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永康帝很宠她,可她依旧觉得这里很压抑,因为这里每天都在死人。
失足落水!
杖毙!
各种各样的死因。
如果那些宫人会死只是因为身份太低掌握不了自己命运的话,那八皇子的死就赤裸裸地展示了宫里的黑暗。
堂堂永康帝亲子,外人眼中的天潢贵胄,其实过得并不像外人以为的那么好,因为生母早逝,永康帝只安排了宫人伺候八皇子。
八皇子没有生母,又不得永康帝重视,宫人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差,最终因为宫人照顾不周,导致八皇子失足落水而亡,而就在太医检查八皇子的遗体时,很明显发现八皇子身上有很多伤痕。
这些伤痕如何来的,不言而喻。
小小的宫人竟敢虐待皇子,这说出去丢的只会是皇室的面子。
永康帝勃然大怒,处置了伺候八皇子的全部宫人。
全部处死,没有一人逃过去。
可那又如何?
八皇子依旧死了。
从得知自己身体不好,即便生下这个孩子她也活不长的时候,孝让皇后便时不时想起那个她只见过一面的八皇子。
她不敢想象在她死后,她的孩子是不是也会如此。
帝王的恩宠虽然美好,但是太过短暂,永康帝又是出了名的喜新厌旧,孝让皇后根本不相信他会照顾好他们的孩子。
更何况那时候永康帝有最疼爱的孩子——大皇子,这就注定他不会在其他孩子身上投注太多精力。
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
这是孝让皇后待了两年得出的感受,她不敢去赌帝王之心。
于是她一手策划了那个偷梁换柱的计策。
用一个死婴替换十一皇子。
想在宫里找个死婴并不困难,宫里总有偷尝禁果的宫女和侍卫,他们的孩子见不得光,就会偷偷生下来然后弄死,再偷偷埋了。
当然这是最蠢的做法,如果有点关系,一碗堕胎药下去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永康帝听着顺王说事情经过,心里不知该作何感受。
八皇子的死,也是永康帝心中永远的痛。
他知道自己就是杀再多的人,都掩饰不了他这个父皇的失职。
是他从不曾关心过八皇子,所以那些宫人才敢虐待他。
但凡他分给八皇子一点关心,哪怕只是派个太监过去问候一句,那些捧高踩低的宫人都不会放肆至此。
孝让皇后的担心是在常理之中。
何况孝让皇后已经病逝,这件事也已经过去将近二十年,他总不能为这件事再怪罪孝让皇后。
“怜翠是如何把小十一带出宫的?”
“就是她出宫那一日,包裹在包袱中带出去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没人会想到她包袱里藏了一个孩子。
“那朕的小十一现在在哪儿?”
顺王摇头:“怜翠不知道。”
“不知道?”永康帝瞬间站起身,“她把孩子带出去,为何会不知道?”
“莫非她把朕的小十一弄丢了?”
永康帝浑身的气势瞬间放出来,眼中满是怒火。
顺王忙道:“怜翠出宫后就按照孝让皇后的吩咐,把小十一交给了他舅舅。”
舅舅?
永康帝愣了下,才想起来孝让皇后还有个亲哥哥,当初他带孝让皇后回宫时,便打算把她哥哥也带回京,赐给他一座宅子,让他后半生衣食无忧。
但那人说他习惯了江南的生活,不愿意换地方,永康帝也就没有坚持。
顺王继续道:“孝让皇后定下这个计划后,就曾写信让她哥哥进京。”
怜翠毕竟还年轻,带着个孩子对她负担太大,何况她愿意帮忙把孩子偷偷带出宫,已经是帮了大忙,孝让皇后不愿让孩子拖累怜翠的一生。
于是便让怜翠把孩子交给了孝让皇后的亲哥哥,也就是孩子的亲舅舅。
“至于霍舟的踪迹,因为两人已经分开将近二十年,怜翠并不知道。”
永康帝毫不犹豫地吩咐道:“那就让人找,先从京城开始找,京城找不到就去别的地方找。”
永康帝决不允许自己的血脉流落在外,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就一定要找回来。
顺王道:“皇兄,想要找到霍舟这动静可不小,恐怕瞒不住其他人。”
“不用理会他们,你亲自带着亲信之人去查各地的户籍,别透露霍舟的名字就行。”
任谁也不会想到十一皇子还活着,哪怕他们知道永康帝在找人,也绝对猜不到永康帝的真实目的。
这可是个庞大的工作。
可顺王没办法拒绝,谁让他从一开始就参与其中了呢。
默默叹口气,顺王道:“臣弟遵旨。”
永康帝真诚道:“五弟,朕和小十一分开了十八年,那是朕唯一的嫡子,朕希望能在闭眼前听他喊朕一声‘父皇’。”
顺王立刻扬声道:“臣弟定当竭尽全力。”
“有劳五弟了。”
永康帝握住顺王的手,重重道。
……
户部便是掌管天下户籍的衙门,顺王今日一大早带着一大帮亲信来户部查户籍,霍谨博就明白他的目的。
看来永康帝已经查到了霍舟身上,现在最重要就的是把霍舟找出来。
想要找到霍舟可不容易,霍舟已经死了,只查去年的户籍根本找不到他,必须查前年的才行。
霍谨博不知道顺王会不会想到霍舟去世这个可能性,但顺王动用这么多人力,哪怕走了远路也不过是浪费一些时间。
左右不过一两个月的功夫,霍谨博还等得起。
但如果他暗中插手,难保不会被人发现,这个危险性太高,霍谨博没必要冒险。
还是任由顺王自己查为妙。
九皇子就在户部上值,见顺王带了这么多人来,目光闪了闪,便迎上去道:“顺王叔,您怎么来户部了?”
顺王笑道:“这不是被你父皇拉来办差了嘛,王叔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被你父皇折腾,王叔就是天生劳碌命。”
九皇子嘴角抽了抽,被顺王睁眼说瞎话的厚脸皮惊到了。
顺王当了这么多年王爷,被永康帝安排差事的时候并不多,而需要他亲自出马的更是少之又少。
这位是个实实在在的闲王,天天就是听戏逗鸟,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劳碌命。
九皇子腹诽几句,面上却笑道:“小侄正巧就在户部,王叔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
“这感情好,”顺王面色一喜,紧接着就苦着脸道:“还是算了,皇兄特意叮嘱让我亲自办,要是让他知道我偷懒,还不得扒了我的皮,还是算了,算了。”
九皇子心下暗暗失望,遗憾道:“那小侄就帮不到王叔了。”
“小九有这份孝心就够了。”
顺王应付完九皇子,便看向周泽德道:“周大人,本王奉旨办差,你赶紧让人把京城去年的户籍拿来给本王。”
仅一个京城就有几百万人,顺王想到这个数字就头疼,哪怕他带来一大帮子人也有的忙了。
周泽德自然照办,同时让人收拾出一间办公房给顺王用。
等官吏把户籍送来,顺王府的几个护卫立刻守在门口,不准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看到这一幕的九皇子,忍不住猜永康帝究竟交给顺王什么差事,为什么这么兴师动众。
而且还是调查京城的户籍。
一般来说,查户籍就是想找人,可永康帝是一国之君,他竟然也得用户籍找人,就说明这个人的线索并不多,所以才需要这么大海捞针地找。
九皇子多疑,他总觉得这里面的事不简单。
回到办公房后,便让人联系宫里的眼线去调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与此同时,得到消息的其它皇子也在行动。
所有人都想弄清楚永康帝到底想做什么。
而能猜出永康帝目的的除了霍谨博,还有一个人。
何沛灵。
顺王每天在户部查户籍查到深夜,就差住到户部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何沛灵耳朵里,她是知道十一皇子还活着的人。
一听永康帝在找人,她下意识觉得就是此事。
何沛灵开始慌了,她才和霍谨博见了一面,如果霍谨博现在就恢复身份,那还有她什么事?
不行,她得早做打算。


第106章
户部衙门
顺王脑袋酸胀得不行,看了那么多户籍,眼前仿佛全是人名。
他已经翻遍了京城户籍,叫“霍舟”的也找了两个。
一个才十岁,另一个年龄上和霍舟很符合,但此人本身就是京城人,户籍上显示他家有五口人,还有双亲在世,仅这一点便可以排除此人。
顺王头疼道:“在京城找不到人,接下来可真就是大海捞针了。”
地方上的户籍核查没有京城严格,万一霍舟刻意躲过户籍登记,那就糟糕了。
一旁的亲信道:“王爷,在查户籍的过程中,小的发现有些人一旦去世就会被销户,您说万一……”
顺王眼中精光一闪:“对啊,万一他已经不在人世,那户籍上确实不会有此人的姓名。”
霍舟是永康十三年来的京城,他只要在京城落脚,必然要面对户部每年的户籍登记排查。
那么永康十四年的京城户籍上就该有他的名字。
只是永康十四年这个时间有些敏感,顺王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察觉,他想了想吩咐道:“去跟周大人要永康二十年的户籍。”
顺王只能祈祷霍舟别死那么早,要不然即便找到他,估计也很难找到十一皇子,小孩子失去长辈,那行踪的变数就太大了。
九皇子一直让人留意顺王的情况,一听他要调查永康二十年的户籍,马上开始思索这一年发生了什么事。
可想来想去也没想到这一年有什么大事。
倒是永康十九年有一件大事,这一年草原上发生瘟疫,大量牲畜得瘟疫死了,草原人食物严重不足,根本过不去那个冬天。
于是草原人发了疯似的不计代价地攻打定州和肃州两地,肃州一度要失守,最后还是成国公力挽狂澜,以最快的速度解救了肃州。
那一年是卫国第一次有丢失国土的危机。
正是因为此事,永康帝才将肃州卫的卫兵数量翻倍,以防草原人的再次突袭。
可这事和顺王调查户籍也扯不上关系啊,总不能是查逃兵吧?
这种小事根本轮不到顺王亲自出马。
九皇子甚至将永康十八年到永康二十三年这五年间的大事小事都想了一遍,依旧没有头绪。
九皇子眼底深沉,他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顺王是皇室宗亲,宗人府总管,需要他出手的事很大程度和皇室有关。
这也是九皇子如此重视的原因。
只可惜顺王是个老狐狸,一点口风也不透露。
“派人盯着顺王,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是,殿下。”
既然猜不出来,那就派人盯着。
但次日,九皇子便得到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他的人全死了。
不止他的人,还有其他人派去的人,总共死了十几个。
九皇子眉头紧缩,喃喃道:“竟然这么快就暴露了!”
他和顺王接触不算多,没想到他手下人这么厉害,能把所有监视者都给揪出来。
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
哪怕是一个闲王,你也不知道他手里有多少筹码。
只是如此一来,他们再想监视顺王就难了。
……
霍谨博同样在关注顺王的情况,得知他在调查永康二十年的户籍,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还好顺王没走太长弯路。
霍谨博心情很好,刚下值走出户部衙门,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便冲他大喊道:“公子,求求你别不要奴家。”
一句话吸引了正要下值的众官吏,
女子刚说完,便朝着霍谨博走过去,让众人看清楚正主儿是谁。
一时间众人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皆以为霍谨博这是在外面偷吃,没处理好手尾。
霍谨博避开女子要拉他的手,皱眉道:“我不认识你。”
女子顿时哭泣道:“公子,奴家错了,奴家再也不敢提要孩子的事,您别不要奴家。”
霍谨博目光微沉,左右看了看,一眼便看到他的户部同僚们正在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显然是想看他的热闹。
“既然你认识我,那你说说我是何人,我们又是如何认识的?”
他倒要看看是谁想算计他,这手法着实卑劣。
“公子是户部郎中霍谨博,奴家爹本是个货郎,后来因为得罪了人被活活打死,若不是公子相助,奴家也会被歹人羞辱致死,奴家感激公子大恩,无以为报,自此便跟了公子。”
编得还挺像样。
霍谨博面无表情道:“你爹既然被人打死,可曾向官府报案,打死你爹之人又是谁?”
女子突然哑然,愣了下才低声道:“奴家知道公子正直,一心想帮奴家报仇,但那人势大,奴家实在不能连累公子。”
“既然本官都招惹不起那人,那本官当初是怎么救下你的?”
女子低垂着眼帘,心里满是不耐,这人怎么跟审问犯人似的,她提前准备了那么多话一句也用不上。
“霍大人果真是少年风流啊。”
几个人看到这一幕,径直走过来,开口嘲讽道。
霍谨博瞥了一眼,赫然是和他有旧怨的吴大人等人。
“几位大人慎言,本官根本不认识她。”
吴大人啧啧道:“霍大人未免太狠心了,为了摆脱关系,就直接说不认识,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啊。”
“霍大人堂堂七尺男儿,得敢作敢当啊。”
霍谨博指着女子道:“此人一边说本官救了她,一边又说本官惹不起那人,如此前后不一,只能说明她在说谎。”
“旁边就是刑部衙门,本官很想知道是谁这般痛恨本官,要如此污蔑本官。”
吴大人眼光闪了闪,嗤笑道:“霍大人最是牙尖嘴利,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谁知道这是不是你故意为之。”
“吴大人此言何意?”
“谁不知道霍大人即将攀上成国公府,乐怡郡主眼里揉不得沙子,霍大人怕郡主发现不好解释,故意设计出这副被污蔑的样子也说得通。”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霍大人果真高计策。”
经过这几人如此和稀泥,霍谨博是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而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们显然更愿意相信这确实是霍谨博的风流韵事。
少年得志,控制不住自己很正常。
“霍大人似乎有麻烦了?”
正在这时,刑部郎中梁嘉朗走过来道。
霍谨博心中怒火正盛,沉声道:“梁大人来得正好,这女子故意污蔑本官,还请梁大人将她带到刑部好好审审,本官要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这个好说,来人。”
话音一落,他身后的刑部衙役立刻上前架住女子。
女子顿时慌了。
吴大人立刻开口道:“诸位同僚皆在这里,两位大人这般随意抓人,朝廷法令何在?”
霍谨博道:“吴大人耳朵似乎不好使,本官状告这女子污蔑本官,梁大人把她抓起来审问本就是依照律法,吴大人若是怀疑梁大人屈打成招,可以全程参与审讯过程。”
梁嘉朗附和道:“吴大人尽管来,我们刑部现如今可当不起您一句‘无视法令’的话。”
“你们——”
吴大人脸色沉了沉,看向女子道:“姑娘莫要慌,进刑部后你尽管实话实说便是,本官绝不会让他们对你动私刑。”
他必须安抚住女子。
人言可畏。
只要现在女子不乱说,哪怕她在刑部招供,霍谨博的名声也臭了。
梁嘉朗一眼便看出吴大人的心思,冷声道:“既然吴大人如此不相信我们,那本官厚颜请诸位同僚做个见证,今日当着诸位的面审问此女,也好让吴大人放心。”
吴大人听言,脸色顿时一僵。
霍谨博没再说话,他现在是当事人,不适合多说话,全程交给梁嘉朗最好。
梁嘉朗直接看着女子问道:“你是何人,家中还有何人,为何会认识霍大人?你且一一说来,本官会派人去调查,你若敢说谎,休怪本官不客气。”
女子已经彻底吓破了胆,她那里敢对刑部说慌,一句话说不对可是要进大牢的,她只是贪财,可不想坐牢啊。
女子不敢隐瞒,颤声坦白是有人给她一笔钱,让她今日在户部衙门堵着霍谨博,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目的就是为了搞臭霍谨博的名声。
梁嘉朗问道:“指使你的人是谁?”
“奴家不认识他。”
梁嘉朗最终还是让人把女子带回了刑部,她还得帮助刑部找到幕后指使者。
其他人见真相大白,根本没有好戏看,都失望地散开了。
霍谨博拱手道:“今日多谢梁大人出手相助。”
专业的事就得交给专业的人来解决。
霍谨博解释再多遍,都不如梁嘉朗一句话管用。
梁嘉朗抬着下巴往另一个方向示意道:“本官也只是听命行事。”
霍谨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边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上带有成国公府的标识。
霍谨博沉默一瞬,和梁嘉朗告辞后走过去,拱手道:“下官多谢世子出手相助。”
能在这里出现的成国公府中人只会是成晟然,毕竟吏部衙门就在附近。
成晟然打开车窗,淡声道:“你自己也能解决,我不过是帮你省了些时间。”
离刑部这么近,霍谨博不可能不知道借助刑部的力量。
“今日之事必然有幕后之人,你好好想想得罪了什么人,既然已经把把柄递给你,就好好把握,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霍谨博道:“下官明白。”
成晟旻颔首,便关上了车窗,让车夫驾车回府。
马车内,成晟然面色平静,心里却很无奈。
说实话,他方才并不想插手。
他和成晟旻不同,他是老父亲心态,心里依旧不喜欢妄图拐走成晗菱的霍谨博。
可这种事由不得他选择。
已经几个月了,成晗菱对他总是爱搭不理,他低头赔罪说好话都不管用,成晗菱就是不想搭理他。
千宠万宠养大的妹妹,为了一个男人,和亲哥哥闹别扭。
说不难受那是假的,成晟然这几个月心情就没好过。
可除此之外,成晟然必须承认成晗菱不是个会任性到和家人闹几个月别扭的人,当初成晟然限制她一个月只能见一次九皇子,成晗菱虽然心里不高兴,可顶多和成晟然吵一架,却不会不搭理他。
成晗菱现在这么做,只能说明她觉得成晟然做错了。
半个月前,成晗菱就挑明道:“大哥,你对谨郎偏见太深,他从没做错什么,他因为我愿意忍受你的冷眼,但这不是你把他想得那么坏的理由。”
这几个月来,自欺欺人的成晟然不得不承认妹妹已经长大了,他自以为的保护只是束缚,过几年她便会离府嫁给他人,现如今她不过是提前为自己选定了夫婿。
这一切都是顺其自然该发生的事。
他作为兄长,该做的是帮她考察那人的品性和能力,以及对她的感情是否忠诚,而不是刻意为难他。
成晟然用了几个月弄懂这些事情,可他心里没有一点高兴的情绪。
另一边,霍谨博看着国公府的马车离开,想着成晟然的话,他没想到成晟然会主动来打破僵局。
他一直觉得成晟然是最难攻克的。
成运昶因为久不在京城,对成晗菱很愧疚,看着脾气暴很不好惹,其实成晗菱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他拗不过成晗菱。
而成晟然比成晗菱大了十岁,长兄如父,他一直扮演着父亲的角色,所以他是对霍谨博最看不顺眼的。
霍谨博一直在想怎么打破僵局,却没想到成晟然会先他一步。
他知道这一切都和成晗菱有关。
霍谨博心里变得很柔软,说好了让他自己来解决的,可最终成家父子三人还是因为成晗菱改变了对霍谨博的态度。
……
梁嘉朗动作很快,第二天就查出来意图搞臭霍谨博名声的人是谁。
正是屡次和霍谨博结怨的吴大人。
对此,霍谨博并不意外。
霍谨博不打算轻拿轻放,他直接去找何云泰,让他出面弹劾吴大人。
何云泰是都察院官员,有资格直接写折子弹劾文武百官。
这便是都察院的权利,官小但权利不小。
下一次大朝会
弹劾吴大人的折子便出现在永康帝面前,与此同时都察院佥都御史沈臻同样出列弹劾吴大人。
他列的罪状可比何云泰列得多多了,永康帝直接把吴大人罢官免职,让他再无法翻身。
当大朝会的事传到户部后,众人讨论的却不是吴大人被罢官的消息,而是霍谨博和成国公府的八卦。
至于为何会如此。
这就要说到那位弹劾吴大人的都察院佥都御史沈臻,他是沈梦柔的堂兄,显而易见,沈臻和成国公府关系匪浅。
很难说沈臻出面弹劾吴大人,会没有成国公府的示意。
那如此一来,岂不就成了成国公府在帮霍谨博?
虽然已经有人多次看到霍谨博陪成晗菱逛街,但那些爱慕成晗菱的人还是心存侥幸,只要成国公不同意,霍谨博和成晗菱就成不了。
譬如之前的九皇子。
但现如今他们却没办法再自欺欺人。
一时间,户部的氛围变得很奇怪。
从霍谨博进户部开始,他们就在鄙视孤立霍谨博,这一点在霍谨博求娶成晗菱,以及国公府公开断了和霍谨博的联系后达到顶点。
但这一切都会从今日开始改变。
只因霍谨博身上多了成国公府准姑爷的标签。
霍谨博不得不承认,哪怕你能力再出众,再办事得力,大多数人还是只看你的身份。
而只要你的身份高,哪怕你是个草包,也多的是人恭维你。
前世今生,皆是如此,只不过这个时代表现得更加赤裸裸。
当日下值,霍谨博来到成国公府拜访。
成晟然已经给出了诚意,霍谨博总不能还要端架子。
不论是成晟然父子三人,还是霍谨博,他们都只是希望成晗菱高兴。
门房看着霍谨博,罕见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去禀报。
再次来到云梦小筑,霍谨博走神地想,他恐怕是唯一一个每次来拜访都能进国公府内宅的人。
很多人都没察觉,一直以来霍谨博和国公府就是非正常来往。
霍谨博见到沈梦柔,便拱手道:“请世子夫人替下官转达对沈御史的谢意。”
沈梦柔含笑道:“兄长最是嫉恶如仇,他喜欢做这种事,你不用谢。”
成晗菱很快走进来,看到霍谨博笑得眉眼弯弯,走到他身边和沈梦柔打招呼:“大嫂。”
沈梦柔看着并肩站立的两人,默默赞了一句般配。
没一会儿成晟然兄弟二人也回来了,得知霍谨博来的消息,成晟旻便和成晟然一同来了云梦小筑。
成晗菱今日心情很好,笑盈盈地打招呼:“大哥,二哥。”
再次得了成晗菱的好脸色,成晟然心里放松很多。
不管怎样,小妹高兴就好。
成晟旻走到霍谨博身边,低声道:“一会儿随我去世安院,我有话跟你说。”
霍谨博点头。
几个人很和谐地吃了顿饭,虽然没说几句话,但在霍谨博求亲后能再在一起安静地吃顿饭已经是很难得的事。
吃完饭后,成晗菱陪沈梦柔说话,霍谨博则陪成晟旻去世安院。
两人到了盛安堂,文华让人给他们上了两杯茶便退了出去。
霍谨博问道:“你想说什么?”
成晟旻道:“谨博,我想去边关。”
霍谨博端茶的手一顿,没有说话。
成晟旻继续道:“你也知道,我没你那么聪明,办不成什么大事,整日待在步军营除了操练就是操练,要不就是值守城门,这些事有我没我其实都一样。”
“韩三小姐和你说什么了?”
成晟旻不会突然就有这种想法。
成晟旻摇头:“她没和我说什么,只是已经快一年了,我一直在追逐她,可最近我总是在想我好像没有什么值得她喜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