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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芳能理解,电视等于大物件,这时候买电视,好比后来人买车,不光可以自己用,还能充门面。有了电视,家里的孩子都好找对象。
可是她当务之急是吃饭,就没再说这些,到火车上有的是时间。因为她肯定睡不着,全家的钱都被她取出来了。
以她对张小草的了解,多半也把家里的钱以及她公婆的钱取出来了。就是不知道栓子带多少钱。
要搁以往,栓子顶多带一点点。
有小芳这个前大学老师陪同,栓子不光把他的钱取出来,还找张老九借不少。
五天后,三人弄半火车皮电视机和半火车皮小东西。
火车停在市里,小芳等人没能耐运回来,这时候也没有私人运输车,只能给方剑平打电话,以栓子的名义租县里的运输车。
快过年了,大伙儿都存着钱买东西。小芳等人怕大家的钱花完了,没钱买他们的东西,来的路上就给东西定价。
三人也没回家,让运输车开到街上,他们把东西卸在栓子的摊位前。
由于货太多,摊位堆满,还又往两边堆一些。
幸好两边也是张庄人的摊位,没人敢不让小芳放。
张小草还有工作,被人看见影响不好,小芳就让她找张庄摆摊的人借辆板车,推四个电视机回去,然后让张瞳瞳捎回来。
随后又让张小叶回村喊一一和她妈。
等瞳瞳和一一以及她妈过来,小芳就让张瞳瞳看着别有人偷东西,一一和她妈收钱,她和栓子拿着记价格的本子卖东西。
由于不是周末,还没到下班时间,并没有多少客人。
小芳觉得栓子一个人也能卖,打算回家换身衣服,洗漱一番再过来。
然而刚出摊位。就看到一群五六十岁的人往这边跑。
小芳乐了:“我可真招老年人喜欢。”
栓子一家没听懂,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瞬间明白了。
栓子笑道:“你长得就招老人喜欢。你不知道,大爷走的第二年夏天,就是八二年夏天,城里那些年龄大的去咱们村买水果,一到村里就问,怎么不见你。我们说你以后都不回来。那些人还有点——”注意到人到跟前,连忙把话咽回去,“买东西?”
一众老人停下,看到一个个大纸箱,就问:“这是电视机吗?”
小芳道:“是呀。刚出厂的。我敢说省里卖的都没有我们的新。”
这句话让不感兴趣也买不起的行人驻足。
“我们刚刚听说你们去厂里拉的。真的啊?”
小芳点头,怀疑他们听张小草说的。
因为算着时间对得上。
不过这些不重要。
重点是卖出去。
“不要票,但比以前要票限购的贵一点。”
这点大家都懂。
国营单位的东西不需要亲自去买,一个电话厂家发过来,单位的人拿着条在车站等着接就行了。
现在这些东西是小芳等人拉回来的,路费住宿费吃喝都得算电视机上。
一个老人问:“我没带那多钱,能不能帮我留着?”
小芳:“下午三点之前。三点之后人家下班了要买,我可不好留。”
“行!”老人点头,看到电视机旁边还摆了许多东西,忍不住说:“这些又是什么?”
小芳:“都是些北方特产,麻花,核桃等物。你们要不要?”不待他们开口,就拆一包麻花,隔着纸包掰碎让他们尝尝,“也是过年吃的东西。”停顿一下,容他们尝尝,说出他们最关心的事,“不贵。顺便捎的,就赚个租车钱。”
有人忍不住说:“大老远拉过来,就算不贵也不便宜吧。”
小芳:“肯定比省城卖的便宜。”不想听他废话,继续说:“这东西跟饼干用料差不多,可比饼干香。”
油炸的东西哪有不香的。
她说这话没人能反驳。
尝过麻花的人一时之间想不到那么多,认为小芳这人实诚,就要一盒。
栓子立即念价格。
有老人看到他手里的小本本,忍不住好奇:“价格还写本子上了?”
小芳:“我们也是第一次卖这些东西,不知道咋卖,问的当地人,然后按照当地的价格写的。”
先前说话“不便宜”的人又忍不住问:“你没加上运费?”
小芳想日他奶奶。
这人哪来的?
小芳面上不显,和和气气地说:“当地人虽然不需要火车运,汽车转运,但需要租房。他们的房租差不多等于我们的运费。”
一众老人点点头,认为她说的有道理。
小芳问:“那是要麻花,还是要核桃,或者别的东西?”
“麻花吧。这东西大人小孩都可以吃。”一个牙口好的老太太说。
小芳拿一包给她,立即让一一上去收钱。
老太太不禁问:“你闺女?”
小芳:“我侄女。这个是哥和我嫂子。我帮他们卖。”
老太太很意外:“不是你的?”
小芳摇头:“我哪能卖东西啊。”
此言一出,甭管围观看热闹还是真心实意想买的人都忍不住好奇,她怎么就不能卖了。
小芳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爱人是方县长。他不许我倒腾东西,说什么与民争利影响不好。”
此言一出,她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先前“挑刺”的人慢慢退出去。
有老人的儿子在机关单位,反应过来就问:“你是张老师吧?”
小芳点头。
“你好,你好,一直听说张老师厉害,我今儿可算见着活的了。”老人兴奋地伸出手。
栓子忍不住皱眉。
老人想问什么,一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连忙说:“我的意思是终于见到真人了。”
有个年龄较大的老人不禁说:“我知道你。你是张庄的,以前还给村里人卖过菜卖过水果,对吧?”
小芳点头:“你去张庄买过东西?”
“以前去过。这几年街上卖东西的多了就很少去了。”
小芳:“那你要不要买点核桃?冬天闲着没事,正好砸核桃。”
老人被她的话逗笑了,“你给我算便宜点。”
小芳点头:“已经很便宜了。我可以保证同样质量产地的核桃,只要不是恶意竞争,就没有比我们便宜的。再说了,你看这个摊位都堆满了,卖贵了谁买啊。”
众人都有注意到摊位摆满了,忍不住问:“你身后那些纸箱里面不是电视机?”
小芳摇头:“只有几台电视机。”说着转身搬一箱子,打开给他们看,“都是一些北方特产。”
栓子看到她的动作,也搬几箱放在路边,然后拆开箱子让他们自己看。
一众老人对小芳很有好感,因为他们以前差不多都买过张庄的东西,也听说过张庄人有钱,多亏了小芳一家。于是需要准备年货的人都在她这儿买。
有那精明的人也怀疑他们是不是托儿。
可是看到这些老人的穿着,不是退休工人也是退休干部,当托的可能性不大。那需要过年上丈母娘家去,或者招待未来女婿和儿媳妇的人,也挤进来买一些。
半个小时,杂七杂八的小东西去掉五分之一。
一一的小书包装了半书包零钱。
这些人走后,也差不多中午下班了。
双职工家庭早上没空买菜,多是中午下班买一点,或者晚上下班买一点。所以街上的人并没有比先前少多少。
小芳进的电视还没卖出去,堆在大棚底下很醒目,以至于过往的行人都忍不住停下来打量。
这时候小芳就把张瞳瞳推出来,她躲在箱子后面眯一会儿。
张瞳瞳的衣服很普通,但也很干净,而小芳天天盯着他涂雪花膏,所以皮肤跟小姑娘一样水灵。配上高挺的小鼻子,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鹅蛋小脸,比很多电视剧里的小演员还好看。
少年甜甜地喊一声:“阿姨,要不要买点年货?我舅舅刚去首都那边来回来的。”
“首都”二字瞬间撩起别人的神经。
行人驻足询问:“都有什么?”
张瞳瞳:“东西可多了。你要大件,咱们有电视机。你要小东西,咱们有核桃、麻花和糕点。”
“还有电视?”
不感兴趣准备离开的人惊呼。
张瞳瞳拍拍纸箱:“直接从厂里拉的,比省城卖的还新鲜。要不来一台?”
第180章 番外十五 怎么就不是我爸爸啊。
路人被他逗笑了, “你当电视机是小麻花呢?”
张瞳瞳摇摇头,一本正经说道:“小麻花可没法跟电视机比。一包麻花一天就完了。电视用的爱惜点能用五六年,将近两千个日日夜夜。平均下来一天两三毛, 还是一两毛?”
栓子不禁说:“我得算一下。”
路人乐了:“账不是这么算的。”
张瞳瞳点头:“是呀。电视不光可以看电视剧娱乐,还可以看《新闻联播》,了解国家大事, 知道世界动向。有了电视还能剩下买报纸的钱。应该把报纸钱算进去。”
路人哑然失笑:“你这小孩,嘴巴真厉害。可是不论你怎么说,我还是没钱买。”
“那买麻花?省得过年买馓子了。”张瞳瞳递给他一包。
路人不好意思拒绝, 一边掏钱一边对栓子说:“你儿子真厉害。”
“不是我儿子,是外甥。”栓子转向身边的小姑娘:“我只有这一个闺女。”
那人忙说:“抱歉。我不知道。”
“没事。”栓子接过钱, 让一一找零。
张瞳瞳看到跟他同路的女人犹豫不决, “阿姨, 来点核桃?我妈妈说吃什么补什么。”
小芳想送张瞳瞳一记白眼,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啊。
女人想买麻花,“你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张瞳瞳点头:“我妈妈是大学生。”
女人意外,不由得打量一下张瞳瞳,穿的很普通但很干净, 双眼明亮,手和脸也非常干净, 指甲上没有一点污渍,显然父母对他很上心。不由得相信他的话,有几分意动, “贵吗?”
张瞳瞳笑着说:“要看跟什么比。跟奶粉比, 肯定没有奶粉贵。要是跟花生瓜子比, 肯定比花生瓜子贵, 因为这个产量就比不过。再说了, 过年需求量大,肯定也没有平时便宜。”
女人问出口就觉得他不可能说实话,但也没想到他这样说,“你这小孩还真会做生意。”
张瞳瞳摇头:“我不做生意。帮我舅舅卖东西。我可是要考大学的人。”
参见工作的成年人都喜欢爱学习的好孩子,尤其好孩子还长得很漂亮,能说会道,“那再给我来一包麻花。能抹去零头吗?”
张瞳瞳笑道:“那必须不能啊。”
女人失望。
张瞳瞳接过他舅妈称好的核桃,“但是可以送您两个小核桃。”
女人顿时眉开眼笑。
她的男同事,先前买麻花的忍不住伸出大拇指,“你这小孩厉害。将来就算考不上大学,也比我们有出息。”
“你这么看好我啊?那回头帮我们宣传宣传。”
男人失笑道:“好。回去就帮你宣传。”
此时经济还没发展起来,贫富差距不大,清河县城的人也多是住瓦房,邻里之间低头不见抬头见,以至于都很熟悉。
这二位刚到各自家胡同口,就听到有人跟他们打招呼:“买的什么?”
“麻花。街上,就是供销社门口那条街上有个卖北方特产的。什么麻花核桃都有。对了,还有电视机。看样子今儿刚下火车。据说比省城卖的还新。”
熟人忙问:“县里不管?”
“县里都盖大棚招商了,管了那大棚岂不白搞了?一个月能收好几十块摊位钱呢。”
熟人想想是这个理,指着南边,小声说:“他们家早几天跟我说年后娶儿媳妇,女方要电视机。你说我要不要跟他说说?”
“还没买?”
“据说得去省城。来回路费就得不少钱,还得在那儿住一晚,正犹豫着呢。”
“你可以说说。我看有小有大,小的五百块钱能拿下。”
“那还行。听说现在一辆永久牌自行车都要两百多。”
“跟自行车比不贵。主要是能用六七年,这样算下来一天也就两三毛钱。”
“那我去说说。”
“你快去吧。听摊主说只有几台电视机。”
此言一出,熟人不敢闲聊,立即去前面邻居家,然后跟邻居一块上街。
到街上小芳他们都开始吃饭了。
不过不是买的,张支书和高素兰老两口做好了用饭盒送过去的。
经过中午那一会儿历练,张瞳瞳知道卖电视跟卖菜没什么区别,看到又有客人,就让他妈吃饭他招呼。
来买电视机的几人不信他,问:“你这小孩知道怎么卖吗?”
张瞳瞳直接把写了价格的本子递给他们,“价格都在上面,你们自己选也行。只有两台大一点的。”
小芳考虑到清河县舍得买上千块钱彩电的不多,所以没有进彩电。虽然黑白电视大小在她看来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样看,可肯定也有人喜欢大的,于是多进两台大的。
她也打算好了,两台大的要是卖不出去,她留一台,另一台看着县家属大院里谁家娶儿媳妇,到时候卖给谁。
恰好来买电视剧的这几人并不是真想买,而是为了应付未来儿媳妇。儿媳妇又没提出要大要小,也没说黑白还是彩电,他们就要一台小的。
小电视很轻,给了钱就自个抱回去了。
这个钱到栓子手里,两边以及对面摆摊的人都打量他。
栓子被看得心慌,立即让他大爷和大娘跟他一块把上午的钱存银行。先存活期,等货卖完了再算账分钱。
清河县的工资虽然不高,消费水平也低,架不住只有栓子他们一家,只能找他们买,以至于不论电视,还是杂七杂八的小东西,都没等到除夕就卖光了。
除夕当天下午,一家人坐在客厅里包饺子,高素兰抬眼看到斜对面的电视,就忍不住说:“幸好咱俩提前留了一台。”
张支书点头:“剑平,那个春晚什么时候开始?”
方剑平:“晚饭过后。”
高素兰问:“好不好看?”
张瞳瞳:“我同学说好看。”
高素兰看向小芳,欲言又止。
小芳:“有话直说。”
“你收拾得那个客房里有床还有被褥,要不让栓子一家过来看看,明儿上午再回去?”
小芳下意识问:“看啥?”
张瞳瞳:“看春晚啊。我觉得可以。妈妈,你说呢?”
小芳看向方剑平。
方剑平摇头,“中午吃饭的时候瞳瞳说过,他栓子舅舅跟他说,找村里人买了几条鱼,又买了几斤羊肉和十几斤猪肉猪排,让他过去吃。你把他叫过来,他家的东西怎么办?”
“留着明儿中午吃啊。”高素兰道。
张支书笑了:“你没听懂。家里没人还能搁到明儿中午?”
高素兰还是有点没明白,“你的意思这大过年还有人偷?”
张支书无语:“这话说的,不赶上过年偷,平时偷的着吗?”
方剑平:“还有一点,栓子这几天赚大钱了,村里人都知道,这会儿指不定屋里屋外全是人。你要是过去叫他们,人没叫来还有可能被留在那儿。”
高素兰试探着问:“让栓子年后带带他们?”不待他回答,又自顾自说,“还是城里好,不沾亲带故,大门一关邻居都不好意思上门。”
张瞳瞳戳戳爸爸他的胳膊,“爸爸,他们怎么那么好意思啊?”
方剑平:“老师有没有跟你们说过‘衣食足而知荣辱’?”
张瞳瞳忘了,但这句话他在小说里看到过。
“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张支书:“因为穷,没钱读书,不知道礼义廉耻,自然不知道什么是不好意思。”
方剑平点头,“明白了吗?不过也不是全都这样,只有很少一部分。”
张支书补充道:“张庄一千多口人,少部分也有几十户,一两百人。你想想那些人都去找栓子,他还能出来吗?”
张瞳瞳明白了,叹了一口气。
小芳乐了,“看把你愁的。赶紧擀饺子皮,天黑前包好你还能出去玩儿会儿。”
说到玩,张瞳瞳忍不住找他爸爸,“你变了。”
“说人话!”方剑平淡淡地睨了他一眼。
少年直接说:“我想放烟花。”
方剑平点点头表示知道。
“说话啊。”又忍不住戳他一下。
方剑平看到胳膊上的白面,“又想给我洗衣服?”
少年下意识伸手拍打。
小芳连忙攥住他的胳膊,“满手面往哪儿拍?”
张瞳瞳摊开手一看,赶忙解释:“忘了。”
小芳松开他。
少年转向她:“妈妈喜不喜欢放烟花啊?”
小芳乐了:“想知道?包好饺子我就告诉你。”
少年的双手顿时像风火轮,一手拿着小擀面杖,一手拿着饺子皮一端,刷刷几下就出来一个饺子皮。
十多分钟,少年和他爸就把面擀完了。
小芳道:“你去客房看看。”
少年疑惑不解。
小芳点点头,确定他没听错。
少年满心好奇地跳到楼上,蹑手蹑脚推开房门,陡然睁大眼睛。
——先前放电视的纸箱里堆满了各种各样大烟花小烟花。
少年不敢置信地走过去,捏一捏,摸一摸,全是真实存在的,忍不住跳起来。
楼房跟着“咚”一声,小芳等人吓一跳。
方剑平不禁说:“疯了!”
“爸爸,爸爸,爸爸——”
“闭嘴!”方剑平头疼。
少年闭嘴,蹬蹬瞪下来,“妈妈,什么时候买的?”
小芳:“你猜!”
少娘想一下,“肯定是我帮栓子舅舅卖东西的时候你们买的。”说着,十分笃定地看他爸爸。
方剑平:“那你再猜猜谁买的。”
“肯定是爸爸。”少年扑到他背上,搂住他的脖子,“爸爸,我以前真是错怪你了。”
方剑平嗤一声:“你觉得我还会信吗?”
“不信?那你可真多疑。”
方剑平转向他。
——欠揍呢?
少年立即松手,转到妈妈那边坐下,“妈妈,我去拉炉子烧水,一会儿煮饺子?”
小芳问:“吃了饭好放烟花?”
少年连连点头。
“你就不怕春晚一开始你饿了,不得不再弄点吃的?”
少年很想说,怎么会呢。抬头一看墙上的钟,将将四点,离他晚上睡觉还有五六个小时。
“我出去玩儿会。”
小芳:“戴上帽子。不许出大门。”
少年知道大晚上出去危险。因为小芳不止一次跟他说过,方剑平这半年动了不少人的利益,他们不敢动方剑平,不等于不敢教训他儿子。
到门口,少年折回来,带着足球找院里的小孩踢足球。
这年头街上没什么玩的,也没有游戏机,更没有手机,小孩很无聊,以至于张瞳瞳一声吆喝,片刻组成一个足球队。
怕碰着人,他们就去门卫室门口那片空地上踢。
寒冷的冬日里踢的脸通红,也到饭点了。
张瞳瞳抱着足球进屋,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
“不吃饺子?”少年好奇地问。
他饭量大,光吃饺子根本不顶饿。
拉开炉子烧热水的时候,方剑平看到芹菜,就给他儿子做两个菜,一个芹菜炒肉,一个鸡蛋炒大葱。
炒好之后放添了热水的钢筋锅里温着,然后再下饺子。
张支书道:“你爸炒了两个菜,还都是你喜欢吃的。洗手去。”
少年扔下足球,甩掉帽子,“真想每天都是除夕。”
方剑平端着菜出来:“你别故意气我,我是不介意你每天都生活在蜜罐里。”
少年冲他扮个鬼脸,洗干净手就往厨房跑。
高素兰递给他一盘饺子。
“我的?”
高素兰点头:“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我知道。”少年答应的很好,然而一个饺子下肚,忍不住狼吞虎咽。
小芳不禁说:“吃点菜。”
“菜没有饺子好吃。”少年瓮声道。
方剑平轻咳一声。
少年抬起头,看到他爸面无表情,吃饺子的速度顿时慢下来。
小芳坐下,好笑地摇摇头。
少年咽下鸡蛋,小声问:“妈妈,你当年怎么就看上爸爸了啊?”
方剑平挑起眉头,等着小芳回答。
“因为都没你爸爸长得好。”
张瞳瞳不由得转向他爸,见他一点不意外,“爸爸,妈妈说因为你长得好。”
“有问题吗?”方剑平反问。
张瞳瞳微微张口,失去了言语。
高素兰奇怪地看向小芳,这孩子咋了?
小芳笑着说:“没想到他妈我这么肤浅。”
少年习惯性摇头。
小芳按住他的脑袋:“妈妈又没生气,看你急的。我以前做事有点不过脑,你爸不跟我计较,也是因为我这张脸。不信问你爸。”看向方剑平,“说实话!”
方剑平点头:“瞳瞳,你自己想想,同样一件事,好看的人做起来是不是赏心悦目,丑的人做起来是不是一言难尽?”
张瞳瞳试探着问:“所以有了那句——丑人多作怪?”
小芳摸摸他的脑袋,“吃饭吧。”
张瞳瞳吃不下去,“那我们老师怎么说,一个人的长相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心啊。”
小芳:“那是因为你们年龄小,老师怕你们上当受骗。”
“好看不等于心地善良?”少年见他妈点头,“那妈妈怎么就知道爸爸,爸爸是个正人君子?”
小芳看向他爹娘。
张支书笑道:“张庄是咱们的地盘,你爸再坏也不敢欺负你妈。”
少年恍然大悟,接着转向他爸。
方剑平:“世人对男人宽容,对女人苛刻。男人不论离几次婚,只要有能力有相貌,在婚恋市场上都跟没结过婚的一样。可要是换成女人,一旦离婚,不论她是不是过错方,世人都会认为她错了,再找对象只能往下找。”
少年明白了,“即便妈妈和你离婚,你也不用担心?”
方剑平点头:“我跟你说这些,可不是让你以后骗人家小姑娘。”
小芳瞥一眼儿子,“被打成流氓罪,别怪爸爸妈妈不救你。”
少年无语:“说你们扯我干嘛?”
小芳:“怕你以后变得不负责任,被人套麻袋打成猪八戒。”
少哼一声:“我才不会!”
小芳:“那快吃吧。”
方剑平补一句:“吃好了把锅碗瓢盆刷刷。”
“为什么又是我?”少年惊呼。
老两口想说什么,方剑平一个眼神过去,老两口低头吃饭,当没听见。
少年气得想摔筷子,“又吓唬爷爷奶奶。”
方剑平:“你的意思楼上那些烟花是给我自己买的?”
少年的气焰没了。
老两口心疼孙子,虽然不敢帮忙洗刷,但可以帮忙压水,倒热水。
少年蹲在压水井边,一边洗一边忍不住嘀咕,“爷爷奶奶,有我爸爸那样的吗?”
老两口心说,没有。
“你爸也是为你好。”
少年:“锻炼我?刷锅洗碗能锻炼什么啊。我看他就是看我不顺眼。”
方剑平出来,倚着门框悠悠地问,“之前谁说,以前错怪我了?”
少年无语了。
过一会儿,又不甘心地说:“堂堂县长,偷听人家说话。真应该让你那些下属过来看看。”
方剑平:“也应该让你那些同学来看看,张瞳瞳十三了,在家什么活儿都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