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那位刑警,春那听登纪子提过好几次。对方似乎是登纪子照顾并送终的病患儿子,因为这样的缘分,也曾经帮忙过一些私事。听到登纪子有些语带嘀咕地述说这些事,春那猜到登纪子八成对那位先生颇有好感,但登纪子说要带他一起去,还是让春那感到意外。但话说回来,也没有理由拒绝,因此春那接受了登纪子的提议。

  那个人就是加贺。透过今天的对话,春那理解到为什么登纪子会想带加贺一起去了。加贺不仅聪颖过人,还兼具体恤他人的温柔。他肯定也擅长探勘他人的内在。

  “我明白状况了。”加贺阖上记事本。“我希望可以一起参加验证会。”

  “谢谢,这下我真的安心多了。”

  “太好了,春那。只要加贺先生出面,就十拿九稳了,那起奇妙的凶案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一定能真相大白——对吧,加贺先生?”

  然而对这个问题,加贺却没有反应。他交抱手臂,锐利的视线望着斜上方:

  “揭露犯罪细节很重要,但只是查出桧川是以什么样的过程攻击被害人,或许也无法得知这起案子的全貌。”

  这个说法令人在意。

  “这是什么意思呢?”春那问。

  “当时正值盂兰盆节连假,那段时期,别墅地区人很多,应该也有其他人在办烤肉会。然而为何桧川大志偏偏挑中了各位呢?”

  这个疑问,让春那有种被杀个措手不及之感。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所以说,这部分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吧?”登纪子说。“这样说,对春那她们实在很过意不去,但我觉得这完全就是不幸的巧合。桧川也说,他杀谁都无所谓嘛。”

  春那也有同感。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解释?

  “杀谁都无所谓——真的是这样吗?”加贺伸手扶住下巴。“即便真是如此,最后桧川挑选了各位,应该还是有某些理由。这或许就像金森小姐说的,是不幸的巧合、只是一点细故,但如果这是一切的起点,应该有必要先查明引爆点究竟是什么吧?我这么认为。”

第7章

  一来到东京车站八重洲中央口,立刻就看到身形高?的加贺了。他不像上次那样穿西装,而是穿着登山外套,一身休闲。春那跑过去,加贺并拢双脚对她行礼。

  “对不起,您等很久了吗?”春那调匀呼吸问。

  “不,我也才刚到而已。”

  春那从夹克口袋取出新干线车票:“来,车票。”

  “不好意思。”加贺收下车票。“金森小姐有联络吗?”

  “昨天晚上她打电话给我,说她父亲身体状况不好,临时得回老家一趟。她一直道歉,说临时变卦真的很对不起。”

  “她打给我的电话也这么说。我本来担心今天的约定该怎么办,但金森小姐叫我依约跟您一起去,说她会跟您说明......”

  春那笔直仰望加贺:

  “我的话,请不用担心。学姊没办法去,真的很可惜,但有加贺先生同行,我觉得很可靠。虽然只有我们两个人,加贺先生或许会觉得别扭吧......”

  “请不用担心这一点。我也跟嫌犯两个人一起坐过新干线。反而是如果您有什么不方便,请不要客气,尽管说。车票好像是对号座,但如果坐一起会让您不舒服,我可以去自由座。”

  “不会的。我刚才也说过,请不要跟我客气。”

  看看时间,发车时间快到了。加贺催促走吧,春那走向验票闸门。

  去到月台,列车早已进站,正在进行车厢清洁。春那和加贺买了饮料排队。因为是星期六,乘客很多。春那订了并排的三人对号座,但退了一张票,那个空位或许也立刻就卖出了。

  春那思忖,金森登纪子说她临时无法一起去,或许是借口。但登纪子人很讲义气,应该不是因为嫌麻烦了而不来。会不会是前些日子看到加贺和春那交谈的样子,觉得两人沟通无碍,所以认为自己不要在场比较好?那位护理师学姊总是能如此冷静分析。

  春那眼角瞄着站在一旁的加贺,心想登纪子的决定应该是对的。他们可不是去游山玩水。想想他们要在当地做的事,只带一名办案经验丰富的刑警前往,当然更妥当。因为如果是跟要好的学姊一起,春那肯定会忍不住依赖她。

  车厢门开启。春那和加贺随着前方乘客一起上车。加贺请她坐窗边座,春那也不推辞了。

  很快地,列车开动了。春那漫不经心地看着车窗外。她回想起今年夏天,和英辅一起搭车那时候。虽说理所当然,但当时她甚至不曾想象过,两个月后自己竟会以这样的形式,看着相同的风景。

  鹫尾英辅是春那上班的医院的药剂师。两人业务上没什么关联,但某天英辅主动向她攀谈。他坦白地告知自己从以前就偷偷爱慕着春那,想跟她说说话,让春那有些惊讶。

  英辅直接的行动,让春那以为他是个积极的人,却听说他没交过什么女朋友,又吃了一惊。因为英辅个子挺拔,五官匀称,她相信绝对很受女性的欢迎。

  “我这人很笨拙。”英辅腼腆地说。还说因此他想不到要如何亲近春那,决定不耍花招,直球告白。

  第一印象很好,虽然英辅绝对称不上健谈,但跟他在一起很快乐。也因为春那没有男友,两人很快就展开交往。

  实际交往后,春那陆续发现英辅的优点。英辅很细腻,能立刻察觉春那的一点变化。而且他还能自然地关怀对方,同理陪伴。

  当然英辅也有缺点。比方说,他会过度为他人设想。工作上似乎也经常为了想满足所有人的要求与期待,结果适得其反,搞得所有的人都不满意。

  你可以再大而化之一点嘛——春那不晓得这么劝过多少次。

  “要是做得到,就不用这么辛苦了。”英辅的答案总是一样。

  “你就是笨拙嘛。”

  “没错。”

  但春那打从心底深爱如此笨拙的英辅。她想要跟这个人生小孩。

  春那把英辅介绍给父母,父母都很开心。母亲说“这么棒的人居然选了你”,父亲称赞“干得好”。

  春那也见了英辅的父母。感觉性情敦厚的两人温柔地接纳了春那。“挑婚纱的时候,不可以将就喔。”英辅的母亲这么说时,她感到胸口深处一阵温暖。

  通往结婚的路途中,没有遇到任何停滞。婚后的生活也很顺利。她很幸福,一切都很充实。

  若说有什么失算的地方,那就是两人没有孩子。如果他们有孩子,今年夏天是否就会摸索其他的度假方式?即使那里是盛名远播的避暑胜地,应该也不会去姑姑家,而是会想要一家三口亲密相处。若是这样,也不会遇到那样凄惨的悲剧了。

  想到这里,春那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她觉得这都是无谓的想象。现实中,他们就是没有孩子,并且应静枝之邀去了她家。

  然后遇上了悲剧。永远失去了至爱。

  春那打开皮包,从里面取出腕表。表面是黑色的,指针是金色的。是今年春天,春那送给英辅的生日礼物。英辅的职场基本上手部禁止佩带饰品,因此平常不太会戴表。但旅行的时候,他还是戴上了。倒在山之内家的后院时,英辅的左手腕也戴着这只表。在他的心脏停止跳动后,这只表的指针仍继续行走。

  原以为已经哭干的泪水滑下脸颊。春那掏出手帕,按住眼头。

  “还好吗?”加贺小声问。好像是注意到春那的动作。

  “对不起,不小心想起我先生......”春那把表收回皮包。

  “那只表是......”

  “我先生的遗物。不过是我送给他的东西。”

  “这样啊......您需要一个人独处吗?”加贺作势起身,好像打算离席。

  “我没事了,请不用客气。”春那露出微笑。“对了,我想请教加贺先生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呢?”

  “前些日子,加贺先生说,凶手会挑上我们,应该有某些理由。加贺先生认为是哪些理由?”

  加贺露出有些沉思的神情,缓缓张开嘴唇:

  “桧川似乎供称,杀谁都无所谓。假设这话是真的,那么他有可能是受到某些刺激,才会决定攻击你们。”

  “受到刺激......?”

  “从犯罪动机来看,桧川的人生似乎并不顺遂。这样的人若是为了被判死刑而想到要杀人,会选择什么样的对象下手?应该还是会挑选招摇地享受幸福人生的人吧。因此前些日子我才会问您,说烤肉会的时候,是否有用卡拉OK大声唱歌,或是放烟火。若是有这类行为,就算因此引爆桧川心中嫉妒和愤怒的火花,也是很合理的事。”

  “原来那些问题背后有这样的用意啊。”

  当时听到这些问题,春那不懂这有什么意义,感到困惑。

  “不过从您描述的内容来看,各位并没有做出任何引人注目的行为。那么,到底是什么刺激了桧川大志,实在令人耿耿于怀。”

  听到加贺的话,春那佩服地想,真正的刑警,思维果然不同。即使凶手说杀谁都无所谓,也不会不加细究,照单全收。

  “请加贺先生一起参加验证会,真是做对了。我觉得加贺先生一定可以为我们揭开光靠我们自己无法查明的真相。”

  加贺苦笑:

  “这我就不敢保证了。请不要过度期待。”

  “不,我很期待。万事拜托了。”

  加贺叹了口气,说我会努力。听在春那耳里,那声音颇为自信。

  很快地,列车到站了。经过自动验票闸门时,春那感到背脊微微发寒。气温比东京凉爽应该是原因之一,但大概不光是这样而已。春那心想,自己果然在害怕。本能反应在诉说着不想靠近那里。

  “怎麽了吗?”加贺问。

  “不,没事。”春那想要挤出笑容,发现脸颊很僵。

  加贺微微蹙眉:

  “会紧张是当然的。即使您现在改变心意,决定还是不要参加验证会,我也完全接受。”

  “不,我没事了。抱歉让您担心了。我们走吧。”春那迈出步伐。

  两人在站前搭上出租车。可能是因为进入秋季旅游旺季,街上充满了观光客,热闹滚滚。情侣和亲子开心地漫步,逛着伴手礼店和贩售独特工艺品的店铺。短短两个月前才刚发生过那样恐怖的凶案,但从车子里看出去的感觉,丝毫无损于它的繁盛。

  验证会在鹤屋饭店举行。因为许多参加者都选择下榻那里。众人应该都不愿意回到自己的别墅吧。春那也是一样的。她实在不认为自己能够在俯视那处后院的房间安眠。

  话说回来,鹤屋饭店也并非与命案无关。因为它也是桧川大志告白犯行的地点,说起来因缘不浅,但也因为如此,春那想要亲眼看看这是什么样的地方。其他家属应该也是一样的。

  很快地,马路右侧出现一栋白色建筑物。古典高贵的设计特色十足,外观让人联想到教堂。

  “鹤屋饭店”的前身,似乎是明治时代就已经存在的日式传统旅馆。某一代的老板认为想要招揽外国宾客,最好纳入西洋文化元素,大刀阔斧将日式旅馆改建成西式饭店。对春那来说,这是自小就看惯的建筑物,但从未踏进过里面。她一直想要住宿一次,但作梦也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形式光顾。

  两人踏入使用大量木材的大厅,直接前往柜台,向深蓝色制服的女性柜台人员说出名字,办理入住手续。春那预约了两间双人房。这家饭店没有单人房。

  柜台人员递过来的是大型黄铜钥匙,十足古典饭店气息。春那把钥匙递给加贺,加贺神情满足地接过去说“真不错”。

  “春那。”有人叫她的名字。转头一看,山之内静枝正走了过来。她们预先在电话里说好要在这里的大厅会合。

  静枝穿着苔绿色的洋装,外罩一件白色厚开襟衫。

  春那行礼:“谢谢姑姑安排了。”

  静枝困惑地垂下眉尾:

  “别这样,我什麽都没做啊。倒是你还好吗?身体还可以吗?”

  “还好。我都有好好吃饭,别担心。”

  “那就好。”静枝的视线转向春那背后。

  “我来介绍,这位是加贺先生。我在电话里提过,他是我学姊的朋友,也是——春那张望了一下周围,放低音量,补了句“也是警视厅的刑警”。

  静枝睁圆了眼睛点点头,向加贺寒暄:“敝姓山之内,姪女受您照顾了。”

  “敝姓加贺,请多指教。”

  看到加贺递出的名片,静枝的睫毛一颤。一定是对搜查第一课这几个字起了反应。受到电视剧和电影的影响,大部分民众都知道,这是专门负责命案的单位。

  春那看看时钟。刚过下午三点半。

  “集合时间是下午四点呢。”静枝确认。

  “对,在三楼会议室。”

  “那,我们先去客房,放下行李后再过去吧。”春那说,向加贺征求同意,但加贺却微微摇头:“不,我稍微看一下饭店里面,然后直接去会议室。反正我没带什么东西。”

  确实,加贺的行李只有一只小背包,或许也不用特地拿去客房放。

  “好的。那么待会儿见。”

  春那留下静枝和加贺,一个人前往电梯间。

  “鹤屋饭店”共有六层楼。春那的客房在五楼。踩过铺地毯的走廊,来到客房前面,用黄铜钥匙门上的锁孔旋转。虽然有些卡,但“咯嚓”一声,传来开锁的感觉。

  推门进入室内。这里的地板和柱子也是木材。精巧的桌子前方嵌着镜子。

  春那放下旅行袋,站在镜子前。她想确定妆容是否完好,忽然想到,拉开桌子抽屉。

  不出所料,里面有信笺组。有印刷着饭店名称的信封和信纸。

  春那打开皮包,从里面取出一只信封。一模一样。不同的只有自己的印刷着收件人资料。是两天前春那收到的。寄件人不明。

  从信封里抽出信纸。一样是饭店的信纸。上面印刷着简短的一行字:

  你杀了人——

第8章

  春那前往三楼会议室,看见静枝正在门口附近和一对男女说话。是樱木千鹤和的场雅也。樱木千鹤一身深灰色长裤套装,的场则是牛仔裤配褐色夹克。没看到樱木理惠。

  春那走过去,向两人招呼:“午安。”

  “你好。”樱木千鹤露出僵硬的笑容。的场也一脸肃穆,默默行礼。

  “理惠小姐呢?”

  春那问,樱木千鹤回答:“我女儿没办法来,她还振作不起来。”

  “听说理惠小姐害怕到不敢跨出家门一步呢。”静枝说。

  “这样啊......”

  “她试了各种药,有渐渐平静下来了。”的场从旁插口。“也可以入睡了。只是,实在没办法带她来参加这次的验证会。她光是想起命案,到现在都还是会陷入恐慌。我们认为就算勉强她参加,也只会给各位添麻烦,派不上用场。”

  “既然这样,那也不能勉强呢。”春那低沉地说。

  “真是对不起。”樱木千鹤道歉说。“春那小姐一定觉得实在太娇纵她了,只是父亲过世,算得了什麽。”

  “绝对没有这回事。”春那用力摆手。“父亲遇害,是很严重的大事。会无法从打击中振作起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谢谢。我们都要努力走出来呢。”

  樱木千鹤这话,让春那胸口一紧。这种痛苦,真的有能够走出来的一天吗?

  其他人望向春那背后。回头一看,加贺正走过来。

  “我来介绍。”春那对樱木千鹤和的场说。“这位是陪我来参加的加贺先生。”

  接着她为加贺介绍樱木千鹤和的场。得知加贺是现职刑警,两人都很惊讶。

  “您是透过警视厅,从县警那里得到这次命案的信息吗?”的场问。

  “不。”加贺微微摇头。“我没有这么做。这完全是我休假期间个人的行动。倒是,的场雅也先生,您的伤已经不要紧了吗?我听说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您也是被害人之一。”

  “现在有时候还是会隐隐作痛,不过没问题。”的场按住腹部左侧说。

  春那也知道的场遭刺的事,但没有听说详情。樱木家过世的只有樱木洋一一个人。

  “各位,先进去会议室吧。”静枝说。“我们请饭店准备了饮料等等。”

  “谢谢。静枝女士总是这么周到。我过世的先生一向很佩服你这一点。”樱木千鹤说着,进入会议室。春那等人也跟着她走进去。

  室内摆了一张大桌子,几张沙发围在旁边。边几准备了热水壶、茶壶、茶杯等等。似乎也有咖啡。

  春那和加贺一起在沙发坐下后,房门打开,两名女子走了进来。两个都很年轻,一个是读国中的栗原朋香,遇害的栗原夫妻独生女。另一名女子春那没见过,年约二十出头,短发,素着一张脸,感觉很中性。

  “大家好。”朋香说着行礼。声音称不上有力。她原本就肤色白皙,今天更是苍白。

  “朋香!”静枝跑了过去。“谢谢你大老远过来。”

  “我觉得非参加不可。虽然很想忘记这整件事......”

  “一定会这样想啊。”静枝双手搭在少女肩上说。“这阵子你一定很辛苦。对不起,什么忙都帮不上。葬礼那些都处理好了吗?”

  “葬礼那些有亲戚帮忙。”

  “那就好。我一直好担心你,想说你孤伶伶的一个人,不知道怎么样了。”

  少女闻言,微微侧头说:

  “老实说,我没有想太多。因为只要待在学校宿舍,就好像爸爸妈妈都还好好活在世上......”

  那平板的声调,让春那心痛极了。她实在无法想象,十几岁突然失去父母的悲伤和打击会有多大。

  静枝望向朋香身后的女子:“这位是......”

  女子上前一步:

  “幸会,敞姓久纳,是栗原朋香同学住宿的宿舍舍监。朋香同学说她一个人很不安,所以我陪她一起来。请多指教。”她向众人行礼,春那也默默回礼。

  朋香和带来的女子一起坐到桌子边角。结果加贺起身,走近她俩,交谈了三言两语后回来。

  “你们在说什么?”

  “只是自我介绍。我也想确定一下那位小姐的全名。”加贺打开记事本。上面用原子笔写着“久纳真穗”。

  也许是刑警的天性使然,即使只是单纯陪同一起来的人,也要掌握姓名才能安心的样子。

  门口传来敲门声。众人注视之中,门慢慢地打开来。探头进来的是小坂均。

  “请进。”樱木千鹤说。

  小坂颔首后进来。后面跟着他的妻子七海和儿子海斗。他们在春那和加贺对面坐下来。

  小坂一家的登场,让春那感到有些意外。因为他们并非被害人家属,原本春那模糊地认定他们不会出席。不过若要验证当晚那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的证词也不可或缺。

  喀嚓一声,门打开了。神情严峻地入内的是高冢俊策。他看起来比夏天见到的时候缩水了一些。一方面应该是心劳,但春那认为过去他那样意气风发,全多亏了有妻子在一旁扶持。

  “看来都到齐了。”高冢环顾全员说。“其实,我带了一位特别来宾。可以请他进来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但没有人否决。千鹤就像替众人发声,说:“就照高冢会长的意思吧。”

  “好。”高冢开门,向门外的某人点点头。

  紧接着现身的,是一名身穿西装、肩膀宽阔的男子。头发理得很短,国字脸晒得很黑,让人联想到高尔夫球选手。

  “我来介绍。”高冢说。“这位是当地的警察,刑事课长榊先生。”

  这句话让室内的气氛为之骤变。

  “敝姓榊。”男子说,出示警察手册里的身份证。可以看到上面“榊”这个姓氏。

  “警察啊......”樱木千鹤的脸绷了起来。“高冢会长,这跟我们听到的不一样。我们听说这场验证会没有警方干涉。”

  “我不会插嘴。”榊回答说。“是警方请求高冢会长让我参加,担任观察员的。”

  樱木千鹤恶狠狠地瞪向高冢:

  “会长把验证会的事告诉警方了吗?”

  “不行吗?”高冢满不在乎地说。“我因为一些缘分,跟这里的警察署署长有几面之缘。我请他让我看侦查资料,他问我理由,我坦承以告,说我们家属要讨论案情,查明真相。毕竟又不是在做什么亏心事,没什么好瞒的。结果署长说,侦查资料不能给外人看,但若是让承办刑警参加的话,可以视必要提供信息。算是一种交换条件。但如果各位说不行的话,就请榊刑事课长离开吧。但那样的话,就得在完全没有警方信息的情况下进行验证会。”

  樱木千鹤蹙眉,望向其他人,似在征求意见,但没有人开口。是因为兹事体大,扛不起决定的责任吧。

  结果樱木千鹤望向春那和加贺。

  “您是加贺先生对吧?您怎么说?希望您能以警察的身分,提供一点意见。”

  “警察?”榊眉毛一挑。

  “加贺先生是我的朋友,我请他陪我一起来。”春那向榊说明。“他是警视厅的刑警。”

  “噢?这样啊?”榊对加贺投以打量的目光。

  “加贺先生,请提供一点意见吧。”樱木千鹤再次要求。

  春那满怀歉疚地偷瞄加贺。加贺肯定会觉得,怎么一开始就遇上麻烦事。