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方剑平在她就得装一下。只是一下也能被方家人看出来。
那些可都是知识分子人精。
“不要。这么热的天。”小芳嫌弃。
方剑平微微叹气,真该让杨解放过来看看,小芳要是非常喜欢他,怎么可能忍住跟他分开。
张支书越发糊涂了,小芳不回去这小子不应该高兴吗?
不会真喜欢上他这个傻闺女了吧。
小芳也糊涂了,试探着问:“想让我跟你一块啊?”这怎么可能啊。方剑平又不傻。应该还是不放心她。小芳就故意说:“方剑平,你真是个胆小鬼!”
方剑平糊涂了,“我胆小鬼?”
“对啊。你自己不敢回去,让我陪你啊。别以为我不知道。”小芳哼一声,用得意的表情看着他。
方剑平想笑:“是,我胆小鬼。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不要!这么大的人了,胆子还这么小,以后可怎么办啊。”小芳替他愁得慌,“我陪着你,你一直都长不大。”顿了顿,“不陪你是为你好。”
张支书听不下去,“别扯这些没用的。”
小芳瞪眼。
方剑平替她说:“有用,有用。小芳,你刚才还想说什么?”
“你要给我买好看的衣服,买好吃的。首都比农场大好多好多倍,肯定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和花衣服。”
方剑平放心了,她连这点都想到,肯定没打算偷偷跟过去,“再给你买好看的笔和笔记本?”
“我不要!”小芳气哼哼道,“我已经有很多很多笔和作业本。我的手都写肿了。方剑平,敢给我买本子和笔,你你就不要回去了。”
张支书不禁问:“你咋还学会不想写作业了?”
“我一直不想写啊。”小芳说的理直气壮。
张支书噎的说不出话。
高素兰拿掉围裙走进来,“不写就不写。学生都放暑假了,剑平,也让她歇歇。干啥都不能太着急。”
方剑平第一次听小芳这样说,不敢不重视,担心她再跟十年前一样撕书摔笔,“我知道。最近也没给她布置功课。只是怕她忘了,早晚帮她复习一下。”
高素兰:“那就收拾东西吧。咱家也没啥好东西,也不知道给你爷爷奶奶拿什么。”
“不用,首都什么都有。”
高素兰微微摇头,“你听我说完。虽说你跟小芳这情况——可结婚证终归是真的。你来这么多年第一次回去探亲,咱们也不能装不知道。你叔去农场办事就买了一包海产品。城里的粮食虽然限购,可是给你带米面也不方便。我就给你拿了一包红薯干,留你奶奶一早一晚跟杂粮一块煮粥。”
东西在张支书卧房的炕上放着。他听到这些就进去拿出来。
考虑到路途远,没准备很多,一包十来斤。
方剑平瞧着包裹不大就接过去,然而到手上险些没拎住,“叔,婶,太多了。”
张支书:“大小伙子这么点东西还多?”
“我还有行李。”
张支书问:“我就给你一周假,现在又是夏天,你打算带多少行李回去?”
方剑平满心想着能回家,没心思想这些。
张支书:“三四身衣服两双鞋袜还不够?”
足够了。
夏天热衣服不洗就馊了。
到家衣服换下来有一套换的就行了。
方剑平:“那我就拿着。”
“拿着。这红薯干是去年的,跟你爷爷奶奶说清楚,今年的还没下来。”
方剑平点头,转向小芳:“咱回屋?”
小芳蹦蹦跳跳跟上去。
高素兰看她这样又犯愁:“幸亏剑平的家人还不知道。”
张支书也头疼,“也不知道剑平回去怎么说。”
农场每天都有到市里的车。
张支书又把假条写好了,也不好耽搁,翌日清晨小芳和她爹娘就送方剑平去车站。
出了大门,张支书想起一件事,“剑平,等我一会儿。”不待他开口就急忙忙往养猪场方向跑。
端着碗在门口吃饭的人见状不禁问:“这是咋了?”
王秋香之前听到高素兰问方剑平,证件带了没,几点发车等等。所以知道方剑平回家探亲。但她好奇小芳居然没闹着要去,“小芳,不怕剑平一去不回?”
“方剑平又不是你。”小芳每每听到这类话都忍不住怀疑,原著中小芳去找方剑平是王秋香这些大嘴巴刺激的。以至于很难给她好脸。
王秋香不禁问:“我咋了?”
“你没良心!”小芳不客气地说。
王秋香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臭丫头!”
“要打架?”小芳拉开架势打算跟她干仗。
王秋香怂了。
方剑平不禁腹诽——活该!
他又担心自己走后,这些人再这样说,气得小芳去找他,便对小芳说:“别理她们。就算家里有事或者火车晚点,没能按时回来,也不会耽搁太久。”
“我知道。”小芳得意地说,“你得回来上课。”
方剑平彻底放心了,“那你乖乖在家,等我给你买衣服买鞋子,不买本子和笔。”
小芳点头。
高素兰瞧着天越来越热,急了:“这个老头子干嘛去了?”
张支书找老李去了。
原本以为他家亲戚都在本省。最近这些天一起干活唠嗑,张支书才知道就老李的亲戚朋友都在首都。
张支书问问他要不要给亲戚捎个口信。方剑平下乡锻炼的知识青年,去老李亲戚家探望,那些红袖章不会过分为难。
老李怕连累方剑平,听到张支书说到城里要是敢扣方剑平,他就过去要人。他根正苗红祖上八辈贫农谁都不敢把他怎么样。老李立马写信,而且写了三封。
张支书和老李一块过来,高素兰晒一身汗不说,王秋香的碗都干了。
来富家的也在,忍不住说:“还以为你后悔了。”
张支书:“后悔啥?又不是一去不回。”信递给方剑平,“收好!”
方剑平夹在书里。
老李看到那书上的字很是意外,这孩子可真仔细。
不论谁看到这本书都不会翻找里面的东西。
张支书却不放心,又帮他仔细检查一遍才陪他去车站。
本来他想开拖拉机。
拖拉机是公家的,方剑平只是去探亲,觉得这样做不好。今天送他,明天村里别的人也去车站,张支书是送还是不送呢。
高素兰也觉得他考虑的周全,就劝张支书别折腾了,走着过去。
幸好离农场不远,半个多小时就到车站。
由于在老李那儿耽误太长时间,方剑平和杨解放坐上车没三分钟就发车了。
小芳看到车子越来越远,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高素兰注意到闺女痴痴地看着汽车,很是担心有地戳一下张支书,示意他劝劝闺女。
张支书觉得这时候什么都不能说,以免哪句话说错了,惹得闺女偷偷去找方剑平。
一家三口默默地回到家,张支书就让小芳回屋歇着,他和老伴去堂屋商议接下来的安排——轮流看着小芳。
小芳起初没意识到。
方剑平走两天,算着时间该到首都了,才察觉到她娘不论洗衣做饭都叫上她。也不让她帮忙,就让她在一旁呆着。
小芳很想解释,可她如今的情况说什么都不可信。免得老两口操心的睡不着,小芳决定用实际行动证明,她说的话越来越可信——装乖。
如她所料,方剑平到家了。
以前不懂近乡情怯,离家三年多的方剑平懂了。
门还是那扇门,门里断断续续传出的声音还是那熟悉的声音,可他却没有勇气推开。
“你谁呀?”
疑惑声从身侧传来。
方剑平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看过去,一张陌生的脸,“你是……?”
“我问你你问我干什么?”
方剑平被噎了一下。想到他是请病假回来的,不宜生事,“我是这家的人。”
说话的中年男人打量他一番,怎么看都没印象。忽然想起一件事,“你你不会是方医生的小孙子方剑平吧?你不是在农村当老师,怎么回来了?”
“谁回来了?”
苍老的声音传出来,接着啪嗒一声,重物掉地声传出来。
方剑平着急,推开门就看到路中间全是水,铁皮桶晃晃悠悠晃晃悠悠滚到他脚边。
水的另一端是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方剑平看到刺眼的白发,顿时浑身无力,行李砰地一声落到地上。
“哎,地上都是水。”紧随着他进来的男人连忙捡起来,注意到方剑平神色不对,稍微有点担忧,“这——”看向方家老两口,迟疑不定地问:“这是怎么了?”
老两口使劲揉揉眼睛,确定这个眼熟的年轻人当真是他们的小孙子,忙不迭上前。
他们一动也让方剑平回过神,看到他们步履踉跄,忙迎上去,“爷爷,奶奶,慢点。”
“剑平!”
两位老人抱住他忍不住嚎啕大哭,恨不得把积攒了三年多的担忧全哭出来。
中年男人见状,犹豫片刻,包放屋里,悄悄退出去,轻轻带上大门。
方剑平的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出来,可是看到爷爷奶奶的白发,想到两人上了年纪,不能一直哭下去:“爷爷,奶奶,别哭了,我没事,也没受什么委屈。我们进屋吧。”
两位老人想到小孙子从上千里外的清河农场回来,肯定非常累,“对,我们进屋。”
一人拉着方剑平一只手,拥他进屋。
屋里的陈设还是三年前那些,方剑平放心了,“街道和单位没为难你们吧?”
方爷爷想起这几年的遭遇百感交集。可他怕孙子担心,就挑着说:“有些人确实想为难。可谁能保证一辈子不生病啊。就说刚才那个,刚搬过来的时候知道我留过洋,看见我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有次孩子半夜生病急得不行,跟他们一个大院的人就说,找什么车子,去什么医院,找方医生。两口子一个中医一个西医,中西结合什么病都会。自打那以后,对我和你奶奶特别客气。得空就过来,帮我们做煤球,买米买面,什么活都干。”
“我记得以前不是他啊。”
他奶奶给他倒杯水,“那个院子太大,这两年就安排一些没房的工人住进去。等他们单位解决了住房问题再搬出来。咱们家本来也要安排,街道帮咱们解释,你和你姐都没结婚,偏房是你和你姐的,我们住不着的两间正房改成了小医务室,区里就没安排。”
方剑平把杯子放下:“奶奶,别忙,我不渴。”
“饿吗?我去做饭。”
方剑平笑道:“也不饿。叔和婶给我拿了好几个香瓜,我下车前刚吃完。”
方爷爷不禁看一眼老伴,这个叔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他奶奶觉得这是自家孙子没必要拐弯抹角:“剑平,这个叔是你那个岳父?”
方剑平点头,“对!”
方爷爷见他没有避讳,也没有不高兴,就直接问:“你在信上说被刘季新算计,究竟怎么回事?这么久了你们还没离婚,是不是有别的打算?那你也该把人带过来认认门啊。”


第50章 坦白 可是也不能一直不说。
来的路上方剑平和杨解放聊到张小芳的时候, 方剑平就想好老两口要是不问他就不说。要是问他就挑着说。
方剑平道:“小芳的情况有点特别。”
他奶奶顺着他的话问:“怎么特别?”问出口,福至心灵,又惊又喜又不敢信, “她她有了?”
“有什么?”方剑平不禁问。
方爷爷忍不住产生怀疑, 这么笨还是他小孙子吗。
方奶奶好笑:“当然是有你的孩子。”
方剑平顿时哭笑不得, “她自己还是个孩子。”
他奶奶脸上的笑容凝固,心里咯噔一下, 试探着问:“她还未成年?”问出口声音都轻了许多。
“不——”方剑平停顿一下, 不知道该不该说。小芳的真实情况他原本没打算说。可是看到爷爷奶奶的头发全白了,方剑平不忍欺骗。
他又怕两位老人无法接受。
方剑平沉吟片刻, 决定一点点说:“怎么说呢。她虽然身体年龄十九, 心智顶多十岁。不过也不全是。”
两位老人被他说糊涂了,心智不全就不全,怎么又不全是。
如果说以前的小芳,爷爷奶奶肯定会对他未来生活充满了担忧。他对天发誓保证恐怕也会被当成报喜不报忧。
方剑平:“我刚到张庄的时候就听人说,村支书的闺女是个傻子。”
两位老人的脸色骤变。
注意到方剑平面带微笑,仿佛不以为意,决定耐心听下去。
方剑平:“她干活很厉害,除草收红薯种玉米我都不如她。她也知道衣服好不好看, 饭菜好不好吃。如果说她傻她也能听懂。含沙射影拐弯抹角她以前听不懂。”
这话的意思现在能听懂。
两位老人悬着的心落到一半。
方剑平:“她八岁以前跟同龄人没两样。八岁后言行举止还跟小孩一样, 就被当成心眼不全。等到十八岁还跟个孩子一样, 就被当成傻子。村支书和他妻子年龄大了,农村活重又繁忙, 难免忽略她。
“她身体没病,村支书觉得脑袋有病到城里也查不出来,就没想过带他去市里省城,甚至咱们这儿。也是她一根筋, 别人说点好听的她就信。所以就信了刘季新的说辞,把我弄她家去。”
方爷爷总觉得跟听故事一样,“剑平,说清楚,什么叫弄她家去。你又不是小猫小狗抱着就走。”
方剑平的心漏了一拍,虽然不是抱着也差不多了。
“可能因为抽走了她一部分心智,就在某些方面给她补回来了。”
他奶奶听明白一件事,小孙子这样说只是怕他们误会张小芳,他在维护他那位假妻子。
“剑平,爷爷奶奶相信你,想说什么可以直接说,不用这么藏着掖着。”方奶奶开口说。
方剑平不由得感到心虚,不自在地干咳一声:“她力气很大,扛一麻袋粮食都不带大喘气。”
老两口恍然大悟,齐声问:“把你扛去她家?”
方剑平的脸刷一下红了。
他奶奶不禁摇头,亏得她还以为他怕他们多心,闹了半天他因为不如一个比他小两岁的姑娘而不好意思。
这事闹的哟。
方奶奶又有新的疑问:“你没想过回去,或者喊人?”
方爷爷也想不通。
方剑平又忍不住咳嗽一声。
方爷爷明白了,“她把你绑起来,还把你的嘴堵住了?”
方剑平不由得想起张广华。
随即连忙摇头,不能想下去,再继续想人会变成猪,“她那时候还没那么聪明。刘季新让她敲晕我,她不懂就,就照做了。”
方奶奶忙问:“没伤着哪儿吧?”
“你呀。伤着他能在这儿。”方爷爷不禁看老伴,“真是关心则乱。”
方奶奶放松地笑了,“所以你就在她家呆一夜?”
方剑平想想该怎么说才能让他爷爷奶奶相信,小芳真是刘季新撺掇的。
“也幸亏在她家呆一夜。”方剑平随即把刘季新算计段伊然,然后又撺掇段伊然去公安局报案这事详详细细说一遍。
先前怕两位老人担心,方剑平没敢在信中提这事。
随着他说完,不出方剑平所料,两位老人没心思管小芳傻不傻。可是都吓得神色大变,险些晕过去。
方剑平忙把椅子搬到两人对面,安抚地说道:“爷爷,奶奶,都过去了。”顿了顿,“其实就算我中途回去公安局也能查清楚。”
方爷爷不禁问:“如果真像刘季新以为的那样那个小地方的公安见识少查不出来呢?”
“这不是没有如果吗。再说了,我没做过还能硬赖我身上?”
方奶奶摇头,“如果那个段伊然翻供说就是你呢?”
这点方剑平有想过,“她身上没伤痕,证据不足。她要是真咬定是我,我就说是你情我愿。大不了娶她。”
方爷爷的呼吸停下来,缓口气,就忍不住说:“你当结婚是过家家?”
“那不然呢?”方剑平问。
方爷爷被问住,他做梦也没想到里面还藏着这么大的事,哪知道怎么办啊。
方奶奶无奈地叹气:“你这孩子心真大。经常给我和你爷爷来信还能忍住一个字不说。”
“因为我先打一遍草稿,检查一遍确定没问题才重新抄一份寄给你们啊。”
方奶奶服了,“我看啊,你这点小聪明全用到我和你爷爷身上了。”
“怎么会呢。”方剑平笑道,“先不说这事了。”
方爷爷提醒他:“还没说完。”
“还有?”
方奶奶懂老伴,“那个刘季新和段伊然公安怎么判的?”
“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提我的名字还能怎么判。只能当他们报假警。”
方奶奶不禁问:“关几天?”
方剑平点头。
老两口同时皱眉,怎么能这么办。
方爷爷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他们还在知青点?”
方奶奶不由得身体前倾,这样能听得更清楚。
“在是在,不过小芳的父亲是村支书,他们怕小芳的父亲,所以我跟小芳结婚后,他俩见着我恨不得绕道走。”
方奶奶放松下来,身体靠在椅背上。
方爷爷不禁长叹一口气,仿佛要把这些天的担忧全吐出来。
“爷爷,过去了。叔说一有回城的名额就让他俩回来。”
方奶奶赞同:“应该让他俩赶紧回来。天天跟这样的人在一块晚上都睡不好。小芳她父亲不错。”想起小芳的情况,“刚刚说小芳以前没那么聪明,又说以前听不懂含沙射影的话。你的意思她经过刘季新那事吃一堑长一智了?”
方剑平微微摇头:“不是。我现在不是小学老师吗?”
这事方剑平写信告诉过两位老人,包括他即将转正。于是就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方剑平:“我上个月转正了。”
两位老人齐呼:“这么快?”
“孙组长的岳父是教育部门的。对了,那个孙组长以前是军人,还是小芳她父亲手下的兵,他帮我们找他岳父落实的。”
方爷爷不禁说:“我就说年年都有知青下乡,也有不少高中生,怎么就你能当老师,还能转正。原来如此。”
老两口一直以为方剑平说转正不过是学校给他画大饼。每次给方剑平回信,都想提醒他就算不能转正也别跟人家闹,毕竟在人家地盘上。
方剑平高中没毕业,也没个技术,就算回到城里也只能当普通工人。
普通工人辛苦,还没有寒暑假,工资也不见得比老师多多少。
思及此,方爷爷替孙子高兴,不由得露出笑脸,“ 不错。好好干。”
“我知道。”方剑平觉得现在可以说小芳的情况了,“我们说回小芳吧。小芳孩子心性,叔和婶怕别人又算计她,就让我照顾她。我带她一起上课。她以前就上过一学期。可能大了心智长一点,二年级第一学期没上几天,期末考试考了双百分。”
方爷爷是医生,知道心智不全的人什么样:“你这样说那孩子的脑袋没问题啊。”
“我也觉得没问题。”方剑平看向他奶奶,“是不是你们常说的高智低能?”
方奶奶摇头:“不一样。她应该属于开窍晚。最近呢?”
“这次期末考试也是双百分。不过,我偶尔会教她背诗。回来之前我考过她,去年年底教的还没忘。我粗粗算一下,能背三四十首。”
方奶奶道:“那这孩子不傻。应该是发育晚,她父母没重视,把她当傻孩子养,所以这些年一直没长进。”
“那你们说过两年她能跟正常人一样吗?”方剑平虽然有信心,可只有他和小芳有信心。
每每跟张支书和高素兰提起这事,两人嘴上附和,其实心里根本没抱希望。
方爷爷道:“有很大可能。如果你没骗我们,这丫头不傻。”
方剑平心里打了个突,强装镇定笑着问:“我想骗你们还会跟你们说这些?”
方奶奶看着孙子的表情,总觉得他非常非常期待小芳恢复正常,“剑平,你不会想跟她假戏真做吧?”
不少人都问过方剑平这个问题。
起初方剑平还觉得好笑。
习惯了,方剑平也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说不想,别人会劝他离婚。他要说想,别人会觉得他疯了。
“不是我想不想。爷爷奶奶,等我一下。”
来之前方剑平想到如果他爷爷奶奶问小芳的情况,无论怎么说他们都不信,就把小芳的照片拿出来。
方剑平找到他的书包,把那本毛选拿出来,里面除了信和病假证明还有一张照片。
方爷爷不明所以的接过去。
方奶奶勾头看一下,不禁讶异一声。
照片上两个年轻人,一个他们很熟悉就是方剑平。另一个女娃真跟娃娃一样,小小的脸蛋白里透红,圆溜溜的眼睛黑亮黑亮,板着小脸,看起来有点严肃。
方奶奶不可置信地问:“这就是小芳?”
方剑平点头:“这就是小芳。”
方奶奶不禁吸气,“这姑娘真好看。”
方爷爷赞同:“这样看也不傻。瞧这白白净净的,难怪你愿意。”
方剑平顿时想笑,说得好像他娶小芳就是贪图她这张脸似的。
“那是因为这张照片是刚洗过澡照的。要是之前你们肯定忍不住捂眼睛,脸上黑一块灰一块,跟钻了锅底的小花猫一样。”
方奶奶想象一下,这张小脸变成小花猫也可爱,“我知道这姑娘为什么心智不全。我这大半辈子也见过不少漂亮的姑娘,才貌双全的很少。小芳又摊了力气大,某些方面自然就有缺陷。”
方爷爷赞同:“幸好只是发育晚。剑平,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想说真真假假由不得我。她喜欢比较糙的人。我涂雪花膏都被她嫌弃娘们兮兮。等她正常了做的第一件事说不定就是向我提出离婚。”
方奶奶:“你们关系不好?”
“挺好的。她把我当成朋友,好朋友。”方剑平想起结婚那天小芳说的话,“她还担心跟我结了婚,以后遇到喜欢的人没法结婚。张支书哄她说,以后再离。她才愿意跟我结婚。”
方爷爷笑道:“听你这样说这丫头心里明白着呢。”
“她啊,神一阵鬼一阵。你前一秒说她聪明,她后一秒立马犯傻。对了,因为农场给张庄一个上大学的名额,她天天嚷嚷着上大学。她现在会写自己的名字,张支书怕她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通知书拿回来都没焐热就赶紧填上别人的名字。”
方奶奶不禁说:“这丫头有趣。对了,那个名额给说了?”
“杨解放。”
杨解放跟他父母提过方剑平家的情况,杨家有人生病还来找过老两口。
方爷爷对杨家人感官不错,“给他好。是咱们这儿的学校吗?”
“不是,那边省里的大学,历史系。”
方爷爷:“那毕业后不是进研究院就是当老师啊?”
“是的。“方剑平点头。
方奶奶道:“你现在也是老师,就别想那事了。”
方剑平小笑道:“没有。叔还说以后名额多了就给我一个,大不了他村支书不当了。”想起这事忍不住摇头,“他想得好,可惜小芳不同意。”
“怎么了?”方奶奶问。
方爷爷不禁说:“你啊,真是糊涂了。那孩子也要上大学啊。”
“不是说笑?”
方爷爷道:“那孩子聪明,学个三五年保不齐跟中学生差不多。杨解放不也初中毕业。他上初中的时候首都正乱,学生老师都没心思上课,文化水平可能跟小学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