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谨博自信道:“我怎么可能认不得郡主。”
完全忘了方才自己还疏离地称呼成晗菱“姑娘”。
成晗菱没和他计较,低头亲亲他的嘴角:“睡吧,你太累了。”
霍谨博很听话地闭上眼睛。
成晗菱靠在他肩上,轻轻握住他的手。
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她知道他的不安全感,她不会安抚他什么,只会用时间来一点点消除他的那些患得患失。
等霍谨博醒来,天色已经暗下来,成晗菱早就离开,从王友山口中得知白日发生的事,霍谨博头疼地揉揉脑袋,真是酒精害人。
他一点都不记得了。
成晟旻特意来嘲笑他一番,戏谑道:“现在府里上下都称赞霍郎中脾气好,也不知如果他们知道你对付张老三的手段,会作何感想?”
霍谨博睨他一眼:“你就可以走了。”
成晟旻坐在他身边:“别这么无情嘛,你怎么跑到南城喝酒了?”
“新认识了一个同僚,闲着无事就和他吃了顿饭,别看他是个文人,其实酒量极好,估计能和你相提并论。”
“绝不可能,”成晟旻想都不想就反驳道,“我从未见过能比得上我的。”
“改日让你们两人比一比。”
“比就比,谁怕谁!”
成晟旻战意盎然。
成晟旻最不怕较量的两件事,一是酒量,二是武艺。
……
几日过去,霍谨博在永庆巷的新住处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他决定今日就搬进新家,明日便去户部报到。
他的东西并不多,国公府门口已经停着一辆马车,刘新几人正往马车上搬东西。
成晟旻今日没去上值,特意陪霍谨博搬家。
“谨博,今后可要多来府里坐坐。”
霍谨博颔首:“你今后别嫌我烦就行。”
成晟旻笑道:“怎么可能,我都想让你别搬走呢。”
没一会儿,成晗菱也走出来,挑眉道:“霍郎中今日要搬走,怎么不和本郡主说一声?”
霍谨博嘴角一抽,装得真像。
他之前特意告知过她。
“区区小事,不敢惊扰郡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霍谨博只能赔罪。
成晗菱看了眼马车,道:“正巧本郡主今日闲着无事,便去你那住处瞧瞧。”
霍谨博听言愣了,看向成晟旻。
成晟旻无奈地笑笑,成晗菱想一出是一出,他也没办法。
本来很简单的搬家,因为成晗菱的加入,搬家队伍瞬间扩大了一倍。
永庆巷
新住处的大门上方已经挂上牌匾,上书“霍府”二字,这是霍谨博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真正属于他的家。
侯亮和王友山先一步来到府里收拾,此时正恭敬地现在门口,见到霍谨博等人连忙行礼。
成晗菱下了马车,兴致勃勃地走进去,霍谨博和成晟旻跟在她身后。
这里所有的摆设,霍谨博都是问过成晗菱的想法后,才安排人布置。
成晗菱早就想看看成果,只是一直没机会,今日正好趁着霍谨博搬家来看看。
仅仅几日时间,不可能弄得面面俱到,他们只重点收拾了正房,东西厢房今后会是客人客居之所,之后再慢慢收拾也不迟。
堂屋的墙壁上挂着成晗菱在庙市买来的字画,两侧摆着花瓶盆景,地面上还铺着地毯,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细致的装扮,一眼看去整个屋子虽小却很精致,让人眼前一亮。
成晟旻道:“谨博,这屋子布置得不错啊。”
霍谨博看了眼成晗菱,轻笑道:“我运气比较好,得到高人指点。”
成晗菱闻言勾唇。
“高人?”成晟旻疑惑道:“什么高人?”
霍谨博故作神秘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成晟旻一头雾水,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成晗菱走进书房和起居室看了看,皆是按照她设想得那般布置,心里很满意。
正要离开,成晗菱余光瞥见书案上放的玉雕蜗牛,愣了愣道:“这个?”
成晟旻没忍住笑了:“我只听说过缩头乌龟,还是第一次见缩头蜗牛。”
成晗菱瞪他:“那是你见识短浅。”
蜗牛一见到人就会吓得把头缩进去,只是他们这些少爷小姐没机会见蜗牛,自然也就不会见过缩头蜗牛。
霍谨博看了眼成晗菱,道:“我很喜欢这个玉雕,便放在书案上方便我日日看到。”
成晟旻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你的爱好真独特,既然如此喜欢,不如收起来自己欣赏?”
他实在难以想象今后霍谨博的同僚见到这玉雕的表情。
霍谨博淡笑道:“好东西要和大家分享。”
成晟旻:“……”大家可能不想分享。
成晟旻想到自己曾让霍谨博帮忙挑选礼物,心里就一阵后怕,他真不知霍谨博的审美如此奇葩。
成晗菱抿嘴道:“这个玉雕太难看,你若真喜欢玉雕,改日本郡主送你一个好看的。”
这玉雕本是成晗菱用来试探霍谨博之物,如今他们已然心意相通,此物便不需要存在。
虽然此物起了一定作用,可这玩意儿实在太难看,旁人见到它恐怕都和成晟旻的反应差不多。
霍谨博本来觉得这玉雕在某种意义上促使他和成晗菱在一起,对他们有特殊意义,没想到成晗菱这么嫌弃,他只得无奈道:“……一会儿我就让侯亮把玉雕收起来。”
成晟旻一脸懵逼地看着霍谨博,合着他说就一点用没有,小妹说就行呗。
“唉,”成晟旻叹气道:“谨博刚刚恢复自由身,便不把我当回事了。”
成晗菱瞥他一眼:“你这个事事都依赖谨……金帛的家伙,没资格说话。”
成晟旻瞬间噎住,幽怨地看着成晗菱。
人艰不拆啊!
还是不是亲妹妹?
成晗菱平静地和他对视,道:“怎么,我说得不对?”
成晟旻说不过她,又不想再被怼,率先转身走出来。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嘛!
若云看看两人,很自觉地走到门口替两人守门。
霍谨博笑道:“郡主当真是伶牙俐齿,怪不得晟旻这么怕郡主。”
成晗菱不愿浪费这点独处的时间,走过去靠在他怀里,嗔道:“我方才可是替你说话,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说我。”
霍谨博搂住她的腰肢,低头吻吻她的发顶,柔声道:“怎么会不领情,我心里欢喜极了。”
成晗菱娇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成晟旻还在外面,两人不能多待,成晗菱不舍地离开霍谨博的怀抱,踮脚亲了亲他的嘴角,便离开了书房。
霍谨博摸摸唇角,勾唇笑了笑。
简单参观了一番霍谨博的新住处,成晟旻兄妹便返回国公府。
府里除了刘新八人,霍谨博还买了几个粗使仆人,用来打扫庭院以及看门,另外还有厨子,马夫等一些负责专门事务的下人。
霍谨博仔细算了下人数,别看他这只是一个二进宅院,府里的下人将近二十人,就这还是他精打细算的结果。
家里除了两个负责女工以及浣衣的婆子,没有一个丫鬟,要不然还得多出几个人。
刘新曾建议霍谨博选两个丫鬟在身边伺候,侯亮和王友山毕竟是男子,不如丫鬟伺候得细心。
霍谨博直接拒绝了,他没那么矫情,非要丫鬟伺候,他这人防备心重,不习惯太多人近身,他用惯了侯亮和王友山。根本不想换人。
何况,他刚刚和成晗菱分开,便迫不及待地买丫鬟,成晗菱若是知道了保不齐会怎么想呢。
霍谨博不愿意因为这点小事让成晗菱不高兴。
因为霍谨博的一再坚持,霍府出现严重的阳盛阴衰,除了两个婆子,其余的都是男子,而且大多数都是年轻人。
晚上,霍谨博将众人聚在一起,看到这一幕,谈笑道:“王婆,刘婆,刘新等人都不算小,他们几个的人生大事劳你们两位多操心了。”
王婆和刘婆都有各自的家庭,他们和霍谨博并非主仆,而是雇佣关系。
两位婆子见霍谨博这般随和,面上便少了几分拘谨,笑道:“公子尽管放心。”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跟着霍谨博这么个前途无量的主子,刘新等人其实并不愁娶妻。
不过到底还是年轻人,被霍谨博这么调侃,他们几人皆是红了脸色,让王婆这些过来人瞧着有趣,纷纷笑出声。
一时间,场面很是融洽。
该说的话霍谨博之前已经说过,只要不违反他的规矩,他对下人不会太严格。
……
次日,霍谨博早早起身,在侯亮两人的服侍下穿好官服。
侯亮道:“公子穿上官服,更显贵气了。”
王友山赞同地点点头。
霍谨博笑笑没说话,心里也颇为满意自己的穿着,毕竟是自己走进朝堂的第一天。
府外,马车已经在候着,等霍谨博上了马车,马夫立刻挥动马鞭,一路出了登明坊,前往南城户部衙门。
户部衙门
霍谨博下了马车,径直走进衙门,随意找了个人便问出户部尚书周泽德的办公房所在。
“下官霍谨博见过尚书大人。”
霍谨博被封为户部郎中的圣旨,周泽德自是知道的,他还特意调查过霍谨博的资料,说实话,他对这个新下属并不怎么满意。
周泽德是正儿八经的科举进士出身,一步步从翰林院修撰升到翰林院侍讲学士,随后到礼部任礼部侍郎,最后才在数年前得永康帝认可,提拔为户部尚书。
而霍谨博的个人履历就太过差劲了,只是查了个案子,便被提拔为户部郎中,他之前还只是个下人,连秀才都不曾考中。
更何况霍谨博还不曾及冠,严格来说他还是个少年郎。
这样的人能当好户部郎中?
周泽德很怀疑。
这是永康帝的旨意,周泽德不可能抗旨,但面上也没什么好脸色。
“庆南清吏司如今正缺一郎中主管,你今后便负责庆南清吏司,张员外郎在户部多年,熟知户部各项事务,此前暂管庆南清吏司不曾出过任何差错,你初来乍到,不懂之事可向张大人请教。”
霍谨博看出周泽德不喜自己,没有多言,拱手道:“下官谨遵大人教诲。”
周泽德颔首,扬声道:“来人。”
很快一个小吏走进来:“大人有何吩咐?”
“带霍郎中去庆南清吏司。”
“是。”
第88章
户部掌管卫国全境的田地户籍、赋税俸饷等一切事务,民间戏称户部为皇帝的钱袋子。
为了方便管理全国各地的财政事宜,户部设立清吏司,每个清吏司负责一个区域。
户部郎中便是清吏司的主官,也称为司官,在卫国,司官是独属于六部郎中的称呼,每个清吏司还会有一个员外郎以及两个主事作为司官的助手。
别看清吏司的人很多,但主事的就这几人,剩下的皆是九品小官以及不入品阶的经承。
庆南清吏司负责庆州和安州等周边几个州郡的财政事宜,自从上任郎中因病致仕后,他们就一直不曾有司官,一切事物皆由员外郎张凌永处理。
张凌永是同进士出身,之后入翰林院为庶吉士,苦熬多年才入户部任主事,随后升任庆南清吏司员外郎,他在户部多年,不论是资历和能力都不缺,众人皆以为他会自然而然地升任户部郎中。
便是户部尚书周泽德也是如此,他还想着等下次吏部考核就举荐张凌永升任户部郎中。
可谁也没想到永康帝一道圣旨,将霍谨博封为户部郎中。
整个户部如今就庆南清吏司没有主官,这位新郎中会主管哪个清吏司一目了然。
自从圣旨颁布后,庆南清吏司的氛围就很怪异,所有人看向张凌永的眼神都很复杂,既同情他的遭遇又担忧他会冲昏头脑做下错事。
霍谨博今日来户部报道的消息根本瞒不住,很快大家就知道新任庆南清吏司司官是个丰神俊朗的年轻人,甚至还不曾及冠,在这个年纪得封正五品司官端的是前途无量。
一时间,霍谨博成为了户部的话题中心,很多人都在讨论他。
与此同时,庆南清吏司
小吏带着霍谨博走进院子,看着脸色各异的众人,道:“这是霍大人,今后便是庆南清吏司的司官。”
几人纷纷站起身,张凌永也从他的办公房走出来,齐声道:“下官见过霍大人。”
霍谨博微微一笑:“诸位免礼。”
给霍谨博带路的小吏完成自己的差事,和霍谨博告别后便转身离开。
张凌永是个高高瘦瘦的中年人,气质儒雅,率先上前一步,道:“霍大人可要先去看看您的办公房?”
在清吏司,只有郎中和员外郎有资格拥有独立的办公房。
霍谨博颔首:“有劳张大人带路。”
每个清吏司都有自己的小院,司官的办公房便位于正房位置,张凌永的办公房就在他旁边,其它办公房都在东西厢房。
张凌永推开办公房的门,笑道:“早就听说大人要来,下官早已派人将此处打扫干净。”
霍谨博左右看了看,毕竟是六部之一,办公房比步军营那里好多了。
他在办公房转了一圈,道:“张大人费心了。”
张凌永恭声道:“都是下官该做的。”
霍谨博走到书案后坐下,看着上面整齐堆放在一旁的公文,问道:“这些是?”
张凌永解释道:“大人初来乍到,对庆南想必并不了解,这些公文皆是永康三十年庆南各州郡的户籍调查情况以及各项财政事宜。”
霍谨博听言抬眼看张凌永,含笑道:“怪不得尚书大人对张大人极尽赞美之词,张大人做事果真周到。”
“下官不敢当。”
“本官初到户部,有不少事需要跟张大人了解,今日下值后我想宴请张大人。还请张大人莫要推辞。”
张凌永忙道:“理应是我们给大人接风才是,哪能让大人破费?”
霍谨博摆手,道:“接风就不必了,今晚就你我二人。”
早日熟悉公务才是最重要的,和同僚的应酬什么时候都可以。
张凌永只得答应下来:“承蒙大人看得起,下官倍感荣幸。”
定下了饭局,张凌永见霍谨博翻开一份公文,便识趣地告辞离开。
回到自己的办公房,张凌永发现里面多了两个人。
正是两位主事孔成良和李儒林。
“张大人,霍司官品性如何?”
张凌永给自己倒了杯茶,道:“年纪虽小却不拘谨,本官暂时看不透他。”
“那接下来的接风宴?”
“霍司官拒绝了。”
“什么?”
张凌永叹气道:“霍司官虽然拒绝了接风宴,但他邀我下值后一起用膳,且看看今晚他的目的吧。”
孔成良二人道:“那我们等张大人的消息。”
户部分为十三个清吏司,每个清吏司都有自己的主官,在庆南清吏司,霍谨博就是他们的直属上司,霍谨博的话在某种程度上比户部尚书的话都好使。
孔成良两人不同于张凌永这样的老油条,他们去年才进入户部,还算是新人,暂且还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毕竟资历尚浅,他们只担心霍谨博不好相处。
送走孔成良二人,张凌永坐在书案后,默默沉思。
霍谨博坐在办公房翻看一份份公文,只是这些公文实在太多,他看了一天也才看了一小部分。
霍谨博疲惫地捏捏眉心,就这么看公文速度太慢,想要尽快了解庆南清吏司,还得靠张凌永这个老人。
说实话,霍谨博并不怕老人,想到他很喜欢资历老的员工,只要不倚老卖老,他很高兴自己手底下能有个可以帮忙统筹大局的人。
任何部门的运转都不可能只靠一个人,手底下精英越多,领导就越轻松。
霍谨博没有竞争劳模的心思,如果手下之人可堪大用,他不介意适当放权。
不过,具体该如何处理,还得看一会儿张凌永的表现。
……
霍谨博对南城并不了解,去哪个酒楼吃饭由张凌永决定,到酒楼后两人要了个雅间走进去。
霍谨博道:“张大人对这里熟悉,你点菜吧。”
张凌永没有推辞,点了几个这里的拿手菜,又道:“先来壶酒。”
霍谨博抬手道:“酒就算了,本官酒量不佳,上壶茶就行。”
张凌永自然应声。
这就是和下属吃饭的好处,不想喝酒就可以不喝酒。
张凌永是这里的熟客,再加上两人都穿着官服,小二上菜很快,没一会儿几个菜就上齐了。
张凌永给两人各倒了杯茶,道:“下官以茶代酒,敬大人一杯。”
霍谨博很给面子地喝了。
接下来两人开始闲聊,张凌永如今四旬出头,家中有两儿一女,女儿已经出嫁,两个儿子都还小,不曾及冠,他们一家就住在南城,离户部衙门不算太远。
霍谨博毕竟是上官,张凌永不好打听太多,只知霍谨博住在登明坊,那里向来是达官显贵居住之地,张凌永默默猜测这位上官来历恐怕不凡。
只是他一时想不起来,京城中有哪一位霍姓权贵。
闲聊一会儿,霍谨博道:“本官初来乍到,对庆南清吏司陌生得很,有劳张大人为本官介绍一二。”
“这是下官的本分。”
张凌永便开始给霍谨博介绍庆南清吏司的情况。
庆南清吏司总共分为四科,分别是民科、度支科、金科和仓科。
顾名思义,民科管庆南各州郡户籍诸事,度支科掌会计,金科管银钱出纳,至于仓科,则是掌粮食出纳。
这四科便负责整个庆南清吏司的公务,在霍谨博未来之前,张凌永掌管度支科和金科,另外两个主事分别负责仓科和民科。
张凌永识趣道:“下官才疏学浅,之前暂管度支和金二科,倍觉惶恐,唯恐出现差错,辜负尚书大人的信任,如今大人执掌庆南清吏司,此二科理应归大人掌管,下官也好放心,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
霍谨博笑道:“你暂管庆南清吏司这段时间做得很好,这些大家都有目共睹,张大人不必自谦。”
“至于度支二科,还请张大人继续暂管,等本官熟悉清吏司各项事务后再行变动也不迟。”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可想要烧火总得摸清楚情况再说,现在就想着夺权,吃相太难看。
张凌永听言忙推辞,在霍谨博的再三坚持下才答应继续暂管。
霍谨博继续问道:“庆南各州郡的情况如何?”
张凌永听到这话,想了想道:“庆南布政使半月前曾上奏朝廷庆州和安州两地至今不曾下一滴雨,如果接下来两个月还是不下雨,两州的田地恐怕会颗粒无收。”
霍谨博皱眉:“此等大事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张凌永道:“如今才是六月,接下来两个月才是多雨的时节,事情到底会如何还不确定,而且这种事已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数十年很多州郡都因为干旱少雨导致粮食减产,皇上已下令减免这两地的赋税,再加上庆南充足的储备粮,足以让百姓平安度过今年。”
自卫国立国到现在,几十年都没有出现过大旱,朝堂上的众人不觉得庆州和安州两地会一直不下雨,只要下雨,那事情就不算糟糕,顶多就是粮食减产,这在往年不是没有发生过。
一般发生这种情况,官府会开放粮仓,允许百姓低息贷款粮食,让他们安安稳稳地度过今年,等明年收成再归还官府便是。
正是有一套成熟且完整的处理方法,文武百官才没有过多在意这件事。
霍谨博毕竟才步入官场,自是比不上朝堂上的那些大佬,既然他们觉得不碍事,想必不会出现太大纰漏。
两人聊了许久,霍谨博才和张凌永分别离开。
次日,庆南清吏司众人便从张凌永嘴里得知霍谨博的态度,皆是长长松了口气。
新来的司官并非鲁莽之人,他们就不必担心因为上司作死连累自己。
而且张凌永很会做人,哪怕暂管度支科和金科,可一应事务他还是会向霍谨博回报,霍谨博哪里不清楚,他都会给他解释清楚。
就仿佛他急着教会霍谨博,好把这两科交还霍谨博。
霍谨博心情很好,张凌永如此识趣,让他看到自己将来可以轻松办公的希望。
如此下来半个月,霍谨博依旧在熟悉户部各项事务,庆南清吏司的众人继续各司其职,和以前没什么区别,渐渐地,大家便都习惯了霍谨博的存在。
……
正阳门外
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正阳门前,守卫本想按照规矩上前检查,车夫瞪眼呵斥道:“瞎了你的狗眼,连六皇子殿下的马车都敢阻拦!”
守卫愣了下,立刻后退一步行礼道:“卑职有眼无珠,请殿下见谅。”
车内传来一声冷哼:“回府!”
车夫立刻应声,扬起马鞭进了内城。
六皇子府门口,管家和一众下人皆在等着六皇子回来。
当看到六皇子的马车驶进街道后,众人皆跪倒在地,恭声道:“恭迎殿下回京!”
马车停在众人面前,六皇子穿着一身石青色长袍走下马车,脸上带着些许奔波之色,冷声道:“免礼,让几位先生来见我。”
说完便抬脚走近皇子府,直奔前殿的议事堂。
连成晟然都有门客,六皇子自然不可能没有,他在皇陵待了半年,对京城的很多事都不了解,正需要有人给他总结这几个月来朝堂的变化。
很快,六皇子的几位幕僚齐聚议事堂,分别坐在六皇子两侧。
六皇子感叹道:“这半年来辛苦诸位了。”
几个幕僚纷纷摇头:“只要能盼得殿下回来,属下便心满意足。”
几人随意说了些琐事,六皇子才进入正题:“我在皇陵消息闭塞,除了知道老大已经被父皇圈禁宗人府外,其它知之甚少,还请诸位说上一说。”
几人早有准备,纷纷开口道:“殿下,短短两个月来,皇上已经昏迷三次,身体愈发不好,太医院的太医都对皇上的病情束手无策。”
“自从大皇子被圈禁宗人府后,他的旧部一直在针对二皇子一系的官员,如今朝堂上正被他们闹得不可开交。”
六皇子疑惑道:“如今老大已经完了,能和我争的只有老二,他现在又被老大的旧部咬住不放,我们应该趁机出手才是,你们为何一点动作都没有?”
他们又不是蠢货,没道理他不在京城他们就不敢有所动作。
听到这话,几位幕僚叹气道:“殿下,我们的对手并非只有二皇子,您还忽略了一个人。”
“谁?”
“九皇子!”
“九弟?”六皇子觉得荒唐,“你们开什么玩笑,九弟是我的同胞弟弟,他怎么可能和我争皇位?何况九弟一向不理朝政,醉心诗词歌赋,如何争得了皇位?”
“殿下,”幕僚肃声道:“就在您离京的这半年,以周侍郎为首的数位官员支持九皇子的迹象愈发明显,九皇子已决心和您争皇位,哪怕您再不敢相信,这也是事实!”
六皇子傻眼了:“舅舅支持九弟?”
他回来的时候踌躇满志,觉得如今朝堂一片混乱,正是他坐收渔翁之利的好时机,他还想着如何尽可能多得在各个衙门安插自己的人。
可如今却得知自己的亲弟弟背叛了自己,亲舅舅也不再支持自己,他的实力一下子缩水一半,让六皇子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请几位先生教我!”
在皇陵待了半年还是有好处的,六皇子那自以为是的性子确实磨掉一些,诚恳地请教众人。
幕僚给他出主意:“殿下,您应该立刻进宫到皇上榻前尽孝,万不能提入朝听政的事。”
六皇子懵了:“九弟他们都已经入朝听政两个月了,我再不入朝岂不是更加落后他们?”
幕僚解释道:“皇上以侍疾为由召回殿下,便证明皇上还没有让殿下入朝听政的打算,甚至殿下能不能永久地留在京城也不一定,当务之急是重新赢得圣宠,否则殿下根本没有资格和九皇子他们争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