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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跟高氏干过仗的张老四家的故意说:“大妹子,以后改了吧。”
改是不可能改。
张广华要是点头,那就是承认方剑平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有些话她确实没说过,无理还能搅三分的人哪能认。
“我说没说过就没说过!大哥一家红口白牙污蔑我。”
谢兰笑了,太可乐——张广华这样的人居然能说出“污蔑”。
以后谁说小芳傻,她第一个不愿意。张广华都懂污蔑,小芳怎么就不能是大智若愚。
有人就问:“老九也是污蔑你?小草也是污蔑你?”
“他们——他们怕大哥。谁让人家是村支书。”张广华凉凉地看一眼张支书。
来富家的说:“照你这样说我也怕广进?广进是支书不假,你问问他敢少我一斤粮食!?”
张支书不干这事,村里人都知道。
此言一出,围观的村民相信来富家所说的一切。
小芳的四奶奶叹气:“广华,你爹活着的时候逢年过节经过你大哥家门口都不停。没你爹了,你来给你娘拜年,跑你大哥家干嘛?今天不是小芳,换个人都得拿铁锨拍你。”
张广华的嘴巴动了动,她宁愿被铁锨拍。
方剑平道:“四奶奶,她想被铁锨拍,这样就能趁机赖在我叔家不走。我婶怕小芳伤着她,不许小芳舞刀弄棒,赶又赶不走,小芳没办法才把她绑起来。”
众人本以为绑她是怕她拿嘴里那团布。
此言一出,大伙儿恍然大悟。
有人好奇地问:“小芳,你咋想到的?”
小芳抬起下巴得意的说:“我这么聪明什么想不到。”
众人好笑,万分心说,你不这样说我们反而信了。
方剑平扯她一把,微微摇头,别说了。
小芳冲她挤眉弄眼表示不满。
有人看到她跟个孩子似的又忍不住笑了。
张广华见除了娘家人,所有人都相信方剑平,怒上心头,“非得我死你们才信?我就死给你们看。”朝方剑平撞过来。
张老四等人抓住她,“还没疯够?”
张广华低下头就咬老四的手。
要是张老五可能就让她得逞了。
张老四的媳妇不是吃素的。她人就在老四身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
老四家的扯住她的辫子,张广华停下来。
小芳拉一下方剑平:“快跑!不然死了肯定赖咱们。”
来富家的点头,“还有可能把人抬你家去。”
这事不是没有,几乎每个村都发生过。有的是婆媳打架,婆婆输了觉得没面子上吊。儿媳妇觉得干不过婆婆,以后的日子没发过喝药自杀。有的是跟邻居,有的是因为一点地。现在地归国家,多是为了盖房或者种菜这些事。
甭管有理没理,死人往人家门前一放都成了没理。最少也得赔百八十块。
小芳前世见过这种事,立即说:“那我就把她扔去喂大黄。”
张广华不怕天不怕地就怕傻小芳不懂事。
小芳的话把张广华镇住。
不敢耍无赖,张广华往地上一坐,捶胸顿足,哭天抢地,跟她娘高氏一样一样。
方剑平懒得看,拉着小芳回家。
老九得去丈母娘家,紧随着他俩回去。
张支书想说什么,觉得说了也没用,摇摇头跟上老九。
其他人一看村长一家三口都走了,来富和张老五一家也脚跟脚走了,顿时觉得没意思。
哭闹这种事在村里不稀奇,甭说经历过很多事的成年人,就是小孩子也懒得看。
转瞬间,门口就剩张广华一家和张老二几口人。
观众没了,张广华哭的没意思,停下来小声抽噎,向她娘哭惨。
高氏也不想理她,这闺女太蠢给她丢人:“你说小草的事,说小芳干啥?”
“我——我这不是着急吗。”张广华结结巴巴道,“我也不知道傻小芳能这么做。”
高氏:“她一个傻子,她爹娘都管不住,你惹她干啥。”
张广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娘,那个方剑平到底咋回事?”
“咋回事都不知道你说人家?”高氏气得瞪她一眼就朝屋里去。
张广华爬起来追上去。
方剑平到家门口,转向自家的时候往东边看一眼,正好看到她追高氏,“叔,小芳她奶奶不会等一会儿来找你吧?”
张支书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鱼保住了,肉也保住了。
“有小芳在家她不敢。”张支书笑着看着小芳:“以后谁再招惹你就这么干。别再动刀子。”
小芳点头:“我知道。爹,我聪明吧?”
张支书不吝夸赞:“聪明。”
高素兰这个当儿媳妇的没法跟老婆婆斗,所以没敢过去。
饶是她知道有方剑平在小芳不会犯傻,可她还是担心:“芳啊,没事吧?”
“没事!”小芳拍拍胸口,“我一个出马顶俩。”
高素兰看向张支书。
张支书摇头:“收拾收拾咱去你娘家吧。”
高素兰:“后天吧。今天我那几个姐妹都去,堂姐妹们肯定也都去,到一块不好。”
张支书的身份很有面子。她家日子也不错。要说不好,只有小芳这个傻闺女。
每次过去都会被那些人含沙射影挤兑一通。
他们老两口明明身体健康,可依然会被那些人说成老的不中用。好像他们已黄土埋了半截身,离死不远了。
小芳的姥爷不在了,她姥姥还活着。
张支书也不能说,要不就别去了。
“那回头咱们放下东西就回来。”
高素兰:“拿啥?”
张支书想一下:“挑一条小一点的鱼,再拿一斤红糖。拿咱以前的,用小孙包红糖的纸包起来。”
高素兰以前跟兄弟姐妹很亲。自打发现小芳缺心眼,那些羡慕嫉妒她日子好的人像是找到她的短板错处,嫉妒之心暴露出来。
十来年了,每年都要经历一两次,高素兰跟他们的感情也淡了。
高素兰:“咱俩去?”
张支书点头。
小芳回想一下,姥姥家离的较远,走过去跟他们干一架不值得。再说了,爹娘不在那儿用饭,他们想说也说不了几句。最重要的是在人家地盘上容易吃亏。
年初四上午,小芳就跟方剑平窝在炕上,一个练字一个看书。
高素兰回来看到这幕,庆幸没跟娘家人坦白,小芳结婚了。否则他们跟过来会打破这一室平静,还有可能惹得小芳发疯。
悄悄退出去,高素兰跟张支书小声说:“你说,以后要是没人招惹咱家芳,时间长了她是不是就忘了咋犯傻?”
“脑子里的事说不准。尽量多仔细点吧。”张支书想起一件事,“我下午去农场。”
高素兰顺嘴问:“啥事?”
兽医站不休息,只是年三十关门早一点,年初一开门晚一点。张支书想趁着过年孙组长不是很忙把小草的事办了。
大过年的过去兽医站的人也相信他和孙组长随便逛逛到兽医站。
高素兰听他解释一下,就去做饭——早点吃了过去早点回来。
不出张小草所料,孙组长和张支书走后,兽医站的几个人就问他们跟张小草啥关系。
张小草解释,年龄大的是她大伯,张庄的村长。
兽医站的人年年都得过来几次给牲口检查,知道张庄是富裕村,村支书很厉害,很佩服他。一听她这样说,立马似真似假的抱怨,她怎么不早说。
随后就问年轻的那位是谁,看起来不一般。
张小草就说是公安局侦查组组长,她大伯以前手下的兵。她大伯当了十几年兵,还是老党员。
兽医站的人肃然起敬,对张小草的态度变了。
多了几十年记忆,她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动嘴的人。
春天菜长出来,小草听到有同事抱怨天天买菜一个月不少钱。她就偷自家自留地或宅基地里的菜拿过去。
河头的春红薯长出来,可以用红薯叶蒸饼,可以炒红薯梗,小草就掐一把带去兽医站。
吃人嘴短。
一来二去兽医站的人也不好意思跟张小草藏私。
等到初夏时节,村民都换上单薄的衣服,村里的牲口有点小毛病张小草都能帮忙看了。
小芳从九岁被发现缺心眼,一直到今年十九岁整整十年。哪怕她去年考了双百分,小芳也不敢表现太过。
村里虽然很多人不识字,可他们经历的事多。表现太正常,忙得时候不会多想,闲的时候三五成群一起做活,你一言我一语,指不定就分析出她不对。
小芳也不着急。
她要是个正常人,可不好意思由着性子拽着方剑平找老李玩儿。
起初几次都是方剑平听小芳跟老李瞎唠。方剑平发现老李言之有物,像他岳父猜测的那样很不一般,就改成小芳在一边玩儿,他向老李讨教。
最近发展成小芳用废纸折纸炮,折猪蹄子,方剑平拿着他大哥的高三课本向老李请教。
周长河找老李是帮他做事,方剑平找老李请教,老李更喜欢后者——务实。
张小草年前年后去看过老李几次。
老李得了小芳的话就以为她瞎操心。
春天是疾病高发期,兽医站忙,有的兽医愿意带着张小草下乡,她经常累得腿疼,周末休息也没精神去看望老李了。
张小草的日子充实人的精神也很好。小芳不用担心她捣乱,方剑平可以放心地找老李,她和方剑平都很高兴。
有的人不高兴。
周长河以为方剑平认出老李,偏偏又不敢当着他的面嘲讽,就在老李跟前添油加醋,比如方剑平娶小芳是为了小学老师这个名额。
不然的话就是不能上大学,他也不会要小芳这个傻村姑。
小芳在老李跟前就由着原来的小芳的性子装天真,从没伤过人伤过牲口,周长河这样说反而让老李认为他心术不正。
庄稼长出来,小芳需要干活,就等着下雨的时候才会跟方剑平去上学。
老李也需要劳动,一次除草老李就跟人家换位子到小芳一家旁边,提醒张支书,看着小芳别靠近周长河。
张支书懂。
老李见他不意外,不禁问:“你知道那小子心术不正?”
张支书不答反问:“我为什么让你有事找杨解放?”
老李恍然大悟。
年前分鱼分肉的时候他就知道村支书不一般——那么多人都没异议。
没想到张支书看人也这么准。
老李不禁打量他。
张支书被他看糊涂了,不禁说:“有啥话直说。”。
“我一直想问你以前在哪个部队,居然放你回家。”
张支书也想问问老李是不是当过兵。于是就把他最后待的部队番号说出来。
老李的锄头砸到自己的脚。
张支书诧异:“你知道?”仔细回想一下,甭管团长还是师长都没有姓李的啊。
老李没想到世界这么小,捡起锄头,撑着锄头稳住心神,小声说:“你以前的师长是我姐夫。”
张支书吃惊微微张口。
老李:“真的。”
张支书点头:“我知道,嫂子姓李,我有幸见过一次。不过她肯定不记得我。他们都还好吧?”
老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张支书见他犯难,不好再问,“那——”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最后待的那个部队是整合部队,在老李的姐夫手下没两年就退伍了,对李家的事知之甚少。
老李见状,道:“先干活。你六弟看咱们呢。”
张支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张老六踮起脚往这边看。
这个老六,不干活瞎看什么啊。
张支书皱了皱眉,道:“小芳,你六叔看你有没有偷懒。”
第47章 通知书 大男人哭惨不嫌丢人
小芳很想撇嘴, 这个老爹真把她当傻子啊。
“哪儿呢?”小芳听到她老爹和老李头的话了,还想多听听呢。
可在张庄再厉害再牛的人物都没有工分重要。
小芳往四周看去。
“东南方向。”张支书低下头一边干过一边说。
小芳看过去就问:“六叔不干活干啥呢?偷懒啊。”不容人家开口就问:“二队的工分谁记?我报告张老六偷懒。”
工分面前可不分村支书还是队长。
像给庄稼除草的时节,张支书有事也得跟大伙儿请假。
张老六顿时急了:“你别瞎说。”
“你干多少?”小芳没偷懒, 还比别人快。因为她“大言不惭”地跟爹娘说, “你们少干点。”
高素兰和张支书也心疼闺女, 让她悠着点。
小芳不听。
老李呢,不记工分, 因为他年龄大了, 不擅长农活,又是一个人没家人帮忙, 记工分分口粮得饿死。
也是这样张支书才好跟老李唠嗑。
张老六只知道老李不计工分, 不知道小芳跟他大哥大嫂说的话,“反正比你多。”
“咱俩比比,输的人是大黄。”小芳大声说。
以免有人偷懒,一个人分几垄地,干的好又快是整工分,干的慢又潦草就是半工分。
小芳干的快,旁人就不敢偷懒。否则跟她一样整工分,半工分的人肯定不干。
有想争整工分的人就盯着小芳, 她虽然跟她爹站一排, 其实是到地头又回来了。爷俩是一个往南一个往北。
张老六看起来比他大哥快, 真不一定比小芳多。
干活太无聊,难得有个有意思的事, 纷纷起哄架秧子,“比比,比比。”
老六相信小芳傻,也相信她没心眼——实诚。
小芳敢这样说, 哪怕他想不通怎么就比他多,也不敢比,“比啥比?再比天黑了。你们干多少了?等会儿我一垄一垄查,不干净的都给我重新除!”
热闹没得看,有人很失望,嗤一声:“拿着鸡毛当令箭。你大哥不说话,可显着你了。”
争吵适可而止。
放任下去极有可能打起来。
张支书道:“别吵吵了,干活。”佯装好奇地问:“老六,不会真没小芳多吧?”
“咋可能!”老六埋头狠干,结果累成大黄,查看除草情况和登记人数都是张支书帮他记的。
小芳也累,但她这个身体干惯了,还能动弹就蹦跶到张老六跟前:“六叔,比不比?我做记号了。”
“去去去,一边玩去。”张老六烦的摆手。
学生放学的时候还没放工,方剑平就回家做饭。
饭做好不见小芳回来他就来找,“六叔,小芳怎么得罪你了?把你烦成这样。”
张老六可是知道这个侄女婿多护短,不敢由着性子说:“不是烦,她挡着我的风了。”
“四周都是庄稼,小芳不挡也没风吧。”方剑平往四周扫一眼,目之所及处皆是快到小腿膝盖的麦田。
这也是最后一次除草。麦苗抽穗就不好再下地。
张老六不禁问道:“你不会想让我给小芳道歉吧?”
“做错了道歉不是应该的吗?”
老六急眼:“我是她叔!”
“长辈就可以随意污蔑数落晚辈?”方剑平问。
张老六起身,梗着脖子问:“咋不可以?你爸妈数落你几句,数落错了还得给你道歉?”
“我是我爷爷奶奶养大的。”
张老六噎住。
张支书收起统计本,叹了口气,这个老六真是累糊涂了。
“老六,关键是你没数落小芳。”
“对啊!”张老六恍然大悟:“我又没数落她,我道什么歉?”
方剑平不禁看他岳父,他搞错了?想想张老六的话,确定自己没错,“你没错干嘛不直说?”
张老六又被问住了。
张支书笑道:“长个脑袋留着好看的,你跟他说这么多干啥。走吧。”
方剑平忍不住打量一番老六。
张老六不禁说:“看啥看?再看我也没数落她!”
方剑平瞧着他这么理直气壮,有点信他,“小芳,因为啥?”
小芳:“他不干活盯着我看我别偷懒,我要跟他比比谁干得多,他又不敢比。胆小鬼!”冲张老六哼一声。
张老六冤枉:“我啥时候盯着你了?”
“干活的时候。你不盯着我看我干吗?”
张老六张了张口,想说我看你爹。眼角余光看到他大哥还没走,下意识把话咽回去,“跟你说不通。我回家吃饭去。”不待她开口就往东跑。
小芳不禁嗤笑一声。
方剑平转向他岳父:“到底怎么回事?”
张支书道:“边走边说。不是看小芳是看我。估计好奇我在干嘛。”随即把他和老李谈话内容大概说一遍。
总共没几句话,却让方剑平听得直呼:“这么巧?”
“我也没想到这么巧。”张支书看向另一边的老伴,“你说我待会儿是不是再找老李聊聊?”
高素兰想想觉得不合适:“他现在的情况咱也弄不清,还是别聊太多的好。”顿了顿,“真想照顾他,就让他割草或者铡牛草。”
这些事虽然也累,但至少不用顶着太阳。
比起除草,老李也更擅长喂牛养猪。毕竟他干了小半年。
张支书点头:“那就不去了。回头我直接安排。我跟师长不熟,连老李的姐叫啥名都不知道,也没啥好聊的。”
小芳转向方剑平,“我们晚上还去找老李玩儿吗?”
方剑平觉得应该去,不去老李可能会多想,比如是不是张支书不让他们去。有可能今晚都睡不着。
“不想去?”方剑平问。
小芳摇头,冲他皱了皱鼻子,“我才没有。你不想去还差不多。”甩开他的手就往前跑。
方剑平连忙追上去,“慢点,路不平。”
“你追不上我。”小芳得意的回头,脚下踉踉跄跄,身体嘭地一声倒在地上。
方剑平连忙跑过来,看到地上没有石头,只是下雨天牛踩出的蹄印,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疼吗?”
小芳没好气道:“你说呢?”
“我不疼。”方剑平见她还有力气发火,就知道问题不大,“我扶你起来?”
小芳撑着他的手臂。
张支书和高素兰跑过来,扔下锄头就撸她的裤脚和衣袖,“摔着哪儿没?”
方剑平:“不是一下子摔下去应该没大问题。”
张支书看到她胳膊红了一块,但没有破皮,不禁松了口气:“以后还敢皮吗?”
小芳下意识想说,忘了不是水泥路。到嘴边赶紧收回去,不服气的抿嘴。
高素兰朝她脑袋上敲一下,“你还不服气?”
方剑平皱眉,“婶!”
高素兰摆摆手:“得,我不管,你管。”
“我——我不是不让你管。你说归说别动手。你看她胳膊都摔红了,就算你不说她也知道错。”
高素兰点头:“今天是知道,可惜睡一觉就忘了。”
小芳道:“那肯定是你。”
“别给我犟嘴。明天再摔倒再说。”高素兰捡起她的小锄头回家。
小芳冲她的背影扮个鬼脸。
张支书看到这一幕不禁摇头,“别皮了。剑平,做饭了吧?”
方剑平点头:“热的馒头,还擀了面条,但我怕腻在一起还没煮。”
张支书满意地笑着说:“这些就够了。吃过饭就去吧。回来再洗澡。”
牛场的院子虽然很大,但里面好多头牛,每到夏天院里的味就很重。所以最近方剑平和小芳去找老李都是在外面。
村里没电,外面不好点灯,方剑平也想早点过去,然后趁着天黑下来回来。
语文、历史这些方剑平可以自己解决。实在不懂也可以写信问他爷爷。然而数学他爷爷搞不定。他不懂的张庄其他人也不懂,方剑平得知老李懂,得空就找他,怕他突然走了,他不知道该找谁。
有很多次小芳都想说,你可以找我。我大学在校生,高中的知识还没来得及还给老师。
可她目前的情况连初中数学课本都没碰过,突然整到高中,方剑平就算是个无神论者也会怀疑她被鬼附身了。
小芳陪方剑平去找老李,也是希望方剑平早点搞懂,以后慢慢交给她。这样方剑平才会支持她参加高考。
有了方剑平支持她,谁也不好出面阻拦。
可今天对小芳来说不是个好日子。
本想收拾她六叔没收拾成,她还摔一跤。好不容易等吃过饭身上不疼了,到养牛场就看到周长河在老李身边献殷勤。
小芳不禁皱眉,“他咋又来了?不知道老李知道他是个坏蛋啊?”
方剑平:“他又不瞎,怎么可能不知道老李对他的感官一般。小芳,有句话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以后周长河有点事什么事找老李,老李就算不想帮忙,想起这些日子他没少忙前忙后也不好直接拒绝。”顿了顿,“他再跟老李哭哭惨,说不定就成了。”
小芳哼一声:“大男人哭惨不嫌丢人。”
方剑平忍不住看她。
小芳不懂:“咋了?”
方剑平:“我以为你会说他娘们兮兮。”
“娘们也不哭。”小芳为了表示自己非常鄙视他,又哼一声,“我们还去不去啊?”
方剑平道:“过去吧。再麻烦老李一段时间就不用麻烦他了。”
小芳:“周长河能一下消失就好了。”
方剑平不由得想起上大学的名额。随后又想想不可能。张支书已经知道周长河心术不正,就算不把名额给段伊然也不会给他。
张支书也没打算给段伊然。
年前吃杀猪菜的时候张支书随口扯到“德智体美劳”,知青们因此干劲很足。然而等到初夏,只有一半人在坚持。
地里的小麦黄了,不论农场的学校还是张庄村小都放忙假了,张支书还是没公布上大学名额,有知青就怀疑那个名额被农场收回了。
这种言论一出,还有两个人在坚持。
张支书觉得等农忙过后,黄豆或玉米种下去,可能只剩一个。到那时候他就不用左右为难。
不出他所料,黄豆露出头,张支书带领全村的人去剔长的不甚好的豆苗,那些知青只有杨解放最积极。
张支书看到杨解放跟方剑平有说有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其他知青会不会怀疑方剑平早就向杨解放透露大学名额给他,所以杨解放才能坚持这么久啊。
想想周长河和刘季新的德行,俩人有可能这样认为。他俩说出来,其他人肯定也会这样想。否则为什么不是别人,偏偏是杨解放呢。
张支书想到了隔壁的大嘴巴。
拿着分到手的嫩豆苗进院,张支书就叹气。
高素兰疑惑不解:“好好的叹啥气?”
“你说都放暑假了,通知书该给我了吧。农场一直没消息是不是给别人了?”张支书面向东边说道。
高素兰怀疑自己听错了:“啥通知书?”
“大学录取通知书。没通知书咋去报名?”
高素兰这次听清楚了,不禁惊叫:“还没给?”
第48章 准备回家 剑平回去可能就不回来了……
怎么没给。压箱底放着呢。得有大半年了。
张支书不敢拿出来。
闺女的情况虽然比去年好多了, 可她还是时而疯癫时而傻,时而聪明时而憨。让她知道了,她现在会写自己的名, 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名写上可如何是好。
虽然可以涂掉换成别人的, 万一学校不认怎么办。
张支书故作深沉地微微颔首:“是呀。改天地里的活忙完了我去农场看看。”
“还改天?”高素兰不敢相信, 这个老头子可真是不是自己的事一点不着急。
方剑平也觉得这事宜早不宜迟。
虽然跟他无关,可是跟他的同乡有关。其中杨解放的表现最好。回头村委会开会决定此事, 十有八九是他。
可要去晚了, 这个名额极有可能是别村的。
方剑平:“叔,要不你明天就过去看看?”
张支书看一下天色, 满天红霞不见一丝乌云, “后天吧。我明天带人查一下玉米地和黄豆地。再去河边看看秋红薯长得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