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子嗣少,谢殊小时候也就跟淮阳侯府的几个表弟玩玩,但那些表弟也都皮实的很,祸事没少闯,打也没少挨,但却是很少哭闹,谢殊还是头一次面对这样的情景,正是扶额无奈的时候,便见戚秋让水泱去叫人。
本以为叫的是各个府上的大人,却是没想到没过一会水泱把府上的画师给叫来了。
戚秋熟练地让开位置,让画师找一个好的位置,开始作画。
谢殊整个人都懵了,看着戚秋,“这是做什么?”
不等戚秋回答,山峨便高兴地开口接道:“自然是作画啊,把这些公子哭闹的样子给画下来,保存着。”
谢殊更懵了,“保存这些做什么?”
山峨笑眯眯道:“自然是留着等这些公子长大之后敲诈他们呀。小姐说了,等这些公子长大要娶亲了,就拿出这些画像卖给他们,他们要是不买,就拿去给他们的新娘子看!”
谢殊:“……”
看着叉腰站在一旁同样笑眯眯的戚秋,再看看此时在地上打着滚,眼泪鼻涕模糊着全脸的小孩们,谢殊欲言又止。
他想说,这样真的好吗。
这确定是戚秋的竹马和玩伴,而不是戚秋的仇敌吗?
这么损的招数,戚秋是怎么想出来的。
“怎么样,我家小姐聪明吧!”山峨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家小姐说了,反正他们总是爱哭,一哭起来还爱砸东西,看在他们还小的份上,老爷也不好意思让他们去赔,为此府上光是因为这个开支就不小,这样也算是讨回些利息。”
谢殊无言以对。
戚秋斜眼看着谢殊,突然笑眯眯的凑到谢殊跟前,小声地问:“表哥,你小时候有没有这样子过?”
谢殊顿时心生警惕,一口否认,“没有,绝对没有。”
戚秋挑了挑眉,“真的?”
谢殊严肃地点头,“真的!”
戚秋笑了,“可我怎么听说表哥小时候经常尿床?”
这个小时候自然是指的之前几世。
谢殊眼睛瞬间都瞪大了去,“你怎么知——”
话说到一半,谢殊自觉说漏了嘴,又猛然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戚秋,脸上却依旧写满震惊。
戚秋笑了起来,“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表哥从前为了不去读书而装病,结果被谢侯爷发现吊起来打,还知道表哥以前淘气,非要闹着钓鱼,结果鱼太大太肥,反被鱼拖下来了水里,因此在床上躺了许久,还知道表哥……”
谢殊:“!!!”
一把捂住戚秋的嘴,谢殊终于是稳不住了,“你、你、你……”
你了半天,因太过于震惊,谢殊还是没你出来个什么话出来。
但戚秋明白,谢殊想问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但戚秋面上佯装不知,依旧是笑而不语的样子。
至于她是怎么知道的……
要知道原著《京城谢府》可是讲述的谢殊从小的到大的一系列事情,这谢殊小时候发生的“趣事”自然是少不了。
虽说戚秋所以为的原著其实是她的第三世,顶上的内容跟原著已经大不相同,但是谢殊小时候并没有太多戚秋的戏份,所以这部分的原著内容并没有改变太多,戚秋自然知晓。
托原著的福,戚秋连谢殊小时候尿床几次都知道。
拍下谢殊捂在她嘴上的手,戚秋慢条斯理且一本正经地说:“表哥,你以后可要好好对我,不然我可就要将这些事情说出去了。”
谢殊无奈又震惊地看着她,虽还是不明白戚秋是怎么知道的,但闻言还是说道:“怎么样才算对你好。”
戚秋笑了笑,将手心里的糖扒开牛皮纸塞进谢殊的嘴里,踮起脚尖凑到谢殊耳边,小声地说:“九月初八。”
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第206章 番外三
谢殊居住在戚府,戚母对其很是照料,怕谢殊吃不惯江陵的吃食,还特意请来了一位擅长做京菜的厨子,安排在谢殊院子里的小厨房,专门供谢殊一人的膳食。
谢侯爷此次去胡安,办的是陛下吩咐下来的密差,不方便来回走动,也不方便谢殊前去看望,为怕谢殊待在府上发闷想家,戚母便寻了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带着谢殊和戚秋一起出府玩乐踏青。
如今正值春日,江陵的天格外好,朵朵盛开的鲜花穿插在绿叶之中,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娇艳欲滴。街上的行人很多,那热闹的景象竟是丝毫不比京城逊色多少。
马车缓慢的行驶在青石板路上,街道中央的河面上还泛着几只小船,船夫坐在船头漫不经心地拿着草帽扇风,倒也悠闲自在。
戚秋趴在马车窗沿上,感受着头顶洒下来的温和日光,清风时不时的吹过她额前碎发,她眯着眼,一脸享受。
这样悠闲自在的时光,是以前戚秋想都不敢想的,如今自然珍惜。
戚母笑着整理好戚秋褶皱的衣裳,这才看向谢殊,“秋儿被我们惯坏了,没规没矩的,你别见怪。”
不等谢殊回话,戚秋转过身子,翘着腿坐着,斜了一眼谢殊之后,大大咧咧地说:“他才不会见怪呢。”
戚母嗔怪地看了一眼戚秋。
谢殊笑了一下,对戚母说:“表妹这样的性子很好。”
看了一眼坐没坐姿的戚秋,戚母叹了一口,“她就是活泼惯了,若是能像你这样沉稳就好了。”
知道戚母说的是客气话,谢殊笑了笑,并没有接腔。
倒是戚秋,故作不高兴的撇了撇嘴,故意说道:“母亲觉得表哥好,那就让表哥做你的孩子吧,我去做谢姨母的女儿。”
戚母笑骂了一句,“瞧你这幅样子,谢夫人也要能相中你做女儿。”
“怎么不能,谢夫人说不准就喜欢我这样性子的女儿。”戚秋看向谢殊,扬了扬眉,“表格,你说是吧。”
抿了抿唇,谢殊抬眼看向戚秋。
街上很热闹将马车衬托的更加安静,微风时不时地顺着车帘吹进来,撩拨的人心里一片柔软。
戚母刚想说戚秋没羞没臊,便听一旁的谢殊低低地嗯了一声,随后说道:“母亲一定会非常喜欢表妹的。”
看着戚母,戚秋顿时得意的挑了挑眉,一脸你看我就说吧的神色。
哪有母亲不爱听这话的。
谢殊这话说的戚母心里甚是服帖,弯唇笑了笑,看着戚秋得意的神色,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心。
说话间,马车慢慢行驶过闹街,到了裕安金池旁边,这里有着一大块空地,如今草已经长出来了,青青翠翠的,看着格外春意盎然。
此处虽然有些偏远,但此时人却不少,随处可见停放的马车以及闲逛的行人,光戚秋眼熟的人家便有好几户,还有几户人家的小孩在放风筝,蔚蓝的天空下,各式各样的风筝迎着风飘荡,点缀了这个朗朗春日。
下了马车之后,戚秋看着别人手里的风筝眼馋,戚母了然于心,领着戚秋和谢殊两人去了一旁的摊子挑风筝。
在这里摆摊的都是周遭的农户,这风筝做的自然不怎么精细,好在戚秋不挑,随手拿起了一个燕子模样的大风筝。
谢殊却是没挑,看着戚秋道:“我和表妹放一个就好。”
戚秋也笑着道:“我自己肯定放不起来这个风筝,表哥帮我一起。”
戚母闻言便不在说什么,正好一旁有相熟的夫人看见戚母,对着戚母招了招手。
戚母便让嬷嬷带着戚秋和谢殊在附近放风筝,自己前去亭子与那些夫人说话了。
戚秋还从来没有放过风筝,拎着风筝有些手足无措,谢殊走过来,将风筝线缠好,对戚秋说:“一会我扬着风筝,你跑起来。”
戚秋乖巧地点了点头。
在这个盎然春意的午后,看着两个小人儿凑在一起叽里咕噜的说话,手里还拎着个快跟他们一样高的燕子风筝,又可爱又和谐,一旁看护戚秋和谢殊的嬷嬷笑的越发和蔼,在瞥见一旁作画的画师之后,便使了银子让他给戚秋和谢殊作画。
戚秋和谢殊无知无觉,分工好之后,戚秋在前面拽着风筝线跑了起来。
扬起的清风吹乱她的额前的碎发,将她的衣袖吹得猎猎作响,戚秋迈着小短腿朝前跑去,感觉手里的风筝线被吹了起来,热汗沁出,戚秋却不觉得累,反而越跑越兴奋。
一直跑到柳树下,便见一旁的小孩便指着她道:“快看啊,好大的燕子风筝!”
身后山峨和水泱也在欢呼,“小姐,小姐,风筝飞起来了!”
戚秋这才缓缓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只见她的燕子风筝已经高高的飘在半空,随着风越飘越高。
目光从风筝上移开,戚秋下意识朝着谢殊看去,只见谢殊立在不远处,身着白圆领蓝袍,眉眼带着柔和,他并没有看天上飘起来的风筝,而是双手抱怀,小小身边靠在一颗青树下,懒懒地看着她笑。
春日的天真的明媚灿烂,日光倾泻而下,透过枝繁叶茂的树梢落下来,谢殊身上宛如被镀上了一层金光,他此时年纪虽小,但相貌已然出众,纵使慵懒着眉眼,但看着依旧贵气不凡。
他看着戚秋,轻轻地笑着,或许是因头上的阳光太温和的缘故,那眉眼间的冷淡已然褪去。
戚秋深吸一口气,没忍住弯了弯唇笑了起来,踮着脚尖对着谢殊欢快地挥了挥手。
谢殊脸上笑意加深,朝着她走了过来。
两人轮换交替放了好一会风筝,在草地上跑来跑去,因手里的风筝大海收获了一群小孩蹲在一旁艳羡的看着他们,最后还是一旁的嬷嬷见两人跑的汗津津的,走过来给两个人递上茶水,让他们两个歇一会。
坐在一旁的凉亭里面,这会有些起风了,虽不冷冽倒也清爽,戚秋抿着温度适中的茶水,额上出了不少的细汗。
就在这时,嬷嬷走过来,将画师画好的画递给二人看。
这幅画正是画的戚秋和谢殊放风筝的样子,戚秋在前面欢快地跑着,风筝随着谢殊放手而一跃而起,谢殊静静地立在原地,也在笑,映照着不远处的柳树,显得格外温馨。
嬷嬷说:“这幅画留着,以后也是个纪念不是。”
戚秋很是喜欢这幅画,左右看着,笑弯了眉眼,凑到嬷嬷身边说道:“还是嬷嬷想得周到。”
戚秋一贯嘴甜,哄得戚府上下的嬷嬷都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此时嬷嬷得了戚秋的夸奖,便乐呵呵的笑着,眉眼间满是慈爱。
谢殊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再看看嬷嬷手里的画像,心里就像是被填满了一样,带着沉甸甸的满足于柔软。
他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在面对一切重来之后,谢殊本有过沮丧,有过不甘,有过不满,他和戚秋好不容易解开了谜团,好不容易迎来了曙光,好不容易就要圆满。
眼看九月初八的约定就要到了,一切重来,他怎么能甘心。
可如今,他觉得这样也不错。
戚秋上一世活得太过压抑痛苦了,她虽然不说,但谢殊能感觉到她时时刻刻的不安和惶恐,而如今一切重来,许多事都发生了改变,四皇子没有死,周国没有灭国,如今还是皇后的四皇子生母还没有因为四皇子的死而疯魔,他有着记忆,也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戚家也不用再因此去充当什么诱饵,戚秋可以安心快乐的长大。
一切的一切充满了轻松与美好。
而那些遗憾在这些面前都便变得一文不值了。
一切重来没关系,他们还小没关系,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反正他们时间还长,有的是时间天长地久。
这趟踏青,一直玩到了晚上,因为戚秋听说晚上可以放孔明灯,所以死活赖着不肯走,戚母也无法,只好陪到了晚上。
瑰丽的晚霞褪去,随着最后一丝光亮落下山尖,在裕安金池边摆摊的摊主便将风筝撤下,改换成了一盏盏孔明灯。
等着入夜来放孔明灯的人也不少,嬷嬷还不容易挤进去,买了两盏孔明灯递给戚秋。
马车上备着的有文房四宝,戚母本想代替他们两个去写,不成想却被这两人双双拒绝,谢殊戚母不了解,但戚秋戚母还能不了解吗,这是最不爱写字看书的一个人了,平日里嬷嬷教写字的时候也很是不认真,也不知道能会几个字,戚母倒是很好奇戚秋能写出来个什么。
戚秋起先还不让看,最后禁不住戚母一脸失望的神色,还是站在池边,在放飞孔明灯的最后一刻将自己写的纸条亮了出来。
“长长久久?”
戚母看着那顶上的字,奇怪道:“为什么会写这个?”
戚秋笑而不语,松开手,看着手里的孔明灯慢慢飘远。
浓重的夜色下,明月不知踪迹,繁星点缀其中,盏盏明亮的孔明灯飘荡在夜空,就像是一簇簇花火。
有父母,有爱人,她希望这样的生活可以长长久久。
将自己手里的孔明灯放飞之后,戚秋拍了拍手,转身看向谢殊。
谢殊刚刚写完,正朝这边走过来,戚秋顿时好奇心起,便凑到谢殊跟前,要看他写的什么。
谢殊也没拦着。
戚秋探着脑袋凑近一看,只见白色的纸张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几个墨字——
希望表妹能够如愿。
第207章 番外四
一个月的时间看起来有些漫长,其实兔缺乌沉、跳丸日月,转眼间便流失于指缝。
不知不觉间日子已经一天天的过去,就在那些天天来戚府玩乐的小孩慢慢适应了谢殊的存在之后,谢殊却是要离开这里了。
到底都是小孩子心性,纵使先前看不惯谢殊,如今在一起玩了这么长时间,到也开始舍不得了。在谢殊要离开江陵的前一日,也不知是哪个小孩先哭的,最后不负众望的全哭了。
哭声再次响彻戚秋的院子,还是小孩泪眼汪汪的走过来询问谢殊什么时候能再次见到他,谢殊安抚了他们几句,但没有用,他们依旧哭的热火朝天的。
熟悉的撒泼打滚,熟悉的撕心裂肺。
谢殊手忙脚乱的哄着小孩,戚秋倒是一如往常那样叉着腰在一旁看戏,再看看熟练的跑去将画师请来的山峨和水泱,谢殊无语凝噎了。
眼看自己是真的哄不住了,谢殊只好站起身,将场地交给他们各自的嬷嬷,让她们来哄,自己则是走到了戚秋旁边立着,轻声道:“你也不说帮我一起哄哄。”
戚秋叹了一口气,“表哥,相处了这么久你还没发现吗,哄不住的,这群小孩都被宠坏了,一哭闹起来都是哄不住的。他们嬷嬷也拿他们没办法,只有等他们哭累了,哭烦了才行。”
看着如今院子里的情景,戚秋点评了一下,“今天哭的比往日后厉害一些,看来是真的舍不得你。”
闻言谢殊神色顿了一下,抬起眸子看着戚秋,他抿了抿唇,轻声问道:“那你……”
那你呢?
你是否也舍不得我。
明日他就要走了,这一走或许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回来江陵,这群小孩从前几日就在闷闷不乐再到今日的哇哇大哭,可以看出他们的不舍,可戚秋却是如往常一样该干嘛干嘛,丝毫没有面对离别的任何难过和不开心。
这让谢殊有些拿不准,戚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连揣测了两日,反倒是自己越想越难过,越想越患得患失。
只是谢殊这话还没说完,身后便跑进来一个小丫鬟,气喘吁吁的对着戚秋道:“小姐,绣娘来了,该给您缝制新衣了。”
戚秋抬起头,低低地哦了一声,冲谢殊招了招手后便跟着丫鬟走了。
谢殊也不好再开口询问。
到了夜里,戚母准备了好大一桌膳食,许多都是京城名菜,可见是费了功夫的。
相处了这一个月,戚母和戚父也是真心喜爱谢殊,面对离别也是多有惆怅,并没有动几下筷子,反倒是戚秋该吃吃该喝喝,埋头坐在那里吃了半天,吃的本就圆滚的肚子又圆了一些,终于放下筷子的时候还不忘打了一个饱嗝。
气的前面瞪了她好几眼,直说她没心没肺。
戚秋呲着牙乐了乐。
这期间谢殊什么也没说,只看着外面繁星点缀的深夜有些出神。
等用完了膳,各自回到自己的院子,没心没肺的戚秋喝完了一碗消食的茶后,这才晃悠悠的去了谢殊的院子。
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谢殊正在收拾行囊,连头都没有抬就知道来的人是戚秋,淡淡地说道:“我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
戚秋问:“为什么?”
薄唇紧抿,谢殊继续收拾着行囊没有说话,仿佛没有听到戚秋这句询问。
他觉得戚秋在明知故问,又怕戚秋真的没看出来。
自己又陷入纠结之中,便更加有些心不在焉,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也毫无章法起来,低着头,反而越收拾越乱。
戚秋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将他手里的衣袍给拿过来,三下五除二的叠好之后放在一旁后便又准备去叠其他的衣袍。
却不想谢殊突然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一旁坐下。
抬眸看着谢殊,戚秋轻声问:“怎么了?”
谢殊本不想说,他觉得在与戚秋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自己这么患得患失很是矫情,也很是不应该,并且他也不想让戚秋觉得他是一个爱胡思乱想的人。
但这会他实在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即将分别的难受与压抑在体内横冲直撞,让他变得没办法沉稳起来,抿了抿唇,谢殊终于是没忍住说道:“我觉得你不在乎我。”
戚秋一愣:“啊?”
她没想到一向情绪内敛,不善言辞的谢殊竟然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出来。
谢殊却是开了个头之后委屈就收敛不住了,说道:“我即将要离开,你却好像都没有不舍。”
每日该干嘛干嘛,前段时日还和黄光郁那个小屁孩不知道去哪里跑了一圈,天黑了才回来不说,还没有带他一起。
这几日更是日日自己出府玩,有的时候带上黄光郁,有的时候不带,但从来没说带他一起。
即将要分别的难受本就压在心头,这几日戚秋的无所谓表现更让他不安,纵使知道不该如此,谢殊却依旧有些委屈和不开心。、
在戚秋跟前,谢殊发现自完全没有办法把控自己的情绪,动不动就会随着戚秋的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而心情起伏。
看着谢殊,戚秋静静的等谢殊说完,这才笑着说道:“你怎么就觉得我没有不舍呢?”
谢殊抬眸看了她一眼又落下来,最后闷声闷气地问道:“你昨日干什么去了,领着黄光郁去哪里了?”
反正已经问出来了,谢殊索性破罐子破摔,继续问:“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你们俩还有什么小秘密不成?”
戚秋歪着头笑了一下,“是有小秘密呀。”
谢殊一愣,随即眉头拢了起来,盯着戚秋虽没有说话,唇角却是绷得紧紧的。
戚秋继续说:“但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谢殊问:“是什么秘密?”
戚秋清了清嗓子,对外面喊了一声,“山峨。”
话落,屋门再次“吱呀”一声被打开,山峨捧着一个木盒子快步走了进来。
将木盒子递过来,山峨便又跑了出去,还不忘反手将门关上。戚秋将木盒递给谢殊,笑着看着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打开。
谢殊接过木盒,入手发现还挺沉的,他意识到这是戚秋为他准备的东西,顿时还有些紧张,深吸了一下,这才将木盒打开。
映入眼帘的便是两个泥娃娃。
一男一女,一左一右的排放着,女泥娃娃一身青色的衣裳,眉眼含笑,挽起的发髻簪上一朵桃花,看起来又温柔又活泼。男泥娃娃一身玄袍,眉眼冷淡,负手而立,看起来很是耀眼。
谢殊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自己和戚秋,他颇有些惊喜,看着戚秋,“这是你做的?”
戚秋也很想点头,但却还是实话实说道:“你要走了,我总想着做个什么东西给你,也算是留个念想,想彼此了就可以拿出来看看,最后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泥娃娃。”
顿了顿,戚秋叹了一口气,“但是我太小了,那些做泥娃娃的工坊都不理我,还以为我是哪里跑来的小孩在捣乱,我拿银子出来都不好使,没办法我只能去找黄光郁。”
“他姑姑的婆家经营着江陵一家规模不小的泥娃工坊,有黄光郁带我去,这次我终于没有被赶出来了,只是……”
戚秋也很是郁闷,“我实在是做不来这种玩意,我那几日都耗在这个顶上了,结果做出来的一个不如一个,都不是丑的问题了,是看着都有点吓人了,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把图画出来,让工坊的姐姐帮我做。”
戚秋眸子亮晶晶的看着谢殊,“你看看你喜欢吗,这个姐姐的手艺真的很好,比我以前在京城里看到的许多泥娃娃都还要精致,简直惟妙惟肖。”
谢殊手指摩挲这女泥娃娃的眉眼,没忍住勾了勾唇,嘴上却道:“你少来,你就是打个巴掌再给个枣吃。”
见谢殊终于笑了,戚秋松了一口气,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轻轻地撞了一下谢殊的肩,说道:“还生气呢?这不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我才不能直接告诉你,这几日往外跑不带你也是因为去的工坊。”
谢殊垂下眸子,轻轻地哼了一声,却又有些欲言又止:“那……”
纵使谢殊没说完,戚秋却也懂得他想说什么,笑了一下,“表哥,不是我没有不舍得你,而是我想开了。”
看着谢殊的眼睛,戚秋认真地说:“眼下分别不要紧,纵使我们接下来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相见,但只要你我心中都有彼此,分别的这段时日又算得了什么?表哥,你知道吗,我是真的觉得很幸运,我们都有着相爱过的记忆,纵使以后充满了未知,充满了不确定,但我们一定会再相见的。”
一定会再相见的。
车马很慢不要紧,路途遥远不要紧,只要我们彼此挂念,就一定会相见。
谢殊眸色深深,他也看着戚秋,捏了捏她的手,哑着声音轻轻的道了一句,“好。”
在不久的未来,即使你不来,我也一定会走向你。
未来或许充满了不确定的变数,但我永远忠诚你。
并且会坚定不移的爱你。
戚秋笑了笑,身子靠着软塌,歪着头道:“表哥,你跟我讲讲你为什么会记得这一切,又都知道什么吧,我还挺好奇的。”
反正夜还很长。
第208章 番外五
星月很亮,淡淡云雾遮掩住浓重的夜色,窗户敞开,恰有青翠的柳枝在安静的清风下挥舞,朗朗夜色下,是醉人的春日夜景。
江陵的夜总是温和的,青白的月色落在台阶前,与檐下的亮着的灯笼相得益彰。
长夜漫漫,月色如水,屋内的蜡烛已经燃尽,只余下寂静的黑暗。
好在天很快就要亮了。
戚秋被嬷嬷叫醒的时候,看着自己的屋子发愣。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的自己屋子,又是什么时辰回来的,她这几日太累了,昨日夜里听谢殊说话,听着听着便睡着了,迷迷糊糊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戚秋起身梳妆好之后,谢侯爷已经来了,一起用了早膳之后,谢侯爷便带着已经收拾好行囊的谢殊要离开江陵了。
看着即将要登船的谢殊和谢侯爷,戚母弯下腰来问戚秋,“秋儿,还有什么话要跟你谢殊哥哥说的吗?”
谢殊抬起眸子看着戚秋,谢侯爷也转过来身子,看着戚秋笑。
纵使先前戚秋说得好听,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不过是在逞强罢了,真的面临离别的时候还是不免伤心难过,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涌起的不舍,扬起唇笑了笑,脆生生的说:“表哥等我,等我长大了回去京城找你的。”
这话一出,谢侯爷便笑了,蹲在身子揉了揉戚秋的脑袋,“好啊,等秋儿长大了一定要来京城,到时候姨夫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给秋儿买好多好吃的、玩的、衣裳和首饰,好不好?”
戚秋低下头,怕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让谢殊瞧见,点点头道:“姨夫说话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