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看见谢夫人在跟前,戚秋多多少少松了一口气,心道起码那摊血不会是谢殊的。毕竟若是谢殊出了什么事,恐怕谢夫人是没有功夫守在她跟前。
谢夫人和秦家二夫人围上来,询问着戚秋,“可感觉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说着,谢夫人转身朝王嬷嬷吩咐说:“快去前院瞧瞧,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王嬷嬷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戚秋微微坐起身子,轻喘了两口气后摇头道:“姨母不用担心,我已经没事了。”
秦家二夫人提着的一颗心这才终于落了下来,擦了擦额上的汗说:“谢天谢地,真是菩萨真人保佑,要是戚小姐你出个什么好歹,我真是百身莫赎。”
要是戚秋在宴会上出个什么好歹,谢家怎么会罢休,秦家这个主家自然也就别想好过。
不过戚秋却是有些疑惑,就算她在秦家宴席上出了什么好歹不也应该是由秦家夫人出来赔礼,怎么就轮到秦家二夫人出来说话了。
可还不等她询问,暖阁的门被推开,一个丫鬟快步走了进来,附在秦家二夫人身边说了什么,秦家二夫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冷汗直下,声音都拔高了八度,“你说什么!?”
这个腔调便是连一旁的谢夫人都被吓了一跳。谢夫人直起身子,皱着眉头问,“怎么了?”
秦家二夫人脸上变幻莫测,隔了好一会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满脸震惊地看着谢夫人,吞吞吐吐地说:“是,是张家小姐。”
一听这个,谢夫人的脸色便冷了下来,寒声问:“她怎么了?”
秦家二夫人咽了咽口水,想开口,又瞧了一眼一旁的戚秋,终是拉着谢夫人去到一遍说话。
再回来时,两人神色都好不到哪里去。
戚秋不禁询问道:“姨母,怎么了?”
谢夫人收起皱起的眉头,俯下身子给戚秋掖了掖被子,却是没有回答,而是温声对戚秋说:“张小姐那边出了点事,姨母过去一趟,你先好好休息。”
说话间,正好王嬷嬷带着大夫回来了,谢夫人赶紧让开位置给大夫把脉,等大夫亲口说戚秋没事了之后,这才和秦家二夫人离去。
戚秋趁机向王嬷嬷打听谢殊,“嬷嬷,表哥呢?”
是谢殊把她从水里救起来的,如今却不见谢殊的身影,还有那个帮助谢殊逃离危险的系统任务在,戚秋实在是担心。
王嬷嬷微微愣一下,像是没想到戚秋苏醒之后先问的是这个,顿了一下,她答道:“女席这边出了事,男席那边的宴席自然也是继续不下去了,只是落水的都是女子,男子也不好过来,便还都在竹园里,世子自然也不例外。”
戚秋愣住了。
明明是谢殊把她救上来的,人怎么会还在男席那边?
戚秋心里顿时升起了不好的猜想,顿了顿,她攥紧被子,小心的哑声询问:“表哥就没过来过吗?”
王嬷嬷点头,“自然。”
戚秋整个人僵坐在床上,一口气卡在喉咙间不上不下,这让她有些难受,又有些憋屈。缓了好一会,她才在王嬷嬷担心的目光中再次询问,“那是谁把我救上来的?”
王嬷嬷说:“是小姐您的婢女,山峨姑娘第一时间跳下去把您救上来的。”
剧情果然更改了。
戚秋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或许是因为她落水时已经死亡,也或许是谢殊不该出现在那里救起她,随着她的苏醒和剧情的重新加载,系统强行抹杀掉谢殊将她救起来的剧情,将原本谢殊救起她的剧情进行了更改,变成了山峨救起来了她。
戚秋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唯有怅然和无奈贯穿心间。
王嬷嬷以为戚秋是因为谢殊没来看她而感到不高兴,连忙说:“公子本来是要过来的,听到小姐被救起来,又有夫人派人拦住,这才没有过来。”
压低声音,王嬷嬷朝外面望了一眼后说:“毕竟今日参加秦府宴席的人多,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人的闲话。”
戚秋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深吸了一口气后,她努力恢复平静,问道:“那其他人呢?方才怎么只见秦家二夫人?和我一起落水的张小姐现如今怎么样了?”
这一问,王嬷嬷的脸色便有些不自然起来,缓了一下,王嬷嬷说:“其他人都在张小姐那边,她那边……有点不太好。”
一听此言,戚秋想起方才秦家二夫人和谢夫人那不自然的神色,不禁说:“我刚醒,好多事都不知道,还请嬷嬷跟我讲讲。我记得当时在岸边是有一股力道冲过来,我这才落入水中的,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王嬷嬷便忿忿了起来,“小姐是被人推入水中的!”
戚秋在心里道了一声果然。
王嬷嬷先将暖阁的事一清二楚的给戚秋讲了一遍,随后说:“当时山峨来寻我们,魏安王妃便领着夫人便赶紧过来,走到坡上时便看到了张小姐推霍小姐下水不成,反而自己不小心掉入了水里,这也就罢,几位夫人都在岸边,张小姐身边的那个丫鬟也竟敢动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小姐给推入了水里!”
“张小姐?张颖婉?”戚秋却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回答,顿时皱起了眉头。
王嬷嬷一拍手,气道:“可不是!当时夫人生了好大的气,亲自赏了那贱蹄子一巴掌,她还敢喊冤,那可是几位夫人都亲眼看到的!”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是张颖婉的丫鬟将她推入水中的!
戚秋眉头紧皱,实在有些不敢相信,心里不断的回想着落水之前的细节。
她在水里感到无力头晕,明显是被人下了药,很显然下药之人就是故意害她落水,在药劲儿发作之下使不上力气,最后溺水而亡。
而她来到秦府宴席上连口水都没喝,这药是怎么下的戚秋虽然不清楚,但不论在哪里动手脚这里可是秦府,张颖婉的手还伸不了这么长。况且她和张颖婉的仇恨还远远没有到她要害死自己的地步,她何苦这样做?
戚秋心里千回百转,不论怎么想都实在不敢相信这事跟秦韵没有关系。
她想了想,试探着问:“或许是有人不小心撞倒了这个丫鬟,这才导致让那个小丫鬟推我入的水?”
这也不是没可能的。
谁知王嬷嬷听了之后却是直摇头,“自然不是这样,老奴连带着几位夫人都亲眼看到是那个小丫鬟径直朝小姐走过来,一把将小姐推入水中的,跟旁人无关。”
戚秋眉头皱的更紧了,她的手下意识抓住被褥,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可那个小丫鬟为何要这样做?”
她们无冤无仇的,她何苦要置自己于死地?
这下便是王嬷嬷也搞不明白了,“可不是,当时她家小姐刚落入水中,怎么着她也应该先去救人,怎么会想着推您落入?可是那小丫鬟连连喊冤,此时也问不出来什么。”
戚秋靠着枕头,闭了闭眼,满脑子的疑惑让她不禁有些头疼。轻喘着气,戚秋反复回想着晕倒前发生的事,不禁又想起了秦仪惊呼的血,便赶紧开口询问王嬷嬷。
王嬷嬷脸上的不自然便又出现了,显然是不想说,却奈何不住戚秋的询问,只好开口道:“还不是那个张小姐。当时她被救起来的时候,从裙摆处渗出了好些血出来,可把在场的夫人和小姐给吓坏了,赶紧把人送去暖阁里找大夫。原本老奴还以为是张小姐来葵水了,谁知刚才大夫来了一把脉却是……”
“却是……没了孩子!”
倒吸了一口气,戚秋着实地愣住了。
王嬷嬷吞吐了一下,碍着戚秋是未出阁的小姐并没有多说,而是叹了两口气后道:“真是造孽啊,她可是个未出阁的小姐,张夫人当时脸都绿了,险些晕过去。”
“怎么会这样。”戚秋讷讷着,仍是不敢置信。
张颖婉怀了身孕,因为这次落水小产了?
这怎么可能!
这都不是偏离原著了,这是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事情越发的扑朔迷离起来,正在戚秋百思不得其解时,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响了起来。
【恭喜宿主,任务一避免原著里被陷害的剧情已完成,奖励金玫瑰*2】
【恭喜宿主,任务二惩罚主谋张颖婉已完成,奖励谢殊线索片段*3】
戚秋半天久久无言。
戚秋一时有些搞不明白系统的意思。
任务一她可以理解,在原著里张颖婉想要诬陷她,让众人以为是她推得她入水,今日她成功躲过,这个任务自然也就完成了。
可为何任务二惩罚主谋张颖婉的任务竟然也已经完成了?
戚秋有些不解。
这个主谋的含义究竟是下药给她的也是张颖婉的意思,还是说单指张颖婉设计陷害落水的这件事,可不论是那个,因着张颖婉意外小产的事,想来她的安排也是用不上了,这个任务究竟是怎么完成的?
戚秋叫来了系统。
系统也对此做出了解释:【任务中的主谋单指她设计策划的落水一事,与其他事无关,包括宿主遇到的下药一事都与其不相干。】
也就是说,下药的事果然不是张颖婉所做。
戚秋询问系统,“可任务惩罚主谋张颖婉的任务为何完成了”
系统解释道:【因着张颖婉小产,在人前颜面扫地,系统自动判定张颖婉受到惩罚,故而判定宿主任务完成。】
轻舒一口气,戚秋渐渐地明白了。
就跟竹芸越狱一事一样,虽然她什么都没做,但只要竹芸越狱成功,系统就会判定她任务成功。系统不看过程,只看结果,只要结果符合任务完成的要求,不管她有没有插手此事,都会判定任务完成。
阁内点着熏烟,泛着淡淡甜香的气息,清冷的风从半敞的窗户中拥挤进来,轻轻地拨动着窗幔,窗前明媚的花枝在灿烂的日光下打转。
戚秋靠在身后的软枕上,闭目养神,脑海中不断的回忆着今日宴席上发生的事。
自从那日秦韵指使玉枝和赵康派人将她绑走之后,在戚秋的心里两人的仇就彻底的结了下来,既然秦韵派人想要毁了她的名节,那戚秋自然也要还击。
她虽然没有想要设计毁了秦韵的名节,但也准备了一份不小的礼物给她。
只是秦府她从来没有去过,手底下也没有什么可用的人,要想惩治秦韵自然要找人结盟才是。
戚秋便将目光瞄上了安阳郡主。
安阳郡主和秦韵之间也有着不小的恩怨,两人争斗了这么些年,早已经水火不容了,在原著情节里也曾写到安阳郡主故意陷害秦韵的事,以此便可看出来安阳郡主对秦韵的不满。
而且这也是在京中贵女当中,除了井明月和霍娉之外安阳郡主是对她好感度最高的人了。
戚秋找上安阳郡主,几番试探过后只是漏了个话音,安阳郡主便想也没想的就同意了。
至于荣郡王府的世子荣星是安阳郡主带来的,说是能帮着提供一些人手,虽然当时的她并不明白荣星为何要参与此事,但看在此人是安阳郡主表哥的面子上,并没有多说什么。
今日来秦府参加宴席,戚秋对秦府有人会对她出手早有预料,所以她决定将计就计,在桃林里走动时她特意还没让山峨和水泱跟着,就是故意让人动手。她早先服用了药,并没有晕过去,从始至终都是清醒着的。
而见到秦府的下人把应昌送上了门,戚秋这才明白过来秦家的打算,她们竟然想毁了她的清誉。
戚秋本来的计划并非如此,但见秦家不依不饶,这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打定了注意将这一击还给秦韵,可万万没想到不知是哪里出了纰漏,这人竟然变成了秦仪。
戚秋心里涌出了一股不知是何滋味的感受,说不清道不明,但确实让戚秋有些头疼。
她今日并没有想把罪魁祸首之外的人给牵连进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张颖婉的丫鬟推她入水一事。
戚秋敢肯定这件事一定不是张颖婉指使的,她没有这么傻,既然是想设计霍娉推她入水的情节,她没有道理再让丫鬟把她推入水里,将事情变得不清不楚也就罢,还容易被人捏住把柄,这岂不是与她的计谋背道而驰。
若那个丫鬟真如王嬷嬷所说那般是故意的,那她一定是被她人收买指使的,先有人给她下药,然后等去往河边时再吩咐张颖婉的丫鬟推她入水,这样就可以无声无息伪造出她溺水身亡的假象。
而就算派人调查,事情也只会查到张颖婉身上,再加上宴会上她们与张颖婉的争执,众人只会以为是张颖婉痛下杀手,那人自然落得一个干净。
至于这个人是谁,戚秋睁开眸子,看着一侧的仕女图屏风冷笑一声。
不用言说,她心里也有了答案。
就在这时,阁门打开,从外面回来的王嬷嬷端过来了一碗汤药,想要亲自喂戚秋喝药。
戚秋抬了抬手,却从王嬷嬷手中接过了药碗放到了一旁,她皱着眉头,对王嬷嬷说:“烦请嬷嬷给我拿一盏蜜饯来,我这会难受的厉害。”
王嬷嬷一听哪敢耽搁,赶紧出门去吩咐人拿蜜饯过来,等拿到蜜饯转身回来时,就见戚秋脸皱成一团,将喝完了的空药碗放下。
看着戚秋难受的神色,王嬷嬷赶紧上前将蜜饯递给戚秋,戚秋一连吃了好几个,这个轻轻地喘了一口气,好似这才压下了那股不舒服的劲儿。
王嬷嬷突然感慨了一声,笑着说:“看着表小姐这样,奴才突然想起了公子小时候吃药也是必须配一盏蜜饯才行,有时候药没喝两口,一盏蜜饯却是见底了。”
戚秋一愣,她没想到谢殊小时候还这么怕苦,这是原著里不曾提到过的细节,顿了一下,她笑着说:“表哥原来怕苦,真看不出来。”
王嬷嬷却是摇头叹息,“七岁之前是怕,可自从七岁那年在江陵时走丢之后就不再怕了。”
“在江陵时走丢?”戚秋愣了一下,这才想了起来原著中对此的描写。
“是啊。”王嬷嬷弯身拿起戚秋搁在桌上的空药碗,说道:“那时候小姐您家里头还让人帮忙找了,或许是当时您还小不记得了,公子被人拐去了异乡两日,最后竟然自己走回来了,当时人人都道惊奇,这事还在江陵传开了。”
戚秋知道这件事,还是源于原著里曾经提到的谢殊那把丢失的先帝赏赐的短刀,她在谢殊生辰时还费尽周折的将这把短刀买回来交给谢殊,当做给他的生辰礼物。
那在原著里短短提到的一句话,此时被王嬷嬷重新提起来,戚秋却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草草看过也就罢,她心里突然一紧,想起当时被拐走的谢殊也不过才七岁,他究竟是怎么自己走回来的,又吃了多少苦?
戚秋抿了抿唇,问道:“我是不太记得了,嬷嬷跟我讲一讲吧。”
王嬷嬷脚步一顿,这才又回到戚秋床边,在戚秋的示意下坐了下来,敢要开口,暖阁的门却被人推开,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位嬷嬷,是魏安王妃身边的,她径直地朝戚秋走来,弯下腰说:“表小姐,王妃叫您去隔壁暖阁里回话。”
王嬷嬷一愣,有些不明所以,“我家小姐刚落水,是什么事一定要我家小姐前去?”
那嬷嬷没有回话,只道让戚秋跟着前去。
戚秋心里有了数,闻言心中并不慌张,只是面上也做出三分无辜,好似不明白怎么回事,穿上鞋,跟着那嬷嬷出去了。
只是还不等戚秋走进隔壁暖阁,一旁的小路上却突然走出了两道身影。
一高一低,均为男子。
不等戚秋回过神来了,一旁的夫人便问出声来,“谢世子,荣世子,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儿?”
是谢殊来了。
谢殊身着干净的玄袍,肤色冷白,此时面色有些紧绷,下颚线越发锋利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冷淡和淡漠。
而他身旁还跟着荣星,许是喝了点酒,荣星的脸有些红,眼睛也很是迷离,安阳郡主一看他这样子就来气,更是将出了纰漏的事安在了他身上。
面对身边夫人的问话,不等谢殊开口,荣星就笑嘻嘻的开口,“回夫人的话,我们两个抓到了秦府的贼人,正要去禀告给秦夫人呢。”
第132章 审问 安心看戏的好
“贼人?”那夫人来了劲儿,“在哪抓到的?”
荣星笑得很是不着调,闻言大手一挥,刚想回话,却是打了个熏人的酒嗝,谢殊只好接着说:“在前面那个竹林里。”
夫人对荣星能抓到贼人一事不敢相信,心道恐怕都是身边的谢殊功劳,倒也没有再多问,对着他们两个人说:“府上闹贼人可不是什么小事,你们两个快去吧。”
荣星和谢殊欠了欠身后,径直朝暖阁那边走去。
一直心心念念和谢殊说话的戚秋傻了眼。
谢殊走过来这半天别说是同她说上一句话了,便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瞟过来过。
这、这……
瞧着谢殊浑身紧绷,满脸冷淡的样子,戚秋眨巴了一下眼睛,她怎么感觉谢殊像是生气了……
戚秋蒙的是一头雾水,眼见谢殊越过她朝前走去,她刚想跟上,荣星却突然扭过头,略显心虚地朝她笑了笑,在众人没有注意下,不动声色地对她做了一个口型,“药。”
在瞥见荣星这个口型之后,戚秋整个人顿时僵立在原地,傻眼地看着荣星,心在这一刻变得拔凉拔凉的。
那个口型把她打入冰窟,她瞬间想到了一个可能,荣星不会是已经出卖了她,把她么原来的计划告诉谢殊了吧……
她原来的计划,可是要伤害自己的。
咽了咽口水,戚秋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谢殊渐渐远去的背影,深深地感觉到自己这次可能是要完犊子了。
魏安王妃并没有先把谢殊和荣星叫进去,现如今里面正乱着,实在不宜叫两个男子进来说话,况且对比里头的事,府上遇到贼人还真算不得什么大事。
秦家二夫人把戚秋叫进去之后,顺手让下人把管家叫过来处理此事。
等戚秋进去之后,却一眼看见了站在秦家大夫人跟前的秦韵,她拧着眉,端庄温柔的面容此时染上一抹愁容,正在低声安抚着喘着粗气,脸色十分不好看的秦家大夫人。
在她身前还跪着面色苍白,一脸不知所措的秦仪和一脸匪夷所思的应昌,两人的脖颈处还留有红痕,衣裳也有些凌乱,可以看出是刚刚披上来的。
听到响动,众人抬眸看过来,见是戚秋走进来,在座的几位夫人神色各异,倒是秦家大夫人坐不住了,面色狰狞,站起身就要朝戚秋冲过来,那模样像是要想掐住戚秋的脖子,“贱人,你敢陷害我的仪儿!”
众人都吓了一跳,赶紧去拦,幸好王嬷嬷眼疾手快拉住了秦家大夫人,这才没让她冲到戚秋跟前。
戚秋仿佛被吓了一跳,身子连连地退后了几步,整个人震惊地看着秦家大夫人,一脸不明所以的惶恐。
秦家大夫人被下人拦着冲不过去,瞧见戚秋这个模样却更加生气,恨恨地说:“你还敢在这装委屈,扮可怜,今日的事你若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要你的命!”
说罢,她恨恨地甩过衣袖,不再去看戚秋。
谢夫人皱起眉头,有些不悦,“此事尚未查清楚,秦夫人何苦为难小辈,有什么话等查清楚再说也不迟。”
秦家大夫人恼恨道:“如今落上这事的不是你谢家,谢夫人你自然能说风凉话。”
“好了!”魏安王妃不耐烦地打断道:“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既然觉得此事另有蹊跷,那就查,查出什么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秦家大夫人这才作罢,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却仍不忘怒瞪着戚秋。
现在她可以肯定戚秋一定是识破到了她的计划,这才反将了她一军,要她难看。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狠毒,竟然设计陷害到了她的仪儿身上,让她的仪儿如今要受如此难堪的事情。
简直该死!
秦家大夫人喘着粗气,看着戚秋,目带厉光,已然是动了杀心。
感受到秦家大夫人的目光,谢夫人下意识挡在戚秋前面,看着戚秋温声说:“不要怕,一会儿王妃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是了。”
戚秋好似被秦家大夫人吓着了,抿着唇,有些委屈的样子,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一副柔柔弱弱,乖巧听话的样子,“我知道了姨母,我会如实说的。”
瞧着戚秋这副姿态,倒是有不少夫人心里嘀咕,心道这位谢府表小姐这柔弱乖巧的模样,倒也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魏安王妃搁下手里的茶盏,看着戚秋,问道:“今日出了这样的事,秦夫人自然有些气急攻心,你别放在心上,叫你来,也只是有些话想要问你。今日有人看见你在这处暖阁里休息,你可认?”
众人静静地看着戚秋,没想到戚秋真的点了头,“当时在桃林里觉得头疼,臣女确实是在这处暖阁里小小的休息了一会,只是还没休息片刻,便听外面人说霍小姐和张小姐吵起来了,于是便去了桃林。”
魏安王妃面色一顿,挑了一下眉,问道:“为何你的丫鬟会说找不到你了?”
“臣女方才询问过她了,当时臣女头晕去了暖阁,丫鬟见臣女不在桃林里,便慌了神。”戚秋说:“惊扰了王妃和各位夫人,是臣女的不是。”
这话其实魏安王妃已经问过戚秋的两个丫鬟了,如今见三人说的一样,便也没再此事上过多纠结。
顿了顿,魏安王妃问:“既然你如此说,可有下人为你作证?”
今日举办宴席,到处都是秦府下人,暖阁这种供客人休息的地方,一般都会有六七人在里头候着。若戚秋说的是真的,自然应当有下人站出来。
“没有。”戚秋却是摇了摇头,“当时臣女也觉得奇怪,却也没多想,毕竟没休息一会儿臣女便离开了。”
魏安王妃挑了一下眉,“暖阁里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吗?”
低着头,戚秋说:“没有。”
这倒是奇怪。
就这处暖阁没有下人伺候,还就偏偏这处暖阁出了事。
秦家大夫人呼吸顿了顿,垂下眼,手里紧紧攥着帕子。此事自然是她安排的,本来是怕戚秋中途醒来,看见应昌叫起来,到时候若是追查此事,她没办法交代,也是为了让里头的人没了顾忌。
魏安王妃不轻不重地看了一眼秦家二夫人,问她,“秦二夫人,这是怎么一回事?今日宴会,你没在此处暖阁里安排下人伺候吗?”
秦二夫人冤枉的很,赶紧回道:“回王妃的话,今日府上每处暖阁里都安排了六七个下人伺候,如何会没有下人伺候。”
“哦?”魏安王妃说:“那倒是奇怪了,六七个秦府下人都守在外面,怎么戚家小姐醒来之后都不见了身影,难不成都如厕去了?”
秦家大夫人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她知道一旦盘问起这件事,这点一定会被问起来,故而早早做了准备。
于是就在秦二夫人一头雾水的时候,几个丫鬟便战战兢兢地跪下来,对视一眼之后,也纷纷承认了罪行,“都是奴婢们不好,是奴婢们见前院热闹,便生了懒惰之心……跑去前院里看热闹,只放游妆姐姐一个人在此处守着。”
游妆就是先前那个跑到众人跟前,声称戚秋那边不太好的丫鬟。
游妆的身子一直在抖,闻言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接着说:“奴婢一直守在暖阁跟前,只是中途肚子疼,便去如厕了,回来的时候便见到戚小姐睡着了,也没敢打扰,后来见府上的下人都在找戚小姐,我便想要去回禀,去了一半又觉得留戚小姐一个人在此处不妥当,便回去了,谁知刚一走进,就见到了应家公子趴在桌子上,奴婢心里一慌张,便赶紧前去禀告众人夫人。”
听完游妆所说,魏安王妃没说什么,倒是一旁的秦家二夫人坐不住了,指着跪在地上的那几个丫鬟骂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你们也敢玩忽职守,真是平日在府上纵的你们不知天高地厚,今日过后且看我怎么收拾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