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来贵不敢再隐瞒,“剑平猜出粮食减产,广进问咋回事,她说要不是广进教咱们搞大棚养蜜蜂,咱们也不可能没空伺候庄稼,导致粮食减产。”
“啥?”
众人不敢置信。
怕娘挨打,一直在不远处躲着的张老二过来正好听到这句,也忍不住指责,“你咋能这样说大哥?”
高氏张了张口,“我我——我也不想。还不是方剑平那个兔崽子说,咱们县不适合改革开放——”
“剑平吓唬你没听出来?”张来贵忍不住问。
高氏:“我知道他吓唬我。可要是真的咋办?”
王秋香:“原本肯定不是真的。你差点把老大气死,不为别的,就为出这口气,剑平也会向上面建议,取消改革,恢复到从前。”
“那咋办?”高氏怕了。
王秋香看向张来贵。
张来贵摇头。
张老九:“那把大棚都拆了呢?”
王秋香瞪他,“棚里还有菜,拆了你赔人家?”
张来贵:“现在拆也晚了,又不能再种小麦。再说了,到处绿油油的,只有河头光秃秃的,上面一看就知道咋回事。”
他大哥张来富点头:“咱们拆了,别的村不拆也没用。咱们村消停了,别的村大打出手,卖菜的时候一个比一个便宜也白搭。再说了,这天一天比一天暖和,咱们不去放蜂,架不住人家去啊。”
王秋香凉凉道:“现在知道了?我以前就提醒过你们,不能这么乱搞。你们还说我家俩大学生,不愁钱用,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好了,白慌慌几年。”
老九皱眉:“都啥时候了,你还说风凉话。也不知道老大现在咋样了。”
王秋香一想到张支书的脸色,也没心思嘲讽他们。
张来贵试探着问:“要不我去看看?”
老九:“你去干啥?不怕他看着你就来气?”
张来贵闭嘴。
众人沉默下来,忽然转向一个方向,正是栓子所在方向。
栓子被他们看得忍不住后退。
王秋香一把把他拽回来,“你去!”
“我——我去啥?”
王秋香:“你代我们去看看老大,顺便劝劝剑平。乡邻乡亲,有话好好说,不论他说什么我们都听。”
“可是我刚才想上车跟大爷去医院,剑平都没让我去。现在去就让我去了?”
王秋香想一下:“那就去他家等他。”
“我也不知道他家在哪儿啊。”
王秋香想想也对。
老九:“剑平是县长,你到县里一问不就知道了。”
“你这么会说,你咋不去?你又没乱卖东西。”
王秋香轻咳一声:“这不是小芳不喜欢我,喜欢你吗。”想了想,“你要是怕小芳打你,就带一一一块去。”
栓子的媳妇忍不住说:“想都不要想!”
王秋香当没听见,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栓子被她盯得头皮发麻,“那那,那我回去拿点钱?买多少东西啊?”
众人“幡然醒悟”,不能空着手去。
王秋香:“等着,我去给你抓只公鸡。买的东西没有自家养的有诚意。”
谢兰忙说:“我家还有鸡蛋,我去给你拿一篮。”
张来贵等人忙说,“我去你拿点菜。”
不过片刻,栓子手里就多了一篮鸡蛋一篮鸭蛋,一只公鸡和一篓菠菜和青菜。
“这么多东西我咋去?”
王秋香:“走着去一会儿就到。”说完还推他一把。
栓子无奈。
“别磨叽,快点。你就不担心你大爷?”
栓子要是不担心,才不会傻等着他们拿东西。
“可是大爷不让我进咋办?”
老九:“不会的。你大爷一向对事不对人。”
栓子还是担心。
可是一想想他大爷临走时的表情,对他的担心压过对自己的担心。
然而,到县家属院门口,看到小芳和瞳瞳,想也没想就转身。
可惜晚了。
他拎那么多东西,特别醒目,小芳拉着儿子到这边就注意到了。
栓子慢一秒,张瞳瞳的“舅”就喊出来了,“妈妈,那个是栓子舅舅吗?”
“是他。”小芳过去就喊,“栓子哥。”
“不是我,你认错了。”栓子脱口而出。
张瞳瞳无语。
小芳想翻白眼,“你怎么在这儿?”看看他拎的东西,“你不会来这儿卖,卖东西吧?”
“不是!”栓子下意识说。
小芳:“我认错了,你不是什么?”
栓子不吭声了。
小芳绕到他跟前。
栓子不由得低下头去。
小芳无语。
张瞳瞳蹲下去,仰头看,“栓子舅舅,你怎么了啊?”
无处可躲,栓子抬起头来,“我,我可以说路过吗?”
小芳:“我信吗?”
栓子尴尬了,没话找话,“瞳瞳都这么大了啊?”
张瞳瞳好笑:“您才看到我啊?”
栓子尴尬的脸通红。
小芳:“出什么事了?”
栓子不敢说,怕挨打又挨骂,“能不能先回家?”
“进来吧。”小芳接过他的篮子,“给我们的?”
栓子连连点头。
小芳奇怪了,“你大爷大娘没去啊?”
栓子的嘴巴动了动,不敢说气走了,“回——回家再说吧。”
到家门口,看到大门敞开,堂屋门敞开,屋里还有几个人,栓子傻眼了。
张瞳瞳奇怪:“栓子舅舅,你又咋了?”
方剑平听到声音出来。
栓子转身就想跑。
“站住!”方剑平大声说,“进来!”
栓子慌得同手同脚进去,看到大爷好好的,松了一口气,“没去医院?”
方剑平胡扯,“刚从医院回来。”
小芳看看他俩,又看看她爹,“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一个比一个奇怪?”
栓子不敢吭声,张瞳瞳让他坐下他才敢坐。
小芳:“惹你大爷生气了?”
可是以他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德行,也不可能啊。
“你不会又改回跟你爹娘了吧?”小芳问。
栓子楞了一下,反应过来连连摇头。
方剑平:“不关他的事。谁让你来的?”
栓子惊讶,他怎么连这事都知道。
张支书:“说!”
栓子怕他又生气,赶忙说:“九婶、五婶他们。这些东西也是他们给我的。”
小芳猛然转向方剑平。
王秋香的秉性他们都了解。
大胖考上学之前,张瞳瞳可没吃过她一个鸡蛋。
可大胖一考上,王秋香就像变了个人。
等胖丫也考上,她恨不得把瞳瞳当亲孙子。
饶是如此,她也没大方到送鸡送整篮鸡蛋的程度。
方剑平:“小芳,你先别生气。”随后把张庄的情况大概说一遍,她有了心理准备才说高氏倒打一耙,差点把他老岳父气晕过去。
小芳气得霍然起身。
方剑平连忙拉住她,“就知道你会生气。跟他们犯不着。”
小芳转向他。
——你跟谁一家的?
方剑平:“我打算好了,回头就给市里写报告,如实反映张庄以及其他村的情况,取消市场改革。他们不服,我就请调武/警。”
栓子脸色大变。
张支书神色不变,小芳也冷静下来。
因为他俩知道取消是不可能取消的,方剑平这么说,多半是想借老实人的口吓唬那些胆大妄为,无知无畏的人。
然后再收拾那些人。
小芳怕打乱方剑平的计划,就坐下:“这可是你说的。”
方剑平点头:“栓子,今天就不留你了。改天一一放假,家里没事,带嫂子和一一来玩儿两天。”
栓子一刻也待不下去,立马回村告诉大伙儿,方剑平真要向上面反映各村情况。
张支书以前嫌村里人大嘴巴,他们这次也没让张支书失望。
不过一天就传遍全村。
三天,传遍半个清河县。
等到周六,全县都听说了。
虽然有人不信,有人觉得荒诞,哪能说取消就取消啊。可是清河县能从县转为农场又改回来,村民能从吃大锅饭转到个人吃个人,一起干活劳动,再转回包产到户,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这几天正好有有关部门的同志骑着车到乡间地头查看,一边查还一边记录,以至于各村村民都以为要取消包产到户。
周日上午,张小草和杨斌带着儿子到县家属大院门口,跟栓子一家三口碰个正着。
张小草顺嘴问:“你们怎么也来了?”
栓子的媳妇说:“来看你大爷大娘。”
杨斌看到两口子一手鸡一手鸭,一一还拎着一篮子菜,“来就来呗,怎么还拿这么多东西?拿来大爷大娘也不要。”
栓子不自在地讷讷道:“鸭和鸡是,是村里人的一片心意。”
张小草下意识朝西边看去:“太阳不是打西边出来的啊?”
栓子越发尴尬。
一一忍不住说:“姑姑,我们先进去吧。门卫爷爷都看咱们了。”
张小草进去,还不由得打量栓子两口子。
俩人无地自容。
张小草有个不好的预感:“你们不会要回咱爹咱娘那儿吧?”
栓子赶忙摇头,不敢再有误会。
不是这事,张小草就想不通了。
到门口看到老两口收拾院子,张瞳瞳压水浇地,各忙各的,不像出什么事,越发奇怪了。
张小草接过她大娘的锄头,“小芳呢?她力气大,怎么不让她弄?”
高素兰:“在书房备课。我和你大爷闲着也是闲着。”看到随后进来的人,不禁“咦”一声,“咋又带这么多东西?”
栓子想挠头。
张支书一看大侄子这样就知道了,“这次又是谁?”
栓子讷讷道:“那几户养蜜蜂的。”
张小草很意外:“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
张瞳瞳不屑地哼一声,拎起水桶“啪”地一声,一桶水全泼到墙上。
随后撒气般扔下水桶就往屋里去。
张小草吓一跳,不由得看她大爷大娘。
——这孩子发什么疯?
栓子的媳妇了解这个大姑姐,嘴上没个把门的,怕她又说了不中听的话,赶忙解释,不怪瞳瞳。
随后快速把张支书回村那天发生的事大概说一遍。怕小草误会她和栓子,特意强调大爷差点被他亲娘气晕,不是他们不懂事。
张小草听完气到无语。
杨斌连忙扶着她,给她顺气。
张支书叹了一口气:“进屋吧。”
张小草回过神:“进什么屋?我找她去!”
张支书皱眉:“找谁?她那么大年纪了,万一有个好歹,你的工作还要不要?”
“我——”
张支书抬手:“要么进屋,要么回你家。”
张小草不甘不愿地进去,“小芳呢?”
“小芳现在是老师,还挂着副校长,你找她干啥?”张支书问。
张小草当然是找小芳教训高氏。
可是为人师表再打打杀杀可不像话。
杨斌也没想到别的村没闹,张庄先闹起来,“他们怎么这样啊。”
张小草:“不是他们,是我奶奶。”
杨斌:“你就别我和吵了。一一,跟你耀耀哥找瞳瞳玩儿去。我们说点事。”
俩孩子都看自己的母亲大人。
张小草和她弟媳妇点头,俩人才敢上楼。
方剑平家的房子是个二层小楼。不是新盖的,是几十年的老房子,隔音很不好,小芳和她儿子都听见了,只是母子俩心里有气,一个懒得出来,一个当没听见,趴在床上看小说。
两个小的也很生气,所以看到张瞳瞳不想搭理他们也能理解,一左一右趴在床边劝他。
与楼上还算融洽不同,楼下很安静。
张支书和高素兰不说话,栓子和他媳妇不敢开口,张小草不知道说什么,杨斌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犹豫好一会儿,还是不敢再提村里的事,怕老人家又生气,“剑平呢?”
张支书:“一大早就走了。没说去哪儿?”
栓子:“是不是又下乡了?最近天天都有人下乡,还带着公文包。大爷,知道他们是干嘛的吗?”
张支书:“他们让你问的吧?我不知道,剑平不跟我说。”
栓子的媳妇忍不住问:“小芳呢?”
张支书:“可能知道。要不你去问问?”
栓子的媳妇不敢。
“我——我去把鸡杀了?”
张支书愣住。
高素兰好笑:“刚吃过早饭杀啥鸡啊。你坐下歇会儿。”
栓子的媳妇如坐针毡,给栓子使眼色。
栓子其实不想管,他觉得村里人太不知足了,索性装没看见。
栓子的媳妇就找她大姑姐。
张小草要想管,也不会等到老六和老九打电话,于是站起来说,“我把炉子打开烧水,等会儿把鸭子杀了。鸭子喜欢叫,别影响人家休息。”说完就去厨房开炉子。
栓子的媳妇没法,就想等方剑平。
然而直到他们下午回去,也没见着方剑平。
俩人回去把这事一说,村里人愈发觉得方剑平不是吓唬他们。
翌日,就让张来贵去县里。
方剑平不见。
张来贵只能回家。
刚到家还没坐下,来了两个人,邻村的村支书,向他打听消息。
张来贵也没消息。见他们不信只能老实交代,他们差点把老支书气晕过去。
这个消息传出去,连镇上的干部也以为方剑平要来真的。
没几天,县里的干部再下去查看乱搭乱建,连村子都进不去,到村口就被拿着锄头铁锹的村民拦住。
有关部门的同志知道他们真敢打人,赶忙回去向方剑平汇报。
霍书记也听说了,忍不住找方剑平:“你说的这个办法不行啊。”
方剑平不急不躁地给他倒杯水。
“别忙活了,我不渴,也喝不下去。”
方剑平笑道:“看把你急的。你之前都说了,村民和村民之间的矛盾会转成村民跟政府的矛盾。出现这种情况不是很正常?”
“这还没拆呢。只是看看有多少,需要多少人手,要不要公安部门的同志配合。”霍书记提醒他。
方剑平见他急的来回踱步,“我可以说没打算全拆吗?”
霍书记猛然停下,“什么意思?”


第172章 番外七 这都是我玩剩下的
方剑平示意他先坐下。
霍书记随便拉张椅子坐下, 就盯着他。
方剑平:“我以前听人说过一件事,具体记不清了,大意是很多人在一间密不透风的屋子里, 门窗都关的死死的。有人受不了,就提议把门拆了。有人就不同意。有人就问,开一扇窗户呢?然后那人就同意了。”
霍书记懂了, “你是担心有人用良田搞塑料大棚,咱们要是直接拆,他们能把咱们拆了,所以才在会上那么说?”
方剑平点头。
“那有关部门的同志岂不白忙活了?据我所知, 张庄就没有占用一二等地。”
方剑平微微摇头:“不白忙活。不统计全县有多少大棚,咱们回头怎么安排种植。不知道有多少种植户愿意加入咱们, 批发市场盖好了也搞不起来。更别说还得划摊位。”
霍书记仔细想想, “你说得对。”随后好奇, “你怎么想到的?”
方剑平:“跟村里人斗智斗勇总结出来的。”
“你这个乡没白下啊。”霍书记忍不住说。
方剑平笑道:“上面让知识青年下乡的本意就是如此。只是后来世道变了,下乡的意义也变了。”
霍书记的心踏实了,“我刚才注意到你说划摊位?”
方剑平点头:“不划分好,卖洋柿子的和卖洋柿子的在一块,还是会出现恶意竞争。”
“你考虑的周到。可是现在怎么办?”
方剑平:“通知镇长书记开会, 让他们下发到各村,让村支书统计。”
霍书记摇摇头,“你的想法很好。但是没用。村支书是村民选的,不是咱们的人。”
方剑平笑道:“我知道。回头您找各级领导询问统计情况, 他们肯定大倒苦水。您也别心软,三不五时地催一下, 偶尔用武/警吓唬一下, 逼的他们寝食不安, 然后再找各地村支书开会,跟他们商议各退一步。”
霍书记恍然大悟:“自留地里的大棚可以留着,一二等地里的大棚必须拆除?”
方剑平点头:“到那时根本不用咱们出面。”
“顺便提出咱们盖个蔬菜批发市场,不要摊位费,但价格得由咱们定?”
方剑平:“这个价格得根据实际情况定一个下限,免得他们没下限。如果价格统一,用心种植的人肯定不干。”
霍书记点头:“这么灵活他们肯定愿意。”
方剑平:“所以统计就先停一下,让那些同志好好歇歇。等各地村民妥协了再统计。”
霍书记起身:“我这就让人通知他们来开会。”
方剑平不放心:“这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霍书记笑道:“我懂。”
“也要注意方式方法。跟人民群众打交道,轻不得重不得。我以前也认为他们好糊弄,他们有时候确实好糊弄,但他们不懂法纪,容易走极端。务必提醒各乡长镇长书记没有你的允许,决不能让执法部门介入。”
霍书记:“你不去?”
方剑平摇头,“你就说我去市里了。”
霍书记笑出声来,“那我明儿走路上班?”
方剑平点头。
翌日上午,霍书记走到县政府,各乡镇的书记乡长镇长已经到了。
跟霍书记比较熟的乡长就问:“您的车呢?”
霍书记:“方县长开去市里了。”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大变。
有人忍不住就问:“真要取消包产到户?”
“不是。你们可能不知道,昨儿县里下去统计大棚的同志险些被村民打了。方县长去市里报备,必要时请武/警协助。”
有位镇长忙问:“什么时候的事?”
霍书记:“昨天下午。先去办公室吧。”
到了办公室就把统计大棚这事交给他们。
霍书记的神色太严肃,这个会议只宣布这一件事,各地领导都认为县里来真的,回到各地就派人下去统计。
同样是自行车带着公文包,各地村民就认为还是县里的人,再次拿起锄头铁锨阻挡。
不出方剑平所料,政府官员进不去,各地领导只能让村支书去镇上乡里开会,由村支书统计。
有些村支书的亲戚和家人都参与了,怎么可能统计呢。
霍书记心里有底,一点不着急,想起来就给各乡长书记打电话。
乡长镇长这些一二把手寝食不安,只能继续找村支书开会。
扯扯断断一个月还是没有任何进展,霍书记吓唬他们,县里打算请武/警进村强拆。随后通知县公安局和各地派出所待命。
没有要求他们保密,不过一天此事就传遍整个清河县。
战事一触即发。
张来贵再次被村民推出来找张支书。
张支书闭门不见。
张来贵去县政府,秘书出来通知方剑平很忙。
各地村民此时已经知道新来的县长是张庄的女婿,所以各地村支书都去张庄理论。
方剑平这么不给面子,张庄一部分人也恼了。
于是商量一下,一起去县政府。
方剑平等着他们呢。不过也没贸然下去。
公安局的同志排出人墙,方剑平和霍书记才出面。
这时候霍书记才提出各退一步。
自留地的大棚不用拆除这一点实乃出乎众人意料,宛如喜从天降。随后不论霍书记提出什么要求,他们都满口答应。
这些村支书回到村里跟村民一说,宅基地和自留地的大棚不拆,一个个都认为自己胜利了。
有关单位的同志再进村就容易多了。
不过有些村民还是不安,问前来统计大棚的同志,确定不是县里的缓兵之计?
方剑平那招只有他和霍书记知道,其他同志也认为村民胜利,县领导退一步,所以下去统计的同志就实打实的表示,不是。
张庄的人很不安,认为又是他们带的头,逼方剑平让一步。
以至于也不敢让栓子去找张支书。
张支书本想把家里的房子修一下,经此一事也懒得回村。
张小草和杨斌也认为方剑平被逼的妥协,担心他不高兴给张支书和高素兰气受,周末就去探望张支书,顺便看看方剑平的态度。
方剑平不在家。
张小草奇怪:“他怎么这么忙?”
张支书:“最近确实挺忙,早出晚归,我们想见他一面都难。”
杨斌小声问:“不是故意躲你们吧?”
张支书摇了摇头:“公文包鼓鼓的,应该真有事。”
“小芳呢?”
高素兰朝楼上看去,“陪瞳瞳写作业。”
“写作业还要陪?”张小草皱眉,多大了还这么娇惯啊。
高素兰:“怕瞳瞳一边写一边玩,说什么时间长了容易注意力不集中,听课的时候也容易走神。耀耀不是吧?”
张小草没注意过,忍不住看杨斌。
杨斌也不知道。
俩人顿时意识到他们这对父母当得多失职。
张支书忍不住说:“这一点你们真得跟小芳学学。”
张小草:“耀耀知道,上好了他享福。”
张支书好笑:“他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知道就能忍着不玩?”
高素兰点点头:“我以前做鞋的时候都想找人聊天,何况一个孩子。”
杨斌想想自己工作的时候也忍不住开小差,“回头就看着他写。你们没事我们就放心了。”
张支书:“没事。”
可是一想到那个房子有些年头,再不盖真容易出事,“小草,还记不记得你之前一直说带栓子赚钱?”
小草点头:“记得啊。”
“你不让栓子干大棚,也不让他养蜂。可是除了这些还有啥?”
张小草想说,再等等,容易被打成投机倒把。
随之一想,以前上面没人,现在方剑平就是县长,还有啥可怕的。
“卖东西!”
张支书不确定地问:“二道贩子?”
张小草无语又想笑:“看你说的。”
“那就是了?”张支书问。
杨斌不赞同:“不行!”
张小草:“你又不是县长。我让小芳问问方剑平。”接着就喊,“小芳,下来,有事!”
小芳穿着拖鞋下去,“啥事?”
“你回头问问方剑平,我能不能去南方拿点货让栓子卖。”
小芳点头:“你别以次充好,哄抬物价就行。”
“街上的红袖章也不查?最近街上可是有不少戴红袖章的城管。”
小芳:“你说的那些应该是市场监管部门划经营点的同志。在经营点卖东西,别乱摆摊,他们才懒得管。”
“这可是你说的。”张小草不放心。
小芳想一下,承诺:“要是被他们收走了,我让方剑平给你要回来。”
张小草立即说:“那我过几天就去。”
杨斌不禁问:“你怎么去?不上班了?”
“请假啊。”张小草道。
杨斌就知道她会这样说,“你知道去哪儿拿?”
张小草点头。
“申城?”杨斌不确定地问。
张小草嗤笑一声,“去那儿干什么?一贯看不起外地人,买他的东西跟有求他们一样,有可能要高价还以次充好。
“我去杭城、甬城周边。那边的人会做生意,不论本地外地,只要跟他们做生意就是他们的客人。听说工厂一家挨一家,去一个地方就能从针头线脑到衣服鞋子全配齐。”
“你听谁说的?”杨斌忍不住打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