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剑平:“再杀也有三只,怎么就没了?”
高素兰噎住了,“你你,都杀了,回头小芳生了吃啥?”
“吃你的鸡。”方剑平脱口而出。
高素兰语塞,又不甘心,“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贪吃?”
方剑平知道她故意这么说,“那是您以前不了解我。”拎着一只鸭子出来,看到小芳从偏房里出来,“快进去,外面风大。”
农历九月底已不是秋高气爽,而是进入初冬时节。凉爽的风中都裹有冷意。
方剑平想到他奶奶信中特意提到换季的时候尤其要注意防寒保暖,生了病很多药不能吃,小芳只能硬抗。
“帽子呢?”
小芳摇头:“我又不出去。”
“不出去也得戴。”方剑平下意识把鸭子递出去,给她找帽子。
高素兰的手抖了一下,鸭子啪嗒一下落到地上打了个滚。
方剑平看过去,“怎么回事?”
“它突然挣扎我没拿住。我这就抓回来。”高素兰说着朝鸭子扑去。
鸭子晃晃悠悠躲开她,高素兰就绕到鸭子另一边抓。鸭子瞧着空档一溜烟跑出门外。
“这还咋抓啊。”高素兰懊恼,“剑平,要不今儿就算了?”
方剑平无语,他丈母娘的演技还能再拙劣一点吗。
刚才堵鸭子的时候可以往偏房那边堵,也可以往堂屋那边堵,她不,偏偏留出大门那边的空档。
“没事,鸭圈里还有一只公鸭。”方剑平不管小芳,进去就把最后一只公鸭拎出来,“小芳,等我一下,杀了再给你找帽子。”
高素兰傻了,还可以这样?
小芳扑哧笑喷。
高素兰转向她:“还笑。我有你的时候什么也没吃,你不也长这么大。”
方剑平忍不住说:“所以小芳早些年不开窍。”
高素兰噎的没话说。
可是被女婿三番两次堵得无言以对,她心里不痛快,忍不住说:“我就看瞳瞳能有多聪明。”
张支书听不下去,一只公鸭她至于耍这么多心眼吗。
“反正比你聪明。”
高素兰猛然转向他,“你啥意思?再说一遍!”
张支书啧一声:“啥意思都不懂,你可真不愧是咱们家二傻。”
“你——你还大傻呢。”
张支书:“大傻也比你二傻大。”
高素兰的呼吸一窒,“……你还挺得意?”
张支书背着手越过她进厨房。
“你啥意思?”高素兰忍不住跟进去。
张支书:“我烧水脱鸭毛。要不你烧?”
护鸭没成功,高素兰心底还有点不痛快,立即退出去。
“你要是没事就把鸭子找回来,别被过路的人抓了吃了。”
此言一出,高素兰顿时顾不上别的,赶紧出去找鸭子。
张支书无奈地摇头叹气:“剑平,别跟她计较,她是穷怕了,东西少了就心慌。非得哪儿都满满的她才能睡踏实。”
“我知道。”方剑平点头。
张支书边往锅里兑水边问:“早几天我看邮递员给你两封信,一封是不是你父母的?”
先前来的那封让方剑平亲自收的,张支书看到信上的地址是医院,寄信人也姓方,但不是方剑平爷爷的名字,就知道是他父母的信。
只是怕内容不好,方剑平不好意思说,他就一直装不知道,也没问过小芳。
方剑平也知道什么都瞒不过精明的岳父,尤其还是在张庄他的地盘上:“是的。”
“咋说?”张支书的心不由得提到嗓子眼。
方剑平轻笑一声:“还能怎么说。知道小芳有了,说小芳以前的情况极有可能遗传。骂我无知呗。不过你放心,我给爷爷回信的时候把他们写的信一并给寄过去了。”
张支书傻眼了。
小芳顿时忍不住进来:“你还真寄了?”
“这还有假。我爷爷的儿子不懂事,不让我爷爷管难不成我管?从来都是老子管儿子,儿子管老子算怎么回事?他还不得天天骂我不孝,逆子。”
张家父女俩相视一眼,都不敢相信眼前人是方剑平。
方剑平见俩人愣了一对,倍感好笑:“怎么了?”
小芳:“你那次说,你爸再写信骂你就寄给你爷爷,我以为你就随便说说。”
“我逞那个口舌干嘛。你们放心,瞳瞳出生前他顶多顶多再来一封信。”方剑平说着,不由得看小芳的肚子,大如笸箩,“叔,我以前听奶奶说过早产,小芳这不会早产吧?”
张支书朝隔壁看去:“秋香不是给算了,预产期十月左右。现在生也不算早产。”
“那我最近是不是得注意点?”
张支书点头:“得注意,虽是有可能发动。不过你也别慌,头胎没那么快。咱们村生孩子最快的也得两三个小时。我跟大伙儿说过,回头开车拉你们过去,回来把油箱给加满。”
可以开车去,方剑平就不担心了,“叔,还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不是忘了就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啥事啊?”
方剑平看向小芳,“先前小草结婚的时候,我想到我俩就扯个证,也没办婚礼。可是特意办也会惹人说闲话。我就想,是不是跟瞳瞳满月一块办,也算是双喜临门。这个钱我出,奶奶知道小芳有了,给我寄了两百块钱,足够了。”
“嫁闺女本就该我出钱,哪能用你的钱。”张支书说着,想到这不是重点,“你爷爷奶奶那么大年龄,哪能要他们的钱。”
方剑平笑道:“他们有钱。我每次回去他们都偷偷往我书包里赛钱。不过我都装不知道,走的时候又塞回他们被子底下。这次再不要,他们恐怕也得写信骂我。”
张支书想想方剑平得搁村里过一辈子,他也不能护他们一辈子,不如趁这个机会请大伙儿吃顿饭,“也行。你想咋办?”
“小芳的舅舅还有姑姨就算了。她们过来就算不闹也会说些酸话。听着膈应。”
张支书点头,“那就把你几个堂叔,还有跟咱家关系好的乡亲都叫过来?”
“我是这样想的。鱼不要票,咱们多买点鱼,提前跟菜市场那边说一声,当天的猪下水咱们包了。您老再贡献一只羊。白菜萝卜羊头汤三份,鱼肉炖豆腐三份,再来三份猪下水大杂烩。甭管够不够,一桌有多少人,就这么多。谁来咱们都请,不收礼,但让他们自带馒头。您看呢?”
只是花点钱就能解决,还能办的热热闹闹,“我看行。豆腐咱们自家就可以做。现在腌酸菜还来得及,到时候人要是来多了,就往鱼里面加点酸菜,再多加点水。咱们不收礼钱,人家肯定不好空着手。要是拿着干菜过来,正好跟猪下水一块炖。”
方剑平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那就这么办。”张支书说着,发现把闺女忘了,“芳啊,你说呢?”
小芳没好气地说:“你们都决定了,还问过干啥?”
方剑平道:“不是不告诉你,我是怕你操心。你每天驮着瞳瞳就已经够累了。你看,脚都肿的穿不下鞋了。”
张支书附和道:“对。”
小芳还不知道他俩,怕她不懂跟着瞎掺和呗。
“当我傻呢?”
方剑平赔笑道“哪能呢。要不待会儿你收拾鸭子?”
小芳朝他脚上踩一下。
方剑平忍着痛说:“你看,让你参与你又不高兴。”
“我——”小芳倒抽一口气,慌忙抓住她。
方剑平连忙抱住她,“腿又抽筋了?”
“不不,不是。”小芳看一下肚子,又不疼了,“瞳瞳踢我。”
方剑平松了一口气:“没事,没事。瞳瞳乖,别着急,再过几天就可以出来了。”说着,一顿,转向他岳父,“叔,不会,不会瞳瞳听到咱们吃鸭子嘴馋,忍不住也想出来尝尝吧?”
张支书的烧火棍掉在地上,霍然起身。
方剑平忙说:“火火火。”
张支书低头,赶紧把火踩灭,露在外面的柴火塞进去,“我,我这就去开车。”
小芳摇头:“又不疼了,可能是踢我。”
“你不知道,我刚才也没想到,快出生的时候就不动了。再动就是想出来。”张支书忙不迭往外跑,“剑平,快去喊你婶,芳,要是还能动就赶紧把你们收拾好的包拿出来。”
“出什么事了?”在外面聊天的王秋香叫住他。
张支书脚步一顿:“小芳快生了。你帮我们看着家里,我去开车。”
王秋香点头,注意到他慌不择路,连忙叫住他,“你这样哪能开车。我喊老九。老九,大胖他爹,小芳要生了,赶紧出来。”
张老九趿拉着鞋出来:“怎么这么快?不是十月份吗?”
王秋香呲他:“十月还有几天?别废话,快去!耽误了你大娘当老祖奶奶,仔细你的皮!”


第102章 满月 也不怕老两口气得脑出血。……
张老九慌忙把鞋穿好:“钥匙!”
“坏了!”张支书太着急, 钥匙忘了拿,“等我一下。”
老九跟去他家,拿了钥匙就一溜烟往北跑。
“这是咋了?”谢兰出来搬柴烧火做饭, 瞧着张老九赶着去投胎的样子, “秋香, 出啥事了?”
王秋香:“小芳生了。我去看看。”
谢兰点点头“哦”一声,猛然转过头:“生了?!”
来富家的好笑:“瞧你, 生个孩子大惊小怪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小芳怎么了。”
“可是,可是咋这么快?”谢兰心慌。
来富家的忍不住打量她:“你这是咋了?当初不是你说小芳大概这时候生?”
谢兰掐指一算:“我的亲娘, 九月二十七了?”
“不然你以为呢?再过几天就该下雪了。”
谢兰不禁说:“过糊涂了。”看到张老五从院里出来, 就把铁耙给他,“我去看看。那个傻丫头连啥时候怀上的都不知道,她会生什么孩子啊。”
小芳不会生孩子。
她爹确定她要生了,小芳的腿软的不会走了。
方剑平只能拥着她去卧室收拾东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
不是小芳胆小。
孩子太乖,方剑平不招惹他他就没闹过,导致她总觉得像怀了个假胎。然而今天这个假胎要变成活生生的孩子,小芳心慌, “方剑平, 我怕, 我怕瞳瞳出不来……”
“别说傻话。”方剑平让她靠炕上,把早已收拾好的包裹拿出来, 撑着她起来,“瞳瞳这么懂事,说不定到医院就生了。”
小芳惴惴不安:“可是刚刚开始就这么疼,会不会疼死我啊?”
“什么死不死的, 别瞎说。我们快出去,叔该把车开来了。”
王秋香停下,等着俩人出来,看到小芳的神色没有痛苦,“是不是还没开始阵痛?”
“阵痛?”小芳下意识问。
王秋香想想该怎么解释:“就是坠痛,往下坠,拉扯的痛,有吗?”
“刚刚好像是,现在又没了。”
王秋香松了一口气,“那还早,不着急。”看到方剑平一手提着大包裹,一手扶着她,“这个给我。”突然发现不对劲,“你都要生了,你娘呢?”
方剑平忍不住吐槽:“别提了。小芳只长肚子不长肉,怕身体里虚的没劲生孩子,叔就说每月杀只鸭子给小芳补补。我婶心疼,让她抓鸭子她把鸭子往外撵。找鸭子去了。”
王秋香能理解,也不能理解。
鸭子算是大物件,不舍得吃正常。
不能理解的是公鸭又不能下蛋,据她所知小芳家还有两只,他们家也没穷到需要卖鸭子还账的地步,还只有小芳一个闺女,要吃就给她吃呗。
何况还是一人吃两人补。
王秋香道:“可能大嫂还没习惯,一时没扭过弯儿。以前都是逢年过节才舍得杀一只鸭子。我好像听到拖拉机响了,咱们先出去。”
方剑平点头,“小芳,痛吗?”
小芳感受一下,摇摇头:“是不是虚晃一枪啊?”
王秋香:“差不多整整九个月了,这时候痛就是想出来。”想想自己那时候,“生孩子说快也快。大胖出生的时候我正做饭,觉得裤子好像湿了以为流血了,就慌得喊你四奶奶。你四奶奶还没把热水烧好我就生了。胖丫那次差点没把我折磨死。你爹都说,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她才舍得露头。”
“他不会折磨我一天一夜明天再出来吧?”小芳越发不安。
方剑平摇头:“不会的。敢这么折磨你,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看向她的腹部,“瞳瞳,听见没?”
“嘶!”
小芳痛的站不稳。
王秋香忙搭把手,看到她的肚子,想想方剑平说的话,不敢置信地问:“这孩子成精了?”
小芳忍着痛说:“方剑平天天喊她名字,知道那两个字是叫她。”
“可是他这么小知道啥?”王秋香问。
方剑平:“从他会动到今天有四个月了,四个月的孩子什么不懂。秋香婶子,出去再说。”
王秋香连连点头,到门口看到高素兰抱着鸭子回来,“你还找鸭子,你闺女都要生了!”
高素兰点点头表示知道,意识到她什么意思,猛然看向她,手上一松,鸭子啪的一下又跑了。
鸭子看到熟悉的大门,慌忙躲进去。
高素兰再也没心思追它,“生,生了?咋这么快?”慌得手足无措,“我,我,不是,你们这是去哪儿?”
“去医院。”王秋香话音落下,张老九开着车过来,“车来了,快上车。”
谢兰和来富家的连忙过来搭把手把小芳架车上。
张老五见他插不上手,忍不住瞅瞅有没有什么可帮忙的:“是不是拿个被子?这么冷的天孩子受不了吧?”
“对对!”王秋香恍然大悟,“大嫂,大嫂,快去拿两床被子。”
高素兰打了个激灵,慌忙往家跑,跑太快险些撞到门框上。
张支书忙喊:“慢点。老九,等等我们。”
“不急,不急,小芳还早。”王秋香大声提醒。
张支书原本都没指望小芳能结婚。然而小芳不光找个好对象,孩子都要生了,他怎么可能不急。
尤其一想到不论男孩女孩,不管聪明还是傻就要这一个,张支书就更急了——这个孩子不能有任何差池。
高素兰被王秋香这么一喊冷静下来,被子给张支书,她还有空锁门。
张支书无语了:“别管了,快点!”
高素兰被他一吼,吓得钥匙掉在地上也不敢捡。
到大门口,老两口同时停下,三魂七魄全部归位,异口同声地问:“你咋来了?”
来人正是高氏。
王秋香嚷嚷着生了,谢兰也嚷嚷着要生了。这时候正好是饭点,人人都在家。别人听见了很意外,这才怀几个月,怎么就生了呢。
传着传着就传到在门口跟人聊天,顺便等着吃饭的高氏耳朵里。
高氏过来就被王秋香和谢兰拦一茬,上车又被方剑平和小芳嫌弃,再听到儿子儿媳妇这么说,老大不痛快:“我咋不能来?我是大宝的老祖奶奶。”
“大宝?”张支书等人看向她,谁是大宝?大宝谁呀?
高氏看向小芳:“我曾孙子!”
张支书等人顿时无语。
谢兰忍不住说:“当年小草和栓子出生的时候,你非说贱名好养活,一个草,一个栓子,到了小芳这儿又变成大宝了?”
“咋了?”高氏瞪她,“我曾孙子我爱叫啥叫啥。管得着吗你。”
方剑平不禁说:“我们有名字。”
王秋香点头:“对。叫瞳瞳。你赶紧下来,车拉不了这么多人。”
高氏抬手指着儿媳妇:“你留下。”
“我是她娘!”高素兰来了气,她不讲理也不能不分时候。
高氏:“你——你在家做饭,别饿着我大宝。”
“凭啥不是你?”高素兰忍不住大声反驳。
高氏眼珠一转。
方剑平直觉要坏,就听到她说:“我做也行。做鸡蛋汤还是杀鸡?”
高素兰的脸色骤变,慌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做。”
高氏坐好,催张老九,“开车!”
小芳看得清清楚楚,刚刚老太婆的屁股都没起来,“你去也是白去!”
高氏装没听见,冲张支书招手:“被子给我!”
张支书递给方剑平。
高氏气得抡起拐杖砸他,“我有个好歹,你爹——”
张支书伸手攥住拐杖,不待她反应过来转手把她抱下来。
高氏吓得惊呼一声。
张支书推给王秋香和谢兰:“拦住她。老九,咱们走!”
“我呢?”高素兰忙问。
张支书:“再杀只鸡,给小芳补补。要是有啥事我让老九回来。”
来富家的想到小芳什么也不懂:“要不要再去一个人?”
“我去,我去。”张老六的家也靠大路,一枝花在门口看到拖拉机开出来,小芳上车就知道她要生了。
来富家的是知道一枝花做事仔细,还有耐心,“你去行。小芳她娘,我帮你烧火。”
高素兰见有个有经验的女人跟过去,放心下来,“行。”
“张广进!”高氏大吼,“你个杀千刀的,凭啥不让我去?”
张支书问:“剑平的孩子出生你去啥?是叫你老祖奶奶,可你也是外祖奶奶。”
高氏不蹦跶了。
张支书等一枝花坐稳就让老九开车。
高氏一看车走远,又急了:“他啥意思?不姓张?”
王秋香见她追不上,松开她:“就你这个闹法,本该姓张老大也得让他姓方。”
“故意的?”高氏哼一声,“姓方就姓方,反正大宝是张庄的人,我就是他老祖奶奶。”
王秋香服了她了,“那你在这儿等着你的大宝吧。”
方剑平见王秋香等人都散了,高氏还拄着小拐杖往车这边看,忍不住问:“叔,她这是为什么啊?我爷爷奶奶知道小芳有了,也没有她这么兴奋。”
张支书摇头。
一枝花道:“别指望能懂她。你说她心狠,疼闺女疼小儿子,疼小孙子疼小孙女。你说她好,小芳的爷爷快死了她都不去看。她不喜欢小芳,却稀罕这孩子。还给起名大宝。我觉得她就脑子有病。”
小芳点头,不禁抽一口气。
一枝花忙扶着她:“别说话,留着力气生瞳瞳。”
“我——”小芳想了想,还是别说了,万一九叔听见,能把车开的飞起来,“怎么还不到医院?”
张老九忙说:“快了。还有一里多路。最多十来分钟。”
小芳却是度分如年。
等她看到县医院的房子,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放心地倒在方剑平身上。
方剑平吓得忙抱住她:“怎么了?怎么了?”
“我裤子好像湿了。”
一枝花朝车上拍一下,“坏了!要生了。”跳下车就喊,“医生,医生,快来!”
院里的医生护士慌忙跑出来,“什么情况?”
一枝花急急道:“快生了。”
医生忙问:“难产还是出血了?多久了?”
一枝花被问住。
张支书反应过来赶忙解释:“都不是。我闺女不会生,麻烦你们有经验的医生帮一下。”
医生松了一口气,让护士扶着她去产房,又让人去找最有经验的护士。
县医院很小,从门口到产房顶多二十米。可是小芳走的艰难,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总觉得张瞳瞳他出来了。
方剑平见她一点点往前移,拉开护士抱着她进去。
“哎——”护士追上去,赶紧打开房门,“放这儿就行。你是她丈夫吧?你先出去。”
方剑平握住小芳的手:“不行。她什么都不懂。你别管我,快看看孩子。”
护士急的跺脚:“你在这儿不合适。”
“产妇呢?”有人推门进来。
护士连忙指着小芳,接着指方剑平,“他不愿出去。”
来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瞥一眼方剑平,看到他双手攥住小芳的一只手,露出些许笑意,“不出去就不出去,又不是外人。赶紧把她的衣服脱了。”
小护士还想说什么,那中年女人一瞪眼,小护士忙去扒小芳的衣服。
中年女人不紧不慢地过去,熟练地拉开她的腿,禁不住惊呼一声。
方剑平的心咯噔一下,“怎么了?”
“快出来了。多久了?”中年女人忙问。
方剑平下意识算:“半——半小时,可能更多一点,一个小时?”
“是头胎吗?”
方剑平连连点头。
“好孩子啊。你们两口子有福。我十六岁就给人接生,几十年了还第一次遇到这么乖巧的孩子。”中年护士说着就吩咐小护士准备接生。
张老九抓住走来走去的张支书:“大哥,停一下,我都被你转晕了。女人生孩子早——”
“哇——”
孩子清脆的哭声打断张老九的话。
张支书攥住他的胳膊:“生了?!”
一枝花笑道:“肯定是人家的孩子。大哥,这里是医院,又不止小芳一个人——”
“你们是里面产妇的家属吧?”产房门打开,打断了一枝花的话。
一枝花连连点头:“咋样?还得多久?”
“你们没给孩子准备东西?”
“东西?”一枝花反应过来连忙把大包递过去:“衣服,包裹他的小被子都在里面。还有,还有孩子他娘的衣服。”
护士点点头,门关上。
张支书瞧着护士不急不躁,“不是小芳啊?”
“肯定的。”张老九不禁说:“要不然也不能才要衣服。”
张支书又忍不住绕圈转。
老九无奈地叹气,“大哥——”看到门又开了,顾不上念叨他:“护士,还需要——”看到护士包的东西,“这些没用?”
护士奇怪,“有用啊。给你。”
张老九下意识伸手,对上一个小脑袋,惊得睁大眼睛,“这这——”
一枝花看过去,张口结舌:“生,生了?”
“生了?”张支书下意识朝产房看。
一枝花拽住他:“这——这儿!”
张支书看到一个乌黑乌黑的小脑袋,脱口而出:“哪来的孩子?”
老九回过神,赶紧递给他。
张支书条件反射般伸手,看到小孩的脸跟小猴子似的,像是刚出生的婴儿,顿时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
一枝花见他这样,忍不住伸手在下面接着,“大哥,大哥,小芳生了。”
张老九朝他伸手拍一下,张支书回过神:“咋这么快啊?”
“孩子懂事呗。”一枝花见过这么快的,她娘家弟妹。只是那是十多年前的事,她早忘了。张支书一问她想起来了,“正常。应该是小芳最近没闲着,来的路上又颠簸,颠开了这孩子自己出来了。对了,男孩女孩?”
张支书对上孩子乌溜溜的眼睛,看了看乌黑漂亮的头发,无法接受男孩子这么漂亮,“应该是个女娃。”
老九点头,“你看她睫毛,跟小芳一样一样。”
一枝花仔细看看,这才刚出生就能看出双眼皮,“应该是。”
张支书叹了一口气:“女娃也好。省得你大娘天天惦记。”
一枝花想想高氏的德行,笑着说:“也是。像小芳这么漂亮,看起来是个聪明的,将来肯定能找个比剑平还好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