她面临的一大难题。
东光又说:“小姐,您吩咐属下去查的宅子一事有了进展,属下查到此处宅子并没有换主人,依旧是江陵的一位富商名下的。这名富商叫广黎,这处宅子是他十年前购买的,只是他人现在不知所踪。”
戚秋皱眉:“不知所踪?”
东光点头,“人三年前就消失了,至今没找到人。”
顿了一下,东光问:“需要属下派人去调查此事吗?”
戚秋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三年前就失踪了,调查起来十分麻烦,也不一定有结果。”
还是应该先从住进去的人下手。
既然宅子没有换主人,主人又提前失踪了,现如今住进去的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抿了抿唇,戚秋说:“你带上蓉娘和刘刚的画像,前去打听一下,看看左邻右舍有没有见过的。”
东光应了一声。
*
若说最近京城发生了什么大事,第一个要说的便是锦衣卫包围安府,抓走了安大人。
普通百姓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些世家和权贵便已经发现不对,私下里都在讨论此事。
而锦衣卫府这几日更是烛火通明,彻夜不休。
谢殊已经好几日没有回府了,他刚审问了安大人安成文,从诏狱出来连口水都还没来得及喝,赵生便走了过来。
赵生说:“大人,我们已经查明那个与李忠全做生意的男子和腰桃自称的哥哥是一个人,此人名叫伍炎,京城人士,属下去他家里走访过,发现他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家境并不富裕,家中父母说他已经有阵子没回家了,但人应该还在京城,因前几日刚偷偷送了银钱回来,放在了家中父母的床头。”
“李忠全失踪当日,有人看到他与李忠全在梨园里喝茶。”顿了顿,赵生补充道:“属下觉得此人十分可疑,要不要进行抓捕。”
转动着手里的玉扳指,谢殊沉吟片刻后点头道:“他家境不富裕,还要养弟弟妹妹,一定需要银子,肯定会找活干,他应当也知道我们在找他,不会去干一些明面上的差事,你多去查查黑市等下九流的地方。”
赵生点点头,转身下去。
谢殊转过身,刚欲继续审问安成文,一旁便又跑过来一个锦衣卫,“大人,安家的金钱流动都在这里了,属下已经对过账,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对。”
谢殊顿时皱起了眉头,“没有?”
前几日戚秋刚来了一趟锦衣卫,话里话外都暗示着钱御史那两千两银子或许与安家有关,所以自抓捕安成文之后,他就让人去查了安家的账。
一连两日过去,却没有什么不对的。
那个锦衣卫点了点头,“安家的账还算明了清晰,属下仔细地查看过,确实没有什么不对的。”
这个锦衣卫就是专门负责查看账本的,从未出过错,他说没有什么不对,那就是真的没有什么不对的。
难道是他们想错了?
谢殊将此事告诉戚秋后,戚秋也沉默了。
怎么会这样。
戚秋想不明白,顿了顿,她抬起头看着谢殊,终于将这几日压在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表哥,你觉不觉得这许多事情都有些怪。”
谢殊静静地看着戚秋。
“好多事情都给我一种不对的感觉,就好似……分裂开来的一样。”戚秋皱着眉继续说:“就如钱御史一事。钱御史明明就是玉全帮收买的官员,听从玉全帮的差遣,可是……可是那个面具人为何还要跟我说他的行踪。他用去往江陵的名单跟我做交易,明知道我若是知晓钱御史去往江陵一定不会坐视不管,可他们依旧将名单一字不差的交给了我,这不是明摆着想让我对钱御史下手。”
两个同为玉全帮的人,并没有相互打掩护,反而出卖另一个,那坦诚的态度,瞧着像是巴不得她对钱御史出手。
而钱御史也真的死了。
若说此事还可以理解为玉全帮内斗,可……
“还有芙蓉书斋一事。”戚秋说:“面具人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芙蓉书斋里跟我做交易,丝毫不怕我知道这是他们的据点,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明目张胆的暴露书斋据点,让我知晓,这对他们并没有任何好处。”
若是戚秋冲动一些,让东光带领锦衣卫将书斋封了,他们不仅会少了一个据点,还会因为此事牵扯出一大群人。
可那个面具人却依旧堂而皇之的出现,好似根本不怕。
处处充满了矛盾。
“不止如此。”谢殊也开口说:“在江陵的时候,我曾经审问过刘川,他口口声声说杀害刘兴的一定是尚宫燕,可自从尚宫燕逃出狱之后就一直在我们的监视之中,她不可能下令让吴哲动手。”
不是尚宫燕下的命令,那是谁?
而面具人又听命于谁?
顿了顿,谢殊开口:“你那日跟我说面具人说他们如今自顾不暇,没有精力再对戚家出手,可其实余忠福已经召集了高手,只是最后没用在戚家的身上。”
此事戚秋还是第一次听说,她猛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谢殊,想起谢殊身上的伤口,这才终于明白了这伤是从哪里来的。
缓了半天,戚秋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稳了稳心神,再一次找到不对劲儿的地方,“还有我家的事。我能感受到面具人对戚家并没有那么急切的杀意,甚至对刘川的杀意都比戚家重。”
那个账本虽然弊大于利,但确实能帮助戚家暂时稳住局面。
面具人能用这个来做交易,可见对戚家的杀心并不重,那他背后的人又怎么会突然对戚家下杀手,还是在谢殊还在江陵的时候就谋划,可见是十分急迫的。
这种种反常不得不让戚秋怀疑,深吸一口气,戚秋沉声说:“表哥,你说这件事背后,会不会还有第二方势力在背后虎视眈眈。”
会不会在暗中谋划的不止一个玉全帮。
这么解释的话,一切都通了。
面具人身后站着一帮势力,钱御史等人身后站着另一帮势力,可能这两伙势力有过联手,所以对彼此知道一些,但因目的不同,最终分道扬镳。
所以有时候才会有这些看似分裂的事情。
因为钱御史不是自己的人,所以不在乎他的死活,因为芙蓉书斋不是自己的据点,所以暴露了也不怕,反正又牵扯不到自己身上。
谢殊脸上并没有因为这个结论而有什么惊讶的表情,他转了转手指上的玉扳指,沉默了一会儿后低低地吐出几个字,“三方势力。”
戚秋顿时一愣。
“加上当年逃出来的周国宗室成立的玉全帮,背后有三股势力在较劲。”谢殊说:“钱御史一案,就算是背后有两股势力在较劲,就算其中一方对戚家没有太大杀心,也不至于在皇宫侍卫的保护下将人杀死,不划算,也没理由。”
这话确实不假。
不管另一伙势力的目的是什么,不管他们对戚家有没有杀心,在去往江陵的队伍中对戚家下手,显然是不明智的,也没有必要的,袖手旁观就好,干嘛要徒生枝节?
戚秋沉默下来,有时候她越觉得自己快要接近真相的时候就越觉得憋屈,这种被人耍的团团转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不管是两方势力还是三方势力他们都已经谋划的太久了,而她和谢殊也不过才参与调查此事不到一年,知道的太少,顾虑的又太多,有时候难免被人牵着鼻子走。
顿了顿,戚秋问谢殊:“表哥觉得这第二股势力是谁?”
寂静的夜里,只有风声还在孜孜不倦的呼啸着,明月挂在头顶,洒下的银灰却将万物衬托的寂寥。
两人坐在谢府最高的阁楼上,低下头便能看见那被夜色笼罩下来的京城繁华。
谢殊抬起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处宅子。
戚秋顺势看过去,那是被囚禁起来的大皇子府邸。
谢殊很久之前就感到困惑,像王严这些官家子弟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何会跟周国的残存势力搅合在一起,这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更何况他们又为何要听周国宗亲的话。
这实在是令人费解。
而如果换一个主子,那一切就想得明白了。
当年先帝膝下的几位皇子都接连去世,只剩下个大皇子和二皇子,二人相斗多年,最终二皇子不敌落败,先帝身子不好,大皇子便作为掌政太子执掌朝政多年,在各个地方都安插的有自己的势力,虽然后来咸绪帝继位后下令彻查,但怕动摇国本,在关家一众人等被逐出权利中心之后,此事也就草草作罢。
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人隐于朝堂之中,还抱着富贵梦不放也是有的。


第174章 安今瑶 屈打成招
关于抓捕伍炎的事,锦衣卫一直没有进展。
因为锦衣卫经常清扫京城的黑市和下九流的生意,所以很多人都记得锦衣卫上下人的长相,前两次赵生突然袭击还逮住两个人询问,后来那些人都学聪明了,派人盯着赵生等人,一见赵生出门,便赶紧关门大吉,根本不给赵生偷偷排查的机会。
几次暗中走访排查扑了个空,赵生也很是郁闷,哭丧着脸跟谢殊抱怨。
谢殊想了想,觉得他确实难办,于是跑去城南的宅子找了桑东,也就是前些日子帮着破花船案的老乞丐。
因为花船案,桑东捞到了不少钱,带着那几个孩子在城南租了一处宅子,戚秋和谢殊有时候还会前去探望,塞些银子给他们。
今日见戚秋没跟着一起,桑东吩咐完小孩给谢殊倒了一杯茶后,问道:“戚小姐今日怎么没来?前几日零儿那几个孩子做了一个灯笼,还说要给她呢。”
说起这个,那几个孩子也殷切地看着谢殊,好似也在等着谢殊回答,好奇为什么这几日戚秋都没有来。
谢殊揉了揉身前孩子的脑袋,温声道:“她这几日有些咳,怕传染给这几个孩子,故而没敢来。”
说着谢殊将手里提着的糕点交给那几个孩子,让他们去分着吃。
等孩子一哄而散之后,谢殊开口,将自己此行的目的跟老乞丐讲了一遍,老乞丐这才明白谢殊今日找他是公事。
要说京城这些下九流的地方,恐怕这些乞丐们比锦衣卫知道的都只多不少,而且由老乞丐暗中探访,也不会惊动他们。
老乞丐这阵子没少被戚秋和谢殊接济,对于这点小忙还是愿意帮的,在看完了谢殊给他的伍炎画像之后,老乞丐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道:“你放心,等下午我就去,这京城的下九流地方我熟得很,只要人在里面,一定给你找到!”
说着,老乞丐拿出不知道在哪买来的酒给谢殊满上。
谢殊下午还有差事要忙,没敢碰酒,不过此次来他还带了明春楼的饭菜,在老乞丐这里用完膳这才离去,走的时候小孩们还纷纷嚷着他下次带着戚秋一起来。
谢殊拍了拍那几个小孩的脑袋,自然点头笑着答应。
回到了锦衣卫,负责审问安成文的池襄却是愁眉苦脸的,谢殊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薄唇轻抿了一下问道:“还是不肯招?”
池襄苦笑着点点头,“他把事情都推给了邓店,自己撇的干干净净,怎么审问都是那一套说辞,再问就沉默不言。”
邓店就是安成文小妾的弟弟,梨园隔壁宅子的主人。
安成文被抓之后,他就声称是邓店诬陷自己,自己跟此事毫无关系,并且邓店手里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安成文与此事有关,或许就是仗着这个,安成文在大牢里一个劲儿的喊冤,并声称要面见陛下,那叫一个理直气壮。而偏偏他们搜查安府也是毫无发现,尤其是那账本谁看了都要说一声清清白白。
查到现在,池襄都蒙了,不禁开始深深地怀疑是不是安成文真的是被冤枉的,或许真是邓店诬陷他也未可知。
可连着审问了邓店几日,把人审得皮开肉绽,邓店也是坚决不改口,而且根据他们调查,购买宅子那一年,邓店还整日游手好闲,天天借银子花,确实根本就没有这个闲钱购买京城的宅子。
案子一下子陷入僵局,两人各执一词,又无证据能给其中一人定罪,时间拖得越久,安成文恐怕就关不住了。
朝廷有律法规定,若是案情涉及朝廷官员,在规定的二十日内找不到定罪的线索,那就要放人,这样也是为了防止屈打成招,冤假错案的诞生。
安家确实太干净了,干净到锦衣卫都有些无从下手,如此下去,别说是二十日了,就怕再过五日就要放人了。
谢殊转了转手里的玉扳指,神色看不出什么波澜,只是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而谢殊的这番猜想也果然成真了。
朝堂之上,顶替安大人差事的官员杨大人接连犯错,这才顶替上任短短几日就险些酿成大祸,咸绪帝震怒,秦丞相见此便说起了安成文的案情。
秦丞相看着谢殊,一只手背后,淡淡地问道:“谢大人,您关押了安成文这么久,可查出了些什么?”
涉及朝廷命官的案情锦衣卫本就是瞒不住的,所以众人都知安成文被抓进去几日,锦衣卫却一无所获的事情,这般询问,一看就是来势汹汹。
众人屏息向谢殊看去,想看他怎么回答。
谢殊脸上并不见任何波澜,闻言看向咸绪帝,回禀道:“安成文一案事有蹊跷,虽目前没有大的进展,但臣一直在努力。”
“什么蹊跷?还请谢大人明言相告。”秦丞相却是寸步不让,“安成文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如今进了锦衣卫这么久,若是仅凭蹊跷两字关着不放,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今日的秦丞相不如以往圆滑老道,说起话来颇有两份咄咄逼人之势,这让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不免有些惊讶。
不过秦丞相所言也确实没错,话也在理,锦衣卫毕竟凶名在外,本来就有不少朝臣怀疑锦衣卫会不会有屈打成招之势,眼前谢殊此时又沉默不言,故而便又有几个大臣出来附和。
秦丞相弯腰对着咸绪帝,掷地有声地说道:“陛下,老臣听闻锦衣卫忙活了几日,却什么也没查到,依臣之见,还是望锦衣卫谨慎破案,若是真查不出来什么就还安大人一个清白,让他早日官复原职,为国尽忠。”
这话一落,便又有几个大臣站了出来,支持秦丞相所言。
谢殊知道这时候说什么也没有用,眯了眯眼,索性便没有再开口。
咸绪帝听了秦丞相所言虽然当时没有说什么,私下里却是把谢殊叫过去,声称再给他五日时间,若是还是毫无线索,那就先释放安成文,之后再暗中调查也是一样的。
咸绪帝毕竟也要考虑这些老臣的想法。
谢殊并没有很意外,点头应是,只是走前却问咸绪帝要了一封搜查安府的圣旨。
其实安成文被抓,锦衣卫便有随时上安府搜查的权利,根本无需向咸绪帝请旨,谢殊这番倒显得有些多此一举。
不过咸绪帝虽不明白谢殊的用意,但也相信他的办案手段,还是给谢殊写了一封圣旨。
出了宫,谢殊却没有直接拿着圣旨去安府,而是先让池襄拿着锦衣卫的搜查令将安成文身边的几个小厮和府上的管家以配合调查的名义抓进了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